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化、设计、心灵和道德——新达尔文主义哲学基础探微”读后感
2013-11-19
徐英瑾在本书中描述了新达尔文主义的来龙去脉和主要观点。通过与智慧设计论等理论对手的论战,该书进一步揭示了新达尔文主义的哲学前提。进而,该书细致探讨了新达尔文主义对心理学和伦理学这两大人文社会科学领域的影响。
本文主要梳理了新达尔文主义的来龙去脉和主要观点,并提出一些读后感。
从旧达尔文主义到新达尔文主义
达尔文主义可以分为新、旧两种。旧达尔文主义以英国生物学家C.R.达尔文创立的以自然选择为中心的生物进化理论为主要思想。在达尔文的进化论问世之后,斯宾塞提出了“社会达尔文主义”,认为社会可以和生物有机体相比拟,社会与其成员的关系有如生物个体与其细胞的关系。与斯宾塞同时代的赫胥黎,在其《天演论》中,根据自然界“食物链”的现象,提出了“弱肉强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观点,并以此解释社会现象。19世纪末德国生物学家魏斯曼创立了新达尔文主义。在达尔文的时代,细胞学说刚刚建立,遗传学尚未发展成为一门正统的科学,所以就达尔文主义并没有揭示出生物进化中遗传和变异的内在生物机制。随着生物学的发展,将遗传学与达尔文的旧达尔文主义结合是大势所趋。细胞科学、遗传学和分子生物学的新成就促使达尔文主义发展到了新的一个阶段——新达尔文主义。
新达尔文主义与自然主义
孟德尔的豌豆杂交试验发现了遗传因子、摩尔根的果蝇杂交实验发现了遗传因子的物质载体,费舍尔等人在遗传学研究全面引入了数理统计,都为新达尔文主义的出现提供了出现了历史条件。在这些基础之上,20世纪60年代以后新达尔文主义开始“入侵”社会科学的领域。这里的内在假设就是:所有的社会行为和心理、心灵和精神活动都附着在某种更为基本的生物学活动之上。可以说是“自然主义”的一种表现。
但是,这绝对不是说人文学科向自然科学家的生物霸权主义低头。
首先,新达尔文主义的自然主义表现并不等于还原式的物理主义(reductive physicalism)。的确,自然主义如同还原式的物理主义那样认为心灵事件的存在取决于物理事件,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全面地将心灵事件还原为物理事件,这就是自然主义与还原式物理主义最本质的区别——我们并不一定能够得到联系心灵事件类型和物理事件类型的心灵—物理法则,可是说这才是新达尔文主义在人文科学研究的“心脏”。
其次,“统一”是所有科学所孜孜不倦追求的终极目标,虽然我们现在并没有办法和直接证据证明我们的宇宙的确是按一套“统一”、“简约”的法则运行,但是在现代自然科学的研究成果来看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统一”的原则。既然这样就没有必要将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从本质上区分开来,那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对于同样的研究对象,究竟应该在怎样一个更加基础的领域上相互对话。这就取决于谁在形而上学上更具有基础性的地位,而自然科学的“物质性”对人文科学的“精神性”无疑有优先地位。
当然新达尔文主义对人文学科的“入侵”并不是像历史上的“社会达尔文主义”那样“简单”、“粗暴”,而是借“社会生物学”和“演化心理学”之手。因为这两个学科都建立在相对严格的生物学基础之上的实证科学。
正如亚历克斯∙罗森堡在其《科学哲学——当代进阶教程》一书中所说的那样:
“自然主义的主要信条是:首先拒斥把哲学当作科学的基础、其方法的仲裁者或者其本性和限度的决定者。第二,科学对于哲学问题的解决具有相关性。第三,对物理学作为人类所有知识中最牢固最有根基的部分特别信任。第四,某些科学理论对于促进我们的哲学理解特别重要,特别是达尔文的自然选择原理。”
新达尔文主义理论作为一种科学指导对哲学问题之解决的重要性在于,它解释了盲目的机械过程是如何可能演化成一种表现形式——“表象”(appearance),对于我们来说就好像盲目的变异和自然选择的世界中有了目的和设计。
这就导出了演化过程中目的论的因素。
演化论与智慧设计——对新达尔文主义的进攻
亚里士多德著名的“四因说”,认为事物的存在和变化的主要原因有四种,即形式因、目的因、质料因和动力因。 “质料因”即“事物所由产生的,并在事物内部始终存在着的那东西”、“动力因”即“那个使被动者运动的事物,引起变化者变化的事物”、“形式因”即事物的“原型亦即表达出本质的定义”、“目的因”即事物“最善的终结。而人类科学经历了千年的发展,由伽利略开创的科学革命清洗了科学描述中的目的论因素,全部以“动力因”取代描述。
然而,生物学研究不同于物理、化学研究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它始终和“目的论”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虽然,达尔文的自然演化论在一定程度上试图利用自然选择的盲目力量来撇除演化中“目的”和“设计”的因素,但是仍然被“智慧设计论者”认为是不成功的。邓博斯基试图用概率论的知识证明达尔文所描述的演化机制能够催生出如此复杂的生物多样性的概率是多么地小;贝希则试图证明,即使是微观的分子生物学结构也很难从纯粹的无机世界中纯粹地演化出来。他们都不约而同认为:“这个世界能够像现在这个样子,必须要有一个宇宙存在一个设计者,用其智慧设计了各种生命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