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与自性第三章 会合:阿尼玛与阿尼姆斯_自我与自性第三章 会合:阿尼玛与阿尼姆斯试读-查字典图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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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与自性——第三章 会合:阿尼玛与阿尼姆斯

那么,投射的成因是什么呢?东方人称之为“织女”①——用舞蹈创造的幻象“玛耶(Maya)”。算起来,我们从梦的象征中了解它还不久,而这个源自东方的密码,却让我们摸到了庙门:显然,这个紧裹的、含纳的、吞噬性的元素,正是母亲②,亦即儿子与生母的关系、与母亲意象的关系,还有与因他而成为母亲的女人的关系。他的厄洛斯如孩童般被动,他渴望被人捕获,被吸入,被包裹,被吞噬,他寻找着那有魔力的母亲——她保护他、滋养他,外部世界向他俯首称臣,幸福也会降临到他头上。无怪乎真实世界会从婴孩的视野里消失! 无意识常把事情戏剧化,若我们也把上述情形戏剧化,则会发现:在你眼前的心理戏台上,一个栩栩如生的退行者,正从不接纳他的冷酷世界逃之夭夭,寻找他的童年和母亲。通常,他身旁的母亲丝毫不觉得自己的乖宝宝应做一个男子汉,她孜孜不倦地奉献着,完全不顾这样做会妨碍他长大成人。看看这母子间隐秘的阴谋吧,看看他们是如何互帮 互助来玩弄生活的。 过错何在?怪母亲还是怪儿子?或许都有问题。儿子对生命和世界的渴望未被满足,此事应该认真对待。他发自内心地渴望接触现实、拥抱世界、建功立业,可是,他做的不过是一连串的浅尝辄止。因为他的进取心和忍耐力,都被某个秘密的记忆削弱:世界和快乐都是母亲馈赠的。每个男人都要一次一次地遭遇那个碎片化的世界:在那里,他不能事事称心如意,也不会得到全然的满足。他会遭遇阻碍,他需要去征服。当男人整个地被推到这个世界面前,他就要有男子气,要热情澎湃,更要勇敢果断。为此,男人需要一个不忠的厄洛斯,来忘掉他的母亲,忘掉平生初次失恋的痛楚。母亲早有先见之明,小心谨慎地将忠贞、虔诚、专一的美德灌输给他,保护他远离道德败坏——这正是每一次生命挑战带来的风险。他把这些功课学得太过扎实,并对母亲忠贞不二。这自然让她产生了最为严重的焦虑(比如,当儿子蒙其大恩变成同性恋时),但也获得了一种无意识的满足,这种满足带有神话般的色彩。这一关系在远古时期最神圣的母子婚姻原型中发展至顶点,与圣婚相比,婚姻登记、薪水袋、月租……究竟这些庸常俗事有何意义?与那被龙逼迫的、头戴十二星冠冕的妇人相比,与羔羊婚娶氤氲的那份敬虔的卑微相比,后者的神秘敬畏怎会被那些庸常俗事所压倒呢? 这个谜题最能说明集体无意识的本性。在这个层面上的母亲,既衰老又年轻,既像得墨忒耳又像珀尔塞福涅;儿子也身兼配偶与睡童的身份。自然,现实生活难以适应、失望多多,其中的不足与那无法形容的完满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对儿子来说,投射的成因在于母亲意象,因此会指向真实的母亲。要想消解这个投射,唯有儿子发现:在他的心灵范围内,不仅有母亲的意象,还有女儿的、妹妹的、爱人的、天仙的,以及冥府鲍博(Baubo)的。每个母亲和每个爱人,在这无所不在、永恒的形象面前,都被迫沦为其载体与化身,此乃人类最深的实情。这个危险的女性形象属于他,她所代表的忠贞,是他为了生命的利益必须舍弃的。她是一切结局惨淡的冒险、斗争和牺牲的必要补偿;她是一切苦痛的慰藉。同时,她还是高超的幻术师、媚娘子,用她的“玛耶”把他拖入生活的洪流中。他不仅看到生活中合理而有用的一面,也目睹了讨厌的吊诡与两难——善与恶、成与败、希望与绝望,彼此抗衡。