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提醒
2012-05-01
以前经常听到“娱乐至死”这个词,说什么“这是一个娱乐至死的时代”——这大概都源自尼尔 · 波兹曼这部《娱乐至死》。
波兹曼严重怀疑技术的中立性,认为技术都带有一定的偏向性。作为信息载体的媒介本质上就是一种技术,一种媒介的采用将不可避免的倾向表达某一类内容而排除另一类内容。作为人类会话形式的媒介在塑造文化上有重大影响,因为“我们会话的形式对于要表达的思想有着重大的影响,容易表达出来的思想自然会成为文化的组成的部分”。因而,媒介的形式决定了媒介的内容,媒介的形式偏好某些特殊的内容,从而最终控制文化。
波兹曼分析了不同媒介对文化的影响,从口头到印刷,从电报与摄影到电视。波兹曼特别钟情于印刷这种媒介,认为在印刷品这种媒介上的内容“清晰易懂,严肃而理性”,书面文字是作者的深思熟虑并能长久存在以接受真理的检验。电视这种媒介是作者在这部书里批判的主体。波兹曼指出,作为集电报和摄影之大成的电视媒介正大力推动着一切迈向娱乐化。电视所产生的信息及时广博但也转瞬即逝,因为新的信息必须立即替换旧的信息,同时这些信息也不连贯、无逻辑,这些信息的价值不再在于是否有用而在于是否新奇。在电视的屏幕前,人们不会了思考只会发笑。波兹曼介绍了一个比较有趣的理论——皮亚杰理论,该理论认为只有口头语言的人在智力上不及有书面文字的人,而“电视文化”里的人比前两者都表现得智力低下。
波兹曼在表达电视媒体将一切娱乐化倾向的论述中,详细阐述了电视使政治娱乐化这一现象,我对此印象深刻。前几天,在微博上看到一个帖子总结道:自从电视出现后,美国选出的总统都是“高富帅”。这个帖子其实就是波兹曼所要表达内容。总统竞选人重要的不再是阐述执政理念而是要像所要其他电视广告一样给观众“一个口号、一个形象或一个为观众创造出引人注目的形象的焦点”。尼克松曾经给一位总统竞选人的建议就是:减掉20磅。
波兹曼最后指出有两种使文化精神枯萎的方法,一个是奥威尔式的监狱文化,就像苏联那种专制国家那样通过强制手段控制人们的思想;另一个是赫胥黎式的娱乐文化,就像作者担心美国正在发生的那样一切都在娱乐化,不是迫于强制而是出于热爱。
波兹曼主要批判的是美国现实,但好莱坞电影在全球广受欢迎这一事实也在提醒人们其他地方也不能幸免这种娱乐化倾向。反观我国,情况要矛盾的多。一方面我们有奥威尔式的监狱文化,也有赫胥黎式的娱乐文化。对于波兹曼所看重的严肃而理性的话语讨论,如艾滋病、移民、计划生育、历史、司法独立、民主政治等,我们讨论的渠道被控制、被打压;而我们的娱乐文化一点也不弱,我们消费着春哥、凤姐甚至杜甫。另一方面,我们又都没处于极端,我们仍可以讨论食品安全、医疗体制、经济改革;我们也有限娱令、封杀令,我们没有形象政治。在波兹曼看来,我们既不幸又幸运。但是,需要明白的一点是,限娱令、封杀令并不是娱乐文化的终结而是监狱文化的延续。
波兹曼表现出了对电视使文化堕落的深深忧虑。书中波兹曼看到了电脑技术越来越重要的趋势,但并没有预见到的是互联网的崛起。相比电视,互联网有过之而无不及。互联网的出现使人们真正处于信息大爆炸的时代,然而令人忧虑的是人们越来越依赖互联网。对于很多人来说,断网不说一周就是一天都不可思议的——因为断网几天似乎就意味着要与世界隔离几年。
互联网中每分每秒都充斥着现时现在的信息,同样不连贯、无逻辑——微博就是其中典型。在信息洪流中我们感受新奇、体验快感,忘却了思考也无暇思考。我们的思维因为不断涌现的信息而不再连贯,我们的注意力因为不断弹出的消息而不能专注。互联网也是波兹曼所说的“躲猫猫”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突然进入了你的视线,然后又很快消失。这是一个没有连续性、没有意义的世界,一个不要求我们、也不允许我们做任何事的世界,一个像孩子们玩的躲猫猫游戏那样完全独立闭塞的世界。但和躲猫猫一样,也是其乐无穷的。
最后,套用波兹曼的话——互联网让我们知道世界,而只有严肃而理性的阅读才能使我们理解世界——作为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