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羯男村上春树
2014-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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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喜欢书的人,这一点我可以毫无愧色地坦白承认。对书和图书馆、书店的亲近感自不必谈,我的第一份工作也与书有关,与人相识也总有想了解他读什么书的好奇。不过有句话叫“买书如山倒,读书如抽丝”,爱书与爱看书其实不完全是一回事。以现在的状态,我就不能算一个爱好阅读的人,不仅读书的时间毫无规律,读起来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非常由着性子。而在阅读这件事上,我有相当严重的拖延症。朋友在谈论新出的书时,我常常无话可讲。这大概是出于个人的偏好,我听说一个书名时,总是喜欢让它在心中盘桓上几个月,甚至几年,从旁人的议论、媒体的评介、语录的戏拟中,一点点生长出对这本书的想象,然后在某个很偶然的机缘下,或者一刹那的冲动后,把这本书借来或买下,读完。
读村上春树的《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就是这样。这本书曾经大热,它和卡佛的《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一前一后在大陆出版,标题都被各种戏仿玩坏了。于是依我的脾气,我暂时远离了这本书,直到不久前的一个早晨,我在公园慢跑时突然想起了它。
我并非村上的粉丝,作品仅读过《挪威的森林》和《1Q84》。前者仅剩很淡的印象,后者在我看来野心勃勃却虎头蛇尾。仅从两部作品是无法评价一个多产作家的,尤其是村上还有《奇鸟行状录》这样的书。不过好在世间有占星学。这门学问的神奇之处在于可以把无尽的言说都建立在一个出生时刻上。
大学毕业后,摩羯座村上春树与妻子经营一家餐饮店,自己对做生意知之甚少,但店里的生意貌似还不错。按照一般人的想法,也许生意就这么稳稳当当做下去了。但有这么一天,村上君去看了一场棒球赛。在一名击球手清脆地击中来球并到达二垒的时候,村上突然下决心道“对啦,写篇小说试试”!人们的某些决定,也许并不是在深思熟虑后作出,而更像是那个球棒清脆准确击球的瞬间,有些求之而不得的突然。村上感到“那一刻,有什么东西静静地从天空飘然落下,我明白无误地接受了它”。摩羯座或许很少有冲动,然而一旦冲动来临,他就会非常固执,显得异于常人。村上从书店买回稿纸和一支并不廉价的钢笔,仿佛这是一种郑重其事的仪式。然后他关闭店面,从此与晚睡晚起、人声喧闹的生活告别,开始作家生涯。
摩羯座的心里有一把刀,他用这把刀把时间切成块状,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实实在在地把握,对早睡早起的规律生活的向往有如空气就是一个例子。告别生意,成为作家的村上感到的最高兴的就是可以早睡早起了。他在清晨精力最集中的几小时完成重要的工作,随后用于运动或打理杂务,晚上放松精神,早早就寝。少有变化,少有惊喜,少有意外,少有应酬,这样的生活不是每个人都会觉得舒适自在的,但村上把这个模式坚持到了今天。
摩羯座的手里也有一把刀,他随时像审视雕像一般地打量着自己,对不合时宜打磨雕刻,甚至有自律到自虐的潜质。村上跑步的初衷,是因为他的体质久坐不动易于发福。然而这样一个每天跑几公里保持身形的简单想法,竟发展到每年参加一次马拉松,最后甚至是参加铁人三项赛了。跑步这种运动很适合摩羯男。不受制于场地和器材,不用了解复杂的规则,无需紧张地思考策略,对手也是现成的,就是自己。跑步时在想什么?村上说,跑步时思考过什么,压根儿想不起来。“我跑步,只是跑着。原则上是在空白中跑步。也许是为了获得空白而跑步。”这是一种类似禅定的状态。村上认为跑步“好累人”是无法回避的事实,然而是否果真“不行”还得听本人裁量。他把“不行”的红线一直向后推,在对肌肉记忆的唤醒与塑造中,在与身体欲求的隐秘对话中,逐渐蓄积起写作的耐力和集中力,跑步对他,已是一种修行。
这世界上似乎有两条路可以达到一般意义上的成功。一条是天路。凭出生一刻就已注定的异禀天赋,看似不费吹灰之力地站在众人之上,然而这条路却不由人选,比中彩票还难。另一条是马路。在这条路上,你只能吃了草就跑,驽马十驾,终有小成。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是唯一可走的路。这条路的奥义,只有积跬步致千里。还是那句话,以大多数人的努力程度而言,根本轮不到拼天赋。
《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展示了一种规律而自省自律的生活。无论你是否摩羯座,如果你能像村上那样规划和完善着自己,你就能达到让你惊异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