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拉萨的唐龙
2012-07-26
那天我正在房顶欣赏雨后的彩虹,电话响了。“喂,哥们,我出书了,地址给我,给你寄一本,换书评一篇。”“靠,审查部门真是瞎了眼,你前几天不还在网上咒骂审查部门蛋疼菊紧么,这么快就给你放行了。”
挂了电话,再抬头,天边的彩虹却已消失,我只好下楼,开始期盼读到唐龙的这本貌似很牛逼的书。由于住在山中,寄书过来山高路远时日久,便让他给我发了电子版,可惜电子版还未到,无线网卡便已欠费。
来到广州上班,趁着报业培训的间隙,趁着亚马逊偷偷给这本书降了价,我便欢欣鼓舞地订购了一本,撕去讨厌的腰封,零碎之外花一个下午酣畅淋漓地读完。读完第一件事,向身边的同事们推荐:好书,好书。荐书的同时顺道推荐作者:评论高手、编剧、作家。然后在别人仰慕的表情下淡淡加一句:研二了,觉得读研无意义,退学去上海创业了。换来几张没合拢的下巴。
这本名叫《我去!拉萨》的印刷精美的“骑行记”,确实是“唐龙风”严重,估计就算是这本书的作者写成“大唐双龙”“唐虫”“唐凤”一类的名字,要我读到,估计也会第一时间电话他:嘿,哥们,读到一本书,那傻逼的风格真他妈跟你像啊。
在跟唐龙认识约一年前,我便开始读他的博客了,某一晚,无聊的我在网上闲逛,试图搜索一些少儿不宜的文字刺激一下神经,刷地就搜出他在天涯的文章了,那是一篇吐槽吴玉章学院开学典礼的文字,当时我正处在对这个神奇学院的摸索期,看到此文顿时便秘感全无,全身舒畅。
之后我便关注了这个博客,在博客里,我知道这家伙似乎要去台湾感受资本主义温暖 了。几个月后,连续两起凶杀案一时搅的川大人心惶惶,校方继承了贵国政府的一贯作风,大肆封锁消息,打压学生言论。当时《常识》川大凶杀案特刊刚刚完成,我憋得难受,便和朋友一同去成都市图书馆听白岩松的演讲,演讲结束提问环节,我没忍住与老白讲述了凶杀案的困境,老白像安慰自己似的安慰我:信息终究会走向开放。
演讲结束,有人主动打招呼,一聊才知道是07级的中文系师兄胡晓旭和另一位师姐(抱歉,名字忘掉了),我向他们介绍了《常识》,他们则向我们强烈推荐了爱枣报、一五一十,以及斐名中外在以上两个媒体均有出色表现的熊阿姨和她的《不高贱闻》,再推荐了一位,就是写博客的唐龙了。
随着《常识》的影响逐渐扩大,顺利在豆瓣勾搭上了熊阿姨,再然后,《常识》招新 ,居然收到了唐龙的报名表。至此成为《常识》记者,与我们并肩战斗在川大这块小小的舆论阵地。
唐龙做事有一股极大的执着和热情,这与我的懒漫呈极大对比,他会常常主动找我们商量《常识》的下一步进展,以至于最开始时有成员担忧杂志大权旁落,转变风格。
《常识》里的男男女女,每天的交流总会冒出各式各样的风趣段子,或荤或素,唐龙是位风趣的哥们,饭桌上一来二去,大家很快打成一片。所以,《我去!拉萨》里,从开篇到结束,很不意外的,唐龙始终没有放弃对一个话题的调侃:姑娘。在开篇对川藏线骑行难度的渲染中,他严肃、一本正经地说“此外,你还得忍受十天半个月看不到一个像样的姑娘,更遑论蕾丝边和黑丝袜了”;在雅安,光惦记着“三雅”中的“雅女”,为错过跟一位雅女的搭讪而懊恼不已;就连对城市的评价也是“城市如姑娘,近之沉沦,远之思念”。
在我的毕业旅行安排中,藏区也是其中之一,却因种种原因而错过,这让我对四年前的自己失言。四年前,从武汉火车到成都,我跟自己说,都到成都了,大学四年,一定要顺道去趟西藏看看。四年的混沌下来,最终还是错过了。唐龙在书中说,只有出发,才能到达。
我在书中细细感受他在出发后遇到的这些人和事,读完他的际遇,便自恋地放开想象,也许,我今后的西藏之旅会遇到更传奇的呢。
他们的队伍在路上遇见了一对重庆夫妻:男人用一根红绳,拉着老婆骑来了西藏,然后两人再一起骑行珠峰。男人驮着行李,然后是一根紧绷的红绳,然后是女人骑着她无行李的车。男人之前也有多次户外经历,但都是团队出行,而此次骑行珠峰,男人准备一个人上阵。女人自然是极不放心,她说,他一个人,修车都是现学的。不放心的女人便坐车来成都与男人开始了两人的川藏之旅。男人说,一路上,绳子断了好几次,后来在折多山路中间捡到了一根红绳——自此,这根疑似月老礼物的绳子再没断过。
传奇的人还有许多:69岁的老大爷独自一人川藏骑行,在前往容许兵站路上,车后轮辐条钢丝断了五根,由于前后都没有专业修车站,本以为老大爷会被迫搭车,结果,老大爷确实搭车前往了前方的八一车店,然后,然后大爷又带着修好的自行车搭车回来了,再重新往前骑。
29天,2200公里,终于,唐龙的旅行到达了终点——布达拉宫广场。唐龙说,其实,川藏线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啦。不过他不敢说出口,因为那样一堆口水会伴着一个吐字清晰的词语向他袭来“呸,装逼”。
唐龙是不是一个牛人呢?台湾铁人三项、川藏骑行、从985高校退学、学生阶段独立写作出书,靠,这标签,列出来都觉得霸气。
不过唐龙的队长告诉他,许多人之所以看上去很牛,多半是由于对某一领域亘古不变的执着。
唐龙放弃无聊的研究生生涯,离开成都前往未知的魔都创业,临走前,他似乎忧心忡忡,连续几日找我饮酒吃饭谈人生,我知道,他想寻人对他的未来打气,未来的爱情、事业、人生,他心里没底,而他正在做的,则是为这条没底的路选择分岔口。
我心中明白,却无法与他配合,摆出一副“年轻人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这样的人生才好玩”的模样。他有勇气选择,我却懦弱,没有勇气鼓励他。
后来,他在电话里跟我说,“我在魔都,据说一切都还算顺利”。
靠,他坚持地越来越像是一个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