因为她是他最大的危险,所以,她要求男人竭尽全力,他心里有什么她都能洞悉。 用施皮特勒 (Spitteler)的话来说,这个形象就叫作“心上的女郎”。我建议换用术语“阿尼玛”这个更具体的说法,而不是用“心上”这种宽泛而模糊的表达。在阿尼玛概念下汇成的经验事实,为无意识形成了极其戏剧性的内容。也许,我们可以用理性的科学语言来描述此概念,但这样的话,我们又不能传达它的鲜活特征。因此,在描述心灵鲜活特性的过程中,我有意倾向于一种戏剧性的、神话的思考与表达方式。这种方式不仅更具表现力,而且比科学术语更为精确。科学术语常常自欺欺人地以为,其理论构想终有一日可分解为代数公式。 投射的成因即阿尼玛,或说由阿尼玛表现出来的无意识。无论是梦里眸里,还是幻想中,她在哪儿出现都会显出人格化的形式。由此可见,她象征的因素拥有诸般女性的显著特征。①她并非意识的造物,而是无意识自发的产品。当然,她也不是母亲的替代形象。那让母亲意象危险而强力的神秘品质,反倒源于阿尼玛的集体原型,她在每个男童心中不断现身。 由于阿尼玛原型寓于男性,我们可合理地推知,女性之中亦有某个类似的原型。男人由女性元素补偿,女人也当由男性元素补偿。不过,我不希望读者感到这些补偿关系是我推演出来的。把握阿尼玛与阿尼姆斯这两个原型的本性,需要很长时间,也需要积累丰富的经验。因此,对于这些原型,我们既会提及直接的证据,也有可由事实佐证的推论。同时,我深知自己所谈论的乃是前所未有的。究其本质而言,此番谈论只能是暂时性的。 对儿子来说,母亲好似他投射成因的首个载体,父亲与女儿的关系也是这样。这两方面的关系的实际个案很多,基本主题相同,形式却千变万化。因此,对这些关系的描述就比较简洁,只能是图示性的。 因女人由男性元素补偿的缘故,她的无意识也仿佛有了男性的铭印。这使得男女在心理上大相径庭,因此,我把女性的投射成因叫作阿尼姆斯,该词意为心智或精神。阿尼姆斯与父性的逻各斯一致,而阿尼玛与母性的厄洛斯一致。不过,我不打算对这两个凭直觉得来的概念下任何过于具体的定义。我用厄洛斯和逻各斯①,仅仅是为了在概念上更好地描述这一事实:女人的意识更多地呈现出与厄洛斯的相关品质,而不是与识别力和认知力相关的逻各斯。对于男人,拥有关系功能的厄洛斯,常常不及逻各斯那么发达。而对于女人,厄洛斯是她们真实本性的写照,她们的逻各斯则常为可怜的附属品。在家庭和朋友之间,这种差异常常造成恼人的误会。这是因为厄洛斯由观念而非深思组成,我这里所说的观念是一种先验的假设,自诩为绝对真理的假设。众所周知,这种假设让人气恼之极。由于阿尼姆斯生性好辩,让两派人都赞同其观点,是“他”的拿手好戏。当男人被其阿尼玛劫持,就会成为自身阿尼玛的阿尼姆斯,此时,他们会像女人一样争辩。对男人来说,阿尼姆斯会让他变得虚荣和易怒(他们就像女人那样思考);对女人来说,阿尼姆斯会让问题演变为权力、真理、正义和“主义”——因为裁缝和理发师已经“料理”好了她们的虚荣。“父亲”(传统意义上的)总在女性争辩里扮演着重要角色。不论女人的厄洛斯有多么友好、多么礼貌,当她被阿尼姆斯驾驭时,天底下就没有什么道理能撼动她。通常,男人怀有这么一种感觉——也不完全是错的:唯有诱惑或鞭笞或强奸,才能说服她。他压根没意识到,如果他退出战场或者再让一个女性加入战斗(比如他妻子,只要她不是一位悍妇),这种非常戏剧化的情况就会索然无味地结束。但他很少或从未萌生这种明智的想法,因为男人如若还没成为自身阿尼玛的受害者,哪怕同阿尼姆斯交谈五分钟都不可能!谁要是有足够的幽默感,想去客观地听听接下来发生的对话,就会为这些发现感到讶异:数量繁多的口头禅、莫名其妙的道理、报纸小说里的陈词滥调、一切布满脏话且缺乏逻辑的庸常描述。这个对话,不管和谁进行,总是无尽地重复着相同的语言,而且总是在本质上一成不变。 发生这种奇特情况的原因如下:当阿尼姆斯与阿尼玛狭路相逢,前者会拔出他的权力之矢,后者会喷出她的幻魅之毒。