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蔬菜纪行——战乱与饥馑的欧洲

法国美食家布里亚– 萨瓦兰（Brillat-Savarin，1755—1826）曾说过：马铃薯对我而言是毫无意义的食物，说到其好处顶多只是在饥荒时发挥作用罢了。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食物会如此乏味。 启蒙思想家狄德罗（Denis Diderot，1713—1784）也说过：这块根不管怎么烹调都粉粉的、没什么味道，无法说是吃了让人愉快的食物。但对于为了维持生命而必须吃东西的人们而言，它能供应健康且大量的食粮。据说吃马铃薯容易放屁而被人嫌弃，相信对于农民、劳动者的强壮内脏，放屁应该也还好吧。 一如以上这些言论，马铃薯到了18 世纪后半期，在追求美味食物的欧洲富裕阶层之间依然风评不佳。这一点在北美洲也是一样，据说当时有很多人认为马铃薯只配当作猪饲料。 尽管没什么味道、容易放屁，但因为只要吃了就能填饱肚子，尤其重要的是价格很便宜，对无缘享受上流阶级生活的穷人来说，这就是马铃薯的价值。 从17 世纪到18 世纪，欧洲各地战乱不绝。从北欧各国开始，后半段连法国、西班牙也被相继卷入的三十年战争、英国和荷兰的英荷战争、俄罗斯和瑞典的北方战争……连绵不断的战争使得农田荒废 ，尤其是战场中心的欧洲北部地带更是疲弊。 此外，这个时期还有频仍的异常气候问题。进入18 世纪后，从1709 年的严冬起，1725 年、1740 年、1750 年、1760 年、1767年都有强烈的寒潮侵袭，1769 年起更是创纪录地因气候导致连续四年收成不佳。 这时，意识到马铃薯具有救荒植物价值的圣职人员和农学者发起了马铃薯的启蒙普及运动。在面临悲惨的状况才开始正眼对待马铃薯的法国，出现了后世称为“马铃薯传道士”的药剂师帕蒙提耶（Parmentier），甚至连路易十六和玛丽• 安东瓦内特都要跳出来为马铃薯大作宣传。 可是，之后的天灾人祸依然没停。1785 年干旱；1787 年暴雨；1788 年到1789 年，寒流、暴雨、风灾等异常气候接二连三发生，为欧洲各地的农业带来毁灭性的损害。死于饥荒的人数大增，小麦价格高涨。据说1789 年7 月14 日的法国大革命，也是因为农民和劳动者受不了饥荒的肆虐才会爆发。 每一次有战乱和饥荒，马铃薯的栽种面积就会扩大。从欧洲中部到北部的寒冷地区，全靠马铃薯强韧的生命力才解除了食物危机。甚至在可以栽种小麦的温暖地区，也因为小麦歉收让面包和马铃薯的价格产生逆转，难吃又没有味道的马铃薯被当成“穷人的面包”逐渐推广开来。 就这样，这个从西班牙往意大利、法国、比利时、英国、德国和北欧各地推广的新大陆礼物，从泥土中解救了饥馑频仍、陷入崩盘毁灭的欧洲共同体以及生活在底层的人们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