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起舞，母亲的书
2009-10-27
高中班主任良永向来对学生文章中出现“这个男人”“那个女人”之类的字眼嗤之以鼻，不满道：“矫情！”于是受之影响，刚拿到陈丹燕的《起舞》时，见封底是花哩叭啦的“女人”时，不觉的要想起良永的表情了。
其实，没有那么糟糕，女人的心事还是要女人来读，正如公主二十床鹅毛被下的那颗豌豆，他自己的丈夫发现不了，小女儿却心领神会。你会发觉《起舞》简直就是你的镜子，它复述着你的童年，映射着你的现在，而且很大程度上也在预言你的未来。当然，陈丹燕不是吉卜赛老婆婆，你只是乐意在她的文字中分享同为一个女人的成长点滴。
我案头的灯散发着橘色的光线，读的时候，想到最多的是前些日子自己写给母亲、却从未让她看过的这些文字：
母亲爱独自躺在午后融融的阳光里，翻看一本很精致的黑色纱面日记本，母亲说，里面收藏着她的昨天。我曾仔细观察过母亲的表情，有时候，双颊泛着红晕，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那张脸便像芙蓉一样好看；有时候，有亮晶晶的液体从眼眶里溢出，悄悄地打湿了芙蓉。
昨天一定是一块最甜的糖，不然怎么会让平常倦容满面的母亲笑得如此舒心？或者昨天是一根短短的刺，要不母亲怎会生疼地落泪呢？但我知道母亲爱她的昨天，就仿佛爱着我一样。
终于有一天，母亲把这收藏着“昨天”的本子郑重的交给了我。接过本子的那一刹那，我突然觉得双手是那样沉。这是一个少女最珍贵的回忆，是一部青春和梦想的誓言，是母亲沉甸甸的昨天啊！
于是我开始读着一个由母亲主演的故事，聆听一个少女心灵深处最美丽的悸动。在泛黄的纸间，流逝的韶光里，我清晰地听见母亲缓缓的跫音和着我的心跳，为过去的歌敲打着节奏。我渐渐迷惑了，身后是母亲的脚印，还是我的足迹？
我只知道母亲爱板着脸逼我练枯燥的巴赫复调，却从来不认识母亲站在院落里拉二胡的背影。当我的手指亲吻黑白键时，母亲仅在冰水中洗衣服的手会不会想念挽着马尾弓游走的日子？我只知道抱怨母亲在我的宿舍里放了太多让我发福的食品，却从不了解母亲在师范的校园里，怀揣着外公远从家里捎来的一小罐花生的快乐。当我在储放食品的柜子上贴上封条发誓减肥时，母亲会不会想起自己曾躲在被窝里拣花生吃，却又担心变成丰满杨贵妃的心情？我只钟爱自己为理想奋斗的三百六十五天，却不曾数过母亲求学时曾读用多少个夜晚苦读，省下了几张饭票买书。我从来不知道，母亲和我，我和母亲，曾经如此像过。
我终于明白了，我成长的今天正是母亲收藏的昨天。母亲用过去时，我用现在进行时，我们手握同一支笔书写我们的青春。我身上流淌的血液含着母亲的体温，女儿是母亲生命的延续，真正为她收藏昨天的，是我啊！
妈妈，我梦着你的梦，主张着你的主张，忧伤着你的忧伤，希望着你的希望。你所收藏的遗憾，我愿为你实现，你所珍存的美好，我愿同你分享，你所难忘的昨天，让我为你收藏！
2009.3.10
母亲，或许就是一本像极了《起舞》的书，那本黑色笔记本也就一直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我床头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