结局未必总是消极的,因为二者很可能坠入爱河(一见钟情就是一种特别的情况)。爱的语言惊人一致,凭着那用得烂熟的套话,借着那最大的热忱和忠实,这对原型就会在平庸的集体处境中发现他们自己。当然,这只是一种幻象,只不过他们以为是个人的自己,与另一个人产生了关系。 阿尼玛与阿尼姆斯的关系,在消极与积极两方面上,都是充满“敌意”的。也就是说,它是情绪化的,也是人类共有的。这种情绪反应会降低此关系的亲密程度,与本能基础更为接近,其间并没有任何个人因素。通常,这种关系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人们自然而然就这么做了,事后也对其浑然不知。 笼罩着男人的“敌意”,主要由感伤癖和愤恨组成;而女人的“敌意”,则是刚愎自用的看法和解释、影射、曲解等。两者都有一个目的(有时候还达到了),那就是割断两人的关系。女人像男人一样,被她的魔鬼知己缚在幻象之纱里。她就像唯父命是从的乖女儿那样(父亲总是正确的),被转到绵羊之田,她灵魂的牧羊人——阿尼姆斯——放她在那儿食草。 如同阿尼玛那样,阿尼姆斯也有积极的一面。透过父亲的形象,他传达了传统观念,也同样传达出我们所说的“精神”——这个特别的哲学或宗教概念,传达出由他们产生的态度。于是,阿尼姆斯就像送魂者普绪科蓬波斯(psychopomp①),就像一个意识与无意识的中介,也像一个人格。正如阿尼玛通过整合变成了有意识的厄洛斯,阿尼姆斯也变成了逻各斯;同理,阿尼玛给男性意识注入了关系和关联,阿尼姆斯则给女性意识带来了深思熟虑和自知的能力。 基本上,阿尼玛和阿尼姆斯对自我的影响是相同的。这种影响极难消除,原因是:首先,它异乎寻常的强大,即刻便可在自我人格中树立不可动摇的正当性;其次,产生影响的原因被投射在客体和客观情景中。我以为,这两类特征都可追溯至原型的特性。因为原型必然在一定程度上是先验的。这或许可以解释一些总是显得匪夷所思,却又无可辩驳的心态和观念。也许,正是由于来自原型的强大暗示力,那些企图影响它们的人才会闻风丧胆。意识为之倾倒,甘沦其俘,仿佛被催眠了。自我常常感到一阵隐约的道德挫败感,随后防御性更强,更自以为是、桀骜不驯,然后形成恶性循环,平添一种自卑感。末了,一切人际关系都会瓦解,因为——这与自大狂情况一样——自卑感让彼此认同变得不可能,而没有这个认同,关系就不存在了。 如我所说,洞察阴影比洞察阿尼玛和阿尼姆斯更简单。我们对阴影有心理准备,因为教育的缘故,我们知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的道理。因此每个人都能马上明白“阴影”、“自卑人格”等所谓何意,即使他忘了,那么,礼拜天的布道、他的夫人或税务员等,都能帮助他轻松地重拾记忆。不过,对于阿尼玛和阿尼姆斯,事情就绝不会这么简单了。首先,我们没有这方面的道德教育;其次,大多数人喜欢自以为是,还偏爱相互诽谤(这还不是最糟的),而不是去认识他们的投射。诚然,男人出现非理性的情绪,女人持有不合理的观念,都似乎是相当自然的状态。这种状态想必是基于本能的,而且必须保留下来,以确保这恩培多克勒式的爱恨游戏永世流传。自然的本性是“保守”的,不会轻易改变其运行方式,它以最顽固的方式,保卫着它的禁猎区。这个不可侵犯的区域正是阿尼玛和阿尼姆斯的游荡之所。因此,比起认识阴影面来,想要意识到阿尼玛/阿尼姆斯之投射更加困难。认识阴影不得不克服某种道德障碍,比如虚荣、野心、自负、愤恨等;而对于投射,仅仅是认识上的困难就会增加很多,更别说处理投射的内容了。而且,在诸问题之源头还有一个意义深远的疑惑:最好是让本能沉睡,倘若将之带到意识层面,人类会不会对大自然的事务染指过多? 在我的经验里,确实有不少人能够理解阿尼玛和阿尼姆斯的意义,这里并无特别的智力困难和道德困难。不过,我发现大部分的人,在把这些经验概念具象化时,显得异常吃力。