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败局》：如果失败看得见
2016-08-14
失败是一个局，如果身在其中，往往无法看清，如果身在其外，又无能为力。——题记
吴晓波先生的《大败局》一书，选择了10个中国经济发展路上经历巨大挫折乃至失败的企业成长故事，每一个故事都让人唏嘘感慨，“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在我们改革开放快40年的时间里，中国人和中国企业都经历了太多的辛酸起伏，像吃奶的娃娃总会呛奶，像学走路的孩子总会摔跤，可最让人难过的是，夭折的故事似乎也在反复上演。
吴先生说“失败是一个过程，而非仅仅是一个结果；是一个阶段，而非全部。”所以，我相信这些蒙受过艰难的企业一定都会重新站起来，可能会换一个名字，可能会换一身新的衣裳，可能会换一群人，可能会有新的业务模式，这之中有太多的可能，但一定不会阻碍重来的力量，“三十年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所有走过的，都会留给我们智慧，所有未来的，也都在这些“失败基因”里汲取养分。
在这第一本书中，吴晓波先生选择的案例范本几乎都是来自90年代的贸易型企业，其业务核心基本都在生产和销售上，对比续作中很多资本扩张产权矛盾以及政商博弈的内容，这本书里的失败可以说是来自“自由市场”的考验，在追求利润的路上的市场艰难，处处都是矛盾，随时都可能是深坑。
一、 经营的创新者和规则的破坏者
没有人能否认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的勇气，也没有人会抗拒第一代创业者的气魄和智慧，几乎所有人都石破天惊一般，在市场上锋芒毕露。
秦池爱多天价拿下了央视标王，史玉柱带着他的巨人系列产品在只支付了一半的广告费的情况下却顺利淘得了第一桶金，三株集团太阳神都在市场上迅速建立自己的保健帝国，张树新和瀛海威在还搞不清楚互联网会提供什么样的服务下也依然折腾了几年，牟其中曾试图利用南德公司来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还有亚细亚的郑州商战，谁没在这个市场上放过卫星呢？
中国的改革本就行为优于制度，每一个破局者在决策之处都带着点儿提着脑袋上的豪赌精神，从包产到户到个体工商的发展，好像都是经历偷偷摸摸提心吊胆开始的，却又意外打下了江山。创新者的风险最高，自然也配得上最好的收益。直到现在，我们依然欢迎破局者和创新者，在传统工业下滑的时候，能给经济带来新的活力春风。
但是，破局不意味着无序，在现代政治学当中，一个公知是，再糟糕的秩序也比没有秩序强，在产品和经营创新的同时，对秩序的肆意践踏，也终将得到秩序的疯狂报复。秦池在拿到标王之后，在销售额和利润都在节节攀升的时候，却被调查出在四川小酒厂勾兑，而非自己生产线生产。巨人在吃紧的资金链条上，多元化发展，建造巨人大厦，卖楼花，终究给自己挖掘了坟墓。
秩序，看不见摸不着，有时像一把铡刀，让人血流不止痛不欲生，但有时又像一件华服，哪怕是乡村农妇都变得体面优雅。所以，要么共生共存，要么相互残杀。
二、 产品精进和广告泡沫
在现代管理中，市场营销的概念其实涉及了方方面面，但在那个刚刚走进自由市场的年代里，广告似乎意味着一切。
爱多在“寸土寸金”的《羊城晚报》上，连续4天包了报纸的1/2的通栏，连续三天只有爱多两个字，直到最后一天才刊出“爱多VCD”，据说这是中国第一条悬念广告。后来，在央视出手阔绰的大手笔也都是一脉相承。
在保健品市场上，地毯式广告轰炸简直成了行业守则，从巨人的脑黄金，到沈阳的飞龙，浙江的太阳神，以及后来者的山东三株，没有例外地都把广告轰炸作为第一阵地。三株也在广告上第一次选择纪录片一样的形式，夸大了三株口服液的神奇作用。
广告就像一个阳光下的泡沫，透出了五彩的斑斓，可是微风轻轻一摇曳，泡沫随时都会碎掉。最终，人们发现史玉柱的保健品宣传材料，大多都是没有任何科学背景，仅仅是一些靠文字功底吃饭的书生的想象力。三株在内部臃肿管理混乱的情况下，“八瓶三株喝死老”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作者做了一个这样的总结“如果你是一个身无分文的创业者，你不妨到那些充满了暴利和游戏规则不健全的产业中去捞取你的第一桶金；可是如果你又是一位胸怀大志的企业家，那么，你就必须马上把双手洗干净，然后尽快而永远地离开那里”。
产品精进才是企业的立足之本，是弹药的来源，是粮饷的储备，而销售的战役在第一线的炮火里，始终都需要综合力量的支撑，不然的话，只是一场虚妄，破灭只是时间的问题。
三、管理的家与国
中国的创业者几乎很少有人受过专业的管理训练，同时，中国人自古的乡土宗族情节，在真正的管理过程中是缺乏系统的职业精神，而更可怕的是不自知。
“现代管理学之父”彼得杜拉克在1995年出版的书中谈到美国经济已经从“管理型经济”转变为“企业家经济”，他认为这是战后美国经济和社会历史中出现的最有意义最富希望的事情。而中国经济在发展的过程中，依然在呼唤企业家，呼唤企业家经济，使管理成为一门技术被广泛地应用，从而出现一个具有职业精神的专业型经理人阶层，在经济生态圈中形成了一个成熟而健康的经济道德秩序。
在本书的失败故事里，捆绑着太多的个人情怀，夹杂着太多的家族纷争，而外人兴许身居要职，但也不过是匆匆过客。沈阳的飞龙姜伟带着浪漫主义的理想在这样一场嗜血游戏中沉浮，香港上市的无知打击成了接连昏招的开始。爱多的破局是胡光标和发小陈宗楠的对抗开始的，三株这样的家族企业，又等级结构复杂庞大的情况，有多少人在这之中中饱私囊估计会成为尘封的秘密。
中国人对身份的认同感是远远大约契约精神的，我们花了几千年的时间伺候一个君主帝王，在这种封建等级里，都只为人服务，而非团队和国家。在企业当中也是一样，分割阵营比共同战斗更常见，服务老板比服务团队更重要。
现代商业精神，是每一个理性人用狼的野性在疯狂的市场上战斗，而非裙带关系的关照。
在这些企业和企业家的故事之后，我们能看见的还有太多太多，每一个小细节都在产生着蝴蝶效应，走向不同的方向。但在最后，我依然要说回失败，当这些故事已经被称为历史被尘封的时候，我站在几乎上帝的视角，我依然很难完整的说出他们都失败在哪里。身体的脓包可能很容易被看见，但这之中到底包含怎样的物质，用什么样的药方，好像还要边走边想。
查理芒格在穷查理宝典里反复提到了逆向思维，请不要问我，怎么成功，我只知道什么不会让我们走向失败。对于青年一代已经在面对这个社会明显的阶级分化，贫富差距，可重要的是眼下这依然是一场破局之战，每一个年轻人都对之付有责任，感谢前辈们曾经厮杀的战役。
如果失败看得见，总有一条路是留给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