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旧日时光
2009-12-21
第一次听说这本书就留下了很深的映像，源于它的书名——观止。之前只在《古文观止》和“叹为观止”中见到过这个词。当时很不理解，一本讲微软操作系统开发历程的书怎么会叫这么个名字。而它的副标题，也让我对它的映像大打折扣。
书是在一个星期五的早上送到的，快递员直接把我从被窝里叫醒，当天下午无所事事的时候开始看，而看完最后一页也正好是在上周五下午结束的时候，中间隔了两个星期。
拿到书的第一天一口气看了一半，书写的很吸引人，阅读快感极强，不知不觉间，已经对Dave Cutler崇拜无比了。之前大脑里对于天才程序员的映像一直是那种瘦瘦的，戴着眼镜，个字不高，显得很文弱的样子，直到《变形金刚》里的胖黑客才让这种映像减弱了一些，而现在，一个十足的硬汉形象也可以是天才的程序员了。
书的前半部分充满了激情，一群聪明无比的天才，在一个卓越的领袖带领下，进行着一项史无前例的工作。当看到cutler接受Bill的邀请，开始筹划NT的开发时，我甚至有些激动，这让我想起了本科时那个深藏于心的理想——能够参与到开发中国自己的操作系统的事业中。保研的时候，在理想和现实之间，我妥协了，选择了现在的方向。现在看来，我一点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因为，在国内现在的科研状况下，所谓“开发中国自己的XX”，大多数都挺扯淡的……
接下来的几天收到老板的邮件，准备硕士论文开题了，于是忙着调研、写开题报告。又和老板交流了课题中要完成的事情，老板态度也很明确，除了论文和算法之外，一定要完成“XX系统”，而且是我一个人来做。这样一来压力还是比较大的，毕竟所要完成的“XX系统”，其核心技术在整个组里只有一位大牛师兄掌握，而这位师兄已经出去创业，不会有太多时间来帮助我，基本上只能通过阅读他以前写过的相关代码来自学了。
恍恍惚惚中两个星期过去了，每天只在中午吃完饭的时候看上几页《观止》，搞得很不连续，有时候必须往前翻去看看现在说的这个人是谁……
组里之前配给我的台式机基本没法用(太慢)，我一直用自己的笔记本工作，而现在的任务必须要一台配置好的机器才能胜任了，老板也终于同意给我买台新的。从上周一就开始等待我的新机器，一直等到了周五，不知道这政府采购的流程到底还需要多久……周五下午终于忍受不了只看技术文档却无法动手试试的情况，干脆坐在工位上，把《观止》的下半部看完了。
下半部的节奏是充满了焦虑的，Cutler和他的团队一直在和时间赛跑，却又不得不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延期，庞大的项目放大了各种各样的问题。虽然Cutler和其他一些项目骨干在困难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毅和执着，但以Moore为代表的一些程序员却开始挺不住了，一次次的延期让人看不到项目的尽头，而无休止的加班又把人折磨的精疲力尽。
看到这些内容，不禁开始思考这样的工作真的是我想要的工作吗？很佩服书中的几个人，他们可以很少甚至都不用加班，只用正常工作时间就可以把工作做好。
项目的最后，团队成员征服了数以万计的bug，与bug的斗争过程被作者写的趣味横生，不得不再次佩服作者的文笔，能把常人看来那么枯燥的工作写的如此有意思。
看到Cutler召集最后一次早九点会议，这个真正的硬汉也会为项目的收场感到失落，他感觉这是“又一段美好的旧日时光就要结束了”。看到这儿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07年代表本科学校参加完一项编程比赛的场景，那时候我们并不知道能晋级最后的总决赛，都以为那是最后一场该项比赛。尽管发挥的很好，比赛完后我的队友还是闷闷不乐，他的感觉就是“这就要结束了吗”…… 是啊，当你花了几年的时间全身心的投入到一项工作中，等到这项工作终于结束的时候，不管做的好还是坏，难免会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毕竟，你为其倾注了太多的心血，以至于当你的世界突然不再需要做这些事的时候，会忽然涌上一种迷茫“那我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直到现在，每当我回忆起参加比赛的那两年，依然会有这种“美好的旧日时光”的感觉。
书的最后，有这样一段描写：
桑蒂亚和她母亲的晚餐是油炸薄饼(一种印度面包)和蔬菜。咖喱的香味充满了厨房。电话响了。是她的丈夫索马塞加。距卡特勒宣布Windows NT发布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索马塞加马上就要完成对最后冲刺测试的观察了。他打电话回来说当晚要和家人一起吃饭，这是数周来的第一次。桑蒂亚听到他的声音心跳加快。
“结束了，”他说。
她的脸红了。痛苦终于结束了。她感到既兴奋又解脱，她紧紧抓住电话，生怕这个幸福的时刻转瞬即逝。
“妈妈，”她喊母亲，“结束了！”
她母亲没有反应，好像她早听到了这一切。“真的结束了吗？”她问。
桑蒂亚脑海中突然打了个激灵。“索马，妈妈想知道，是真的结束了吗？”
他太累了，不想嘲笑她的问题。NT结束了，他回答。
她又高兴起来，桑蒂亚告诉她母亲，“是的，妈妈，真的结束了。”
看到这儿，我突然间很感动，这些团队成员们的家人也为他们的工作付出了太多太多，甚至有人因此导致了家庭的破裂，而另外一些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家庭，不得不中途退出团队。
这让我想起了06年暑假，为了比赛留在学校参加集训。飞也没有回家，那是我和她在一起之后度过的第一个暑假，但我却没怎么陪她，只在吃饭的时候一起去食堂，没有陪她去逛街，也几乎没有陪她出去玩。仅仅是在假期快结束的时候去了一趟颐和园，逛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我竟然在一条长椅上睡着了，她就这样看着我睡了一下午…… 当我比赛失利的时候，她的安慰和鼓励给了我莫大的力量；而当我终于拿奖的时候，电话里她的声音听起来比我还开心……
虽然我们之间的事比起书中的程序员和他们的爱人来说，实在是小得太多太多了，但是我能确信的是，即使我选择了这种性质的工作，她一定也会理解我，支持我的。
合上书页，正好赶上了5点10分开往玉泉校区的校车，我亲爱的她，正等着我吃晚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