天命所归是大国——“中国人误读了世界”?

2007年1月22日出版的美国《时代周刊》封面文章提出“21世纪是中国的世纪”。这条消息虽然被中国媒体广泛报道,但笔者并没有感觉到周围的中国人因这条消息而产生什么过度的兴奋,甚至连较大的关注都没有,大家还是该干嘛干嘛。其实,近年来国际上这类报道、评论比比皆是,国人恐怕很难会因这样一篇文章就如何兴奋起来。然而,我们的一些精英恐怕又要忧心忡忡起来了:他们深恐外国人的这类信息使得我们没有教养的公众一下子就自我膨胀了起来,就“误读世界”了。     前不久,《国际先驱论坛报》先是发表了《中国人误读的世界》一组报道,后又发表《中国人为何误读世界》一文。后一篇文章的观点相对平衡一些,但其引用《南方都市报》一位编辑的话说:“有时候我们国内的某些杂志或者报纸,总是乐于提供一些符合大众心理预期的国际报道,例如‘中国的实力让人震惊’之类的,这种迎合读者的信息选择,其实是在以外国的资料培育读者的偏见,对读者的意识以及国民的心态并无真正的促进”。让笔者很看不明白的是:照这么说,中国的媒体应该把美国《时代周刊》的这篇文章封杀掉才是,才能促进“读者的意识以及国民的心态”。然而,这些精英不是一直提倡新闻报道应该自由,应该允许多元思想的存在吗?不是很推崇西方国家在这些方面的成就的吗?怎么会主张把来自国外的一大类不符合他们心思的信息都筛选掉呢?是因为我们中国的公众都是心智不健全的儿童,而这类信息“儿童不宜”吗?如果把现在西方乃至日本确实充斥着报章杂志的“中国的实力让人震惊”之类的信息都筛选掉,我们的公众所得到的来自外国的信息不是更片面了吗?那种片面的信息难道不会导致中国人对于世界的另一种“误读”吗?比如说,导致中国人认为外国人整天在贬低我们,因而产生这些精英们最为担心的“狭隘民族主义”呢?     坦率地说,《中国人误读的世界》那组报道所带给我们的,未尝不是一些精英对于中国人误读,以及他们对于世界的另一种误读。举例来说,这组报道把“以色列对中国充满感恩”作为所列举的五种最常见的“误读现象”之一,其本身就是这样的一种双重的误读。首先,“以色列对中国充满感恩”这样的话确实是以色列人说的,不管是哪个年龄层的,他都是以色列人。笔者十几年以前就在美国的另一份影响力极大的时政杂志《新闻周刊》上看到过对此的长篇报道。而最近,以色列总理奥尔默特再次说:“我们对中国人民抱有深切的热爱,并为犹太人在20世纪初和二战期间在上海和哈尔滨所受到的温暖和友好的对待而感恩不尽”。让中国人知道以色列人说的这些话怎么就是让他们“误读”了呢?其实,作为中国人,我们未尝不明白以色列人的这些话里面既可能有真情流露,也可能有希望借此博取中国人的好感,以期获得现实的国家利益的考虑。总而言之,我们中国人未必那么在意,至少是远远达不到以色列人希望的那种程度。精英们对于我们一听了以色列人的这些话就自我膨胀起来的担心实在是多余的,是对于中国人的误读;而这种多余的担心所导致的剪裁来自国外的这类信息的强烈冲动,如果化为实际行动,则必将导致中国人对于世界的另一种误读。     其实,我们的媒体被指责过多地提供了“迎合读者”的“中国的实力让人震惊”之类的国际报道是很冤枉的,因为这首先是不可能的:做这种指责的人自己就是发行量非常大的媒体的编辑,可以想见,他对于信息会做怎样的筛选。实际上,中国的媒体在总体上恰恰就是做另一个方向的信息筛选的。比如说,前一段媒体都在热烈报道中国游客在海外的不文明行为,给人以一种印象,似乎是中国游客在海外已经惹得人家天怒人怨,不欢迎我们去了。可近几年在海外的亲身经历告诉笔者这并不是事实。事实正好相反,西方国家现在非常欢迎中国的游客去他们那里,许多地方都针对中国游客提供了极好的中文及其他服务。如果说笔者的亲身经历并不足以说明问题,甚至有可能是“误读世界”的话,那么,我们就来看看最近一本以法国官方名义出版的以中国游客为服务对象的待客指南所引发的争议:这本待客指南恰恰是因为对于中国游客的照顾太“无微不至”了,所以在法国国内和国际上引发了一些争议。我们中国人的道德伦理是人家越高看你,你就越应当自律。所以,毋庸置疑,中国游客的不文明行为应当改,但像中国的很多媒体渲染的那样,说外国人都讨厌中国游客,那就是另一种“误读世界”了,而这种“误读世界”很显然是在妨碍中国人与世界上其他国家的人民和睦相处。所以说,如果我们的媒体导致了读者“误读世界”,那么,绝对是另一个方向的误读,而那些“中国的实力让人震惊”之类的国际报道实在是拦不住才漏了进来。比如说,这次《时代周刊》的封面文章,无论其中的观点是否正确,甚至是否别有用心,在美国乃至世界都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在这个信息时代,我们的媒体想拦也拦不住,而我们中国人知道人家对于我们有这种看法是可以减少我们对于这个世界的“误读”的,不至于就像那些精英们所想象的那样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