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点与槽点并存
2016-08-31
这本书亮点和槽点并存,Robert Hymes在HJAS vol.57(1)上长达三十多页的书评甚好,基本上把这本书(或者说这类书)的亮点和槽点都点出来了。
在立场上,这本书没有把中国文化或者patriarchy看作是一套统一的体系,而是视为多因素交织的、多样且多变的构架。所以伊佩霞在大体上承认不平等权力结构的同时却不会认为存在一种女性必然受到迫害的单线叙事,相反她们也具有让自己在现有框架下尽可能获利的主动性。当然,伊佩霞也同样认为宋代理学主张和实际现实并不是一致的。
在史料方面,伊佩霞过多倚重艺术、文艺、文学作品,Hymes也批评说这些文献和日常生活是存在张力的,它们可能表现的并不是真实的日常生活,而是文艺创作者对过去的向往或自己的理想。比如在文学作品上,伊佩霞太过注重《夷坚志》,要知道这本书是志怪故事。然而伊佩霞想考察的妇女日常生活本身就缺乏任何详细的记载和史料,最终依靠这些史料大概也是无奈之举。于是最终许多论断和描述实在有些显得武断。
Hymes在另一个地方对伊佩霞的批评则是致命的,即伊佩霞没有拿明清作为参照物。换句话说,伊佩霞认为宋朝时A导致了B,然而在明清时期也存在A,但并不存在B现象,或者存在B但不存在A。
此外Hymes批评伊佩霞不应该用词源学分析来代替词语在现实生活中的意思。
事实上这些槽点和亮点对于文化史、文学批评和文化研究都适用,而且也是这些研究最爱犯的错误。
第一,不应该把文化、体制当成是一种无所不包的统一体系,相反,它是多样多变、多条线索交织在一起的、不可能通过单线叙事(比如这几个领域最爱的迫害叙事)就能阐明的复杂的社会现象的表象。
第二、需要意识到对电视剧、文学作品、艺术作品等文本的分析并不可能完全甚至常常不能反映现实。
第三,横纵向对比很重要,因为这种对比常常能够证明两种同时出现的现象并不具有因果关系,因此也会让我们去挖掘更多材料来重新构建解释模式。
第四、词源学不等于词语的日常含义,可惜这几个领域特别喜爱用英语分析中文词语给老外听,但却往往都在想当然。
当然,Hymes更多是从内容上去做分析,尤其是伊佩霞写得不好的地方,但因为我自己对这四个方法论和认识论上的立场很坚定,所以还是着重提取出了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