这表明,这两个概念有点偏离普通的经验范畴。他们不受欢迎的原因,恰恰是人们不熟悉他们。结果,他们遭到偏见并被列为禁忌,形同那些意外的事物。 假如我们认为投射需要被消解——因为这样做在各方面都不无裨益,而且更有益于健康——那么,我们便步入了一片崭新的天地。迄今为止,每个人都深信这一想法:“我的父亲”、“我的母亲”等称谓,指的是真实的父母,其包含的每个细节特征都为他们所拥有。因此,当某人说“我的父亲”时,他确实指的是他实际的父亲。然而,这只是他的假定,这个身份假设决不会是真正的身份。这便是所谓蒙纱者(enkekalymmenos)的谬误①所在。如果一个人将父亲的图像X等同于真实的父亲,那么这个心理方程式是无解的。因为他引入了未知的量,与现实并不一致。X图像忽略了两个方面的事实。首先,他对这个人的看法也许是从真人那儿获取的不完全图像;再者,他会将主观修饰强加于这个图像上面。关于父亲的想法X,是一个复杂的量。真实的父亲只负责制造了一部分,其他不确定的部分则是他自己制造出来的。所以,他每每批评或赞扬自己父亲之时,他也会无意识地自我反驳。由此引发的心理后果会突然袭击那些平素喜好贬低或褒扬自己的人。不过,倘若认真地把他的反应与真实情况比对,他也许会注意到,长期以来,他并不了解父亲的行为,因此,他的估算出了错,他关于父亲的图像是虚妄的。然而,通常的情况是,他总是确信自己是对的,出错的永远都是别人。若此人拥有一个发展欠佳的厄洛斯,他要么对他与父亲那发展不充分的关系漠然处之,要么对父亲的出尔反尔和不可理喻大为气恼——因为父亲的行为从未真的符合他的X图像。故此,他觉得,他感到痛苦、被人误解,甚至背叛,都是天经地义的。 我们可以想见,对于这类情形,消解投射该是多么可取的一件事。不过,总有些乐观主义者认为,要开启“黄金时代”,不过就是告诉人们正确的去路。那就让乐天派去跟人们解释吧,这些人的所为,好比追着自己尾巴转圈圈的小狗。要使一个人看到其态度的短处,仅仅“述说”是远远不够的,除了常识还需要更多东西。在此人们面对的是一种宿命式的错误理解,在一般情况下,它永远不可能被觉察到。这好比让一个品行端正的公民承认自己是罪犯一样困难。 我说的这一切,只是为了阐明阿尼玛/阿尼姆斯投射所属的数量级。而且,消解这些投射,还需要道德与智力上的努力。不过,并非所有阿尼玛和阿尼姆斯内容都会被投射,许多内容会自然而然地出现于梦境及其他地方,还有许多内容可借由积极想象而被意识到。借由这些,我们会发现思想、感情和情绪反应是活在我们之中的,对此我们从来都不以为然。当然,对那些未曾经验到“自我”的人来说,或是对那些“知道自己想什么”的“正常人”而言,这类可能性看起来完全是天方夜谭。大多数“正常人”都怀有这样的幼稚想法。可以想见,没有涉足此领域的人,根本无法了解阿尼玛和阿尼姆斯的本性。如果一个人在实际生活中已经意识到了二者的存在,他便步入了一个充满全新心理体验的世界。那些已然成功的人,几乎不会错过未知和不可知的一切。今天这个时代,人们的自我认知并没有增多,代价则是神经机能症的增加,甚或其他更坏的情形。 集体无意识的自主性,在阿尼玛和阿尼姆斯这两个形象中表露无遗。当这些人格化的内容从投射中撤回,就可被整合进意识当中。此时,两种形象都表现出某种功能:其集体无意识内容会经过滤进入意识大脑之中。不过,只有在意识与无意识分歧不大时,他们才会如此行事。二者间存在的任何张力,都会使这些先前无害的集体无意识以人格化的形式与意识大脑对峙,就像还有一个系统从人格中分裂出来,或是仿佛有另一个灵魂存在。这种对比并不妥当,因为属于自我人格的内容,并不会从中分裂出来,两种形象反倒像是一种恼人的“增生”。他们这般行事的缘由是:阿尼玛与阿尼姆斯不能靠自己来实现整合,因为他们是原型。他们是心灵结构的基石,在总体上超越了意识的范围,故也永难成为直接的认知对象。