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最让我感慨的一幕
2008-07-24
今天开始看一位法医骨骼专家的自传。Dead Men Do Tell Tales。
“对於我来説,森森白骨,累累横尸,并不是只出现在夜晚的噩梦里。他们出现在每一个白天,在我工作的实验臺上。你们这一生所观看过的电影,小説中那些恐怖噁心的场面,加起来,也不过是我每天所经歷著的工作中,微不足道毫不新奇的寻常一瞬。”
作者威廉·梅普斯,佛罗里达州一位法医骨骼学专家。生前为美国法医骨骼学会会长。我并不知道他的专业地位有多高,但是看完第一个章节,就已经喜欢他写作的方式,也难怪,他在大学主修文学,副修法医人类学,直到最后一年,才把主副修调换过来。
“我不知道是否自己的性格有缺陷,我对死亡和死尸有著不寻常的兴趣,我不愿意从报纸上,电视广播里,电影小説里看到描述的死亡,我想亲眼看到人类的存在和消失,不管那将是多么丑陋。我想看到生命本身,不是从打印整洁的验尸报告里,不是从鲜花环绕的不銹钢棺材里,我毕生所感到好奇的,是死亡本身,和它怎样到来。”
梅普斯生长在德州的达拉斯,银行家的父亲实行的家教就是把家里放满各种书籍,并且坚持让孩子们都受到高等教育。梅普斯的童年最好的同伴就是閲读。真正让他对死亡发生兴趣的,是他与一个传奇人物两次生命轨跡的交会。那个人的名字是邦尼·帕克,她同样是达拉斯人,是个餐厅招待,某一天她在 “cement city”遇到了克莱德·巴洛,两人从此走上了由达拉斯开始的,穿越美国中西部地区的杀戮之旅。邦尼帕克於梅普斯出生前三年就已死了。但梅普斯的童年时代,邦尼和克莱德的传奇仍然鲜活。梅普斯家对门就住著达拉斯市的警长,两家关係很不错。梅普斯十一嵗那年,偶然机会他看到了警长带来的邦尼与克莱德的验尸照片,那是他生平所见第一张验尸的照片,他一点都没有害怕,相反,他被迷住了。
“几年后,我偶然在一个埋葬著我家先辈的公共墓地中走过,一块墓碑上这样写著:
就像花朵因为阳光和雨露才变得更为娇美,
这个古老的世界因为曾经有你才变得更为亮丽。
这行小诗的的上面刻著:
邦尼·帕克
1910年10月1日---1934年5月23日
我震惊了。这行诗也许应该用来形容一个可爱的孩子,而不是一个被一排子弹击毙的抽雪茄烟的女杀手。
我拍下了墓碑的照片,保留下来,之后很多次在我的讲座上给大家看。从在达拉斯那个墓地看到那块碑开始,我明白任何一个人,从最邪恶的连环杀手,到天使一样纯净的无辜者,都曾经被人爱过。受害者和兇手都是人。他们或者无助地,或者自愿地选择了他们的人生道路,但是路的终点是一样的,那就是坟墓。所有这些人都理应得到仔细的不受情绪影响的法医学检查。我们一刻也不能忘记,我们这样做,不仅是为了法庭或者公众,我们在检验臺上发现的一切都首先和受害者的家人,兇手的家人紧紧相连。。。”
我不敢说是不是因为经过了几十年的法医骨骼鑑定生涯之后,梅普斯已经参透了生死的意义,或者说已经开始慈悲为怀,但是无论如何,我深深认同他在检验臺上给予受害者和兇手同样的权利,即使他们已经没有机会要求什么。
“我成千上万次地凝视死亡的面孔,见证各种各样残酷的形态,死亡并没有力量让我毛骨悚然,对我来説,每天都是万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