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欧美人
2011-06-04
已发表于2月29日《华商报》
当中国人按部就班地陷入大牌崇拜和西方奢侈品消费时,“有趣”正成为欧美人衡量理想生活的标准。一个有趣的人,虽穿梭于物质却也爱精神奢侈 ;一个有趣的人,不会被财富、名声和年龄限制,常常随心所欲;一个有趣的人,和规则对立,和自由并肩,个性是内容也是表达方式。
在西方的各行各业里,从事艺术的人有趣得最为彻底。E.B.White曾把追寻梦想的纽漂艺术家概括为纽约的第三类人,并写道是他们让那里变得敏感和诗意。如果说E.B.White用文字间接地概括出艺术家的有趣之处,那么Todd Selby的摄影书《The Selby is in your Place》就可以称为“直观地暴露”了艺术家们的有趣家装和生活。连他自己都说,“我只关心有趣的人。”
现代自由主义
大多数欧美国家通过改革或革命脱离了传统的保守时代,进入到现代自由主义时期。虽然大量的文化遗迹留存了下来,人们却在以重建的姿态突破各种先前的禁忌。历史,对于欧美人而言,变成可以整理和安排的个人体验,常常以古董的方式被收藏。
移民是西方国家另一个屡见不鲜的现象。这让现代欧美人不仅被物化的历史簇拥,更在异族文化的冲击下变得雍容大度。没有了禁忌的他们,是宽容的。于是相对于日本人较为保守的极简主义,欧美人身上的物质欲望不仅旺盛,而且颇有席卷世界文化的架势。
这在Selby的书中就能略见一二。它集中介绍欧美人的室内设计和住所,在色彩混搭的丰富中,读者可以看见堆积或是摆放着的大量物品。每一件都有故事可讲,都可能来自另一个国度。甚至于在这些被采访的人当中,很多都有收集物品的爱好,包括古董、动物模型和奇形怪状或是不起眼的东西。
物品对于这些人的重要性在于,它们的整合将陈述着一部个人史。而对于艺术家们而言,这种陈述更显得情绪丰沛。他们热衷旅游,带回各种纪念品;他们去二手市场淘一些独一无二的老物件,并不满足于商场里雷同的产品;他们用自己的作品装饰居住空间,精心设计着不可复制的周遭。这种特立独行的消费和保存的方式实现了欧美人追求独立个体的愿望。艺术家们不拘一格的审美,正是来源于当前欧美文化中对于自我表达的强烈需索。
低廉或是昂贵,本土或是外来,似乎怎样都可以被欧美人接受。因为物质的最终点是塑造与众不同的精神世界,所以他们的标准甚至有些孤芳自赏的嫌疑:自己喜欢就行。于是,一个古董的LV包能够被随意丢弃在角落里,而一双来自亚洲的棉鞋却能被穿在脚上并被灌注疯狂的爱。
物质主义真切地存在于欧美文化中,却逐渐地和金钱意义上的财富脱离,变成储备精神财富的方式。Selby急着去采访“有趣”的邻居、朋友或是陌生人,而被采访的对象也都让Selby和读者们感到十分“有趣”。说到底,这种“有趣”就是和“无趣”相对的,你从未体验过的另一个精神领域。走进这个世界很简单,门口的一个摆件,或是花园里的一片碎瓷,都能成为入口。
个性与家
法国哲学家Gaston Bachelard曾说过,“房子是我们世界的一角,它是我们的第一个宇宙。” 他认为家是人们内心的外延,感知世界正是从对家的体验起步。这位法国人的诠释恰好印证了欧美人与家的关系:把家纳入自己的理想主义和个性生活中去。
从房子的选址开始,读者就能看到艺术家们是如何有趣起来的。来自伦敦的Retts把家安在了泰晤士河的一艘船上,喝茶、阅读Towpath,悠闲地摇晃,夜晚的时候开着船享受无人的河流。而Dan的家则在悉尼的一座山脚下,因为他从小的梦想就是生活在丛林里。
在这样的情怀下,人们或许能展开想象:世界没有了聚居的高楼群和整齐划一的住宅区,每个人的家都散落在不同的地方,以各种有趣的形状出现。个性,就在那些与众不同中尽情灿烂着。
其实,欧美人对于自由的实践精神不只是做出选择,更会接受随之而来的生活方式。这种方式中会包含着各种不便,这或许会被外人称作理想的代价,但对于他们而言,乐趣就从实现理想的那一刻开始,足以抵抗一切阻碍。
与众不同的安家方式,好似本身就构成了一种行为艺术。可细究起来,正和远足、背包旅行是欧美流行文化一样,漂泊在自然中,正是欧美人期待的。所以偶尔在自家后院搭上帐篷,假装露营的事情并不算新鲜;而在船上安营扎寨只是另一种礼赞自然的方式罢了。
大自然带来的永恒和新鲜感正是欧美人乐趣的源头。如果去英国皇室的府邸,能见到皇族把鹿头、牛头等装饰在家里,既是收获的猎物也是搬进自然的方式。这种制造动物模型的活动至今仍然存在,以俱乐部的形式吸引着很多欧美人。而工业时代从未断绝人们对自然的浪漫想象,到如今,欧美人对待自然,颇有玩到极致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