你可以意识到阿尼玛和阿尼姆斯带来的影响,但他们自身却是超越意识的,非知觉及意志所能企及。所以,尽管其内容能被整合,他们依旧具有自主性。故此,你应该时时刻刻将二者放在心上,这一点对治疗而言极为重要,因为持续不断的观察仿佛是向无意识“奏请”,多少可以保证它与有意识大脑合作。如我们所知,无意识绝不能一劳永逸地被“处理”。实际上,心灵保健的一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持续关注无意识内容及其产生的过程。因为意识大脑总不免以偏概全、重蹈覆辙,或者困在死胡同里出不来。无意识的补偿功能,可以让这些危险——大量存在于神经机能症中——稍稍得以避免。当生命尚处于纯真的无意识状态时,才会毫不犹豫,亦无担忧地听从本能行事,唯有在这种理想的情况下,补偿功能方可全然奏效。一个人“文明化”程度越高,就越有意识,越复杂,顺从本能的程度则越低。生活的芜杂与环境的濡染,来势汹汹,会吞没人性的静谧。观念、信条、理论和集体潮流会占据意识大脑,使之产生偏差,此时,对无意识的刻意关注,可以让补偿功能正常运转。因此,有一点格外重要:不应将无意识的原型看作无常幻象,而应将其描述为恒常自治的元素。他们也确乎如是。 正如现实经验呈现的那样,两种原型遵循宿命,偶尔会制造出悲剧。他们简直是一切悲惨命运的“父母”,世人也一直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们皆有显贵的“双亲”①:一个符合逻各斯本性,具有精神与理性的特征,极具赫尔墨斯那变化多端的特点;另一个则符合其厄洛斯本性,拥有阿佛洛狄忒、海伦(塞勒涅)、珀尔塞福涅与赫卡特(Hecate)②的特征。他们都是无意识的力量,是真正的“神灵”,就像古代人深信无疑的那样。这样称呼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赋予其核心的心理价值,无论你是否能意识到他们,其价值都在那里。而且,他们力量增长的幅度与无意识程度成正比。那些没有看到他们的人会被其攥在手心,正如流行性斑疹伤寒在源头未明时最为猖獗一般。甚至在基督教里,神圣的会合也并未被废弃,反而以基督与基督新妇(即教会)的形式跻身最高地位①。想要找到评判两种原型意义的恰当标准,使用上述类比大有裨益。要想从意识层面获悉他们的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只有用意识之光去探测心灵的黑暗和深邃,探索人类命运的奇特和迂折,我们才会渐渐晓得:这两种补偿了我们意识生命的元素,拥有何其强大的影响力。 总之,我要强调的是,阴影的整合,或对个体无意识的认识,乃是分析过程的第一步。没有这一步,也不可能认识阿尼玛和阿尼姆斯。了解阴影,只能通过与伙伴的关系;了解阿尼玛和阿尼姆斯,则只能通过与异性伙伴的关系。因为只有在这样的关系中,它们的投射方可奏效。对男人来说,认识到阿尼玛,会产生“三元体”,有一元具有超越性。“三元”包括男性主体、与之相对的女性主体,以及超越性的阿尼玛;对女人来说恰恰相反。使“三元体”成为“四元体”的那个遗失的第四元素,于男子而言,是“智慧老人”,在此我并未讨论;于女子而言,是“地府母亲”。四者构筑了一种半是与生俱来、半是超越性的“四元体”,一种被我叫作“四元婚姻”的原型。②这个原型不仅提供了个体自性的图式,也为原始社会的架构提供了蓝本,不仅姑表婚姻、婚姻级别体现了这一点,其住处也按照四个方位来排列。另一方面,自性则是上帝的意象,或至少与之混同一体。早期的基督教教义对此并非一无所 知,不然亚历山大的革利免③也不会说:了解了自己,便了解了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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