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意思说我是过来人
2010-09-07
大学都毕业了，我还是会时不时回想起我从幼儿园到大学的整个学生生涯。即便是从头至尾的当事人，我仍然觉得那漫长的学生时代留给我太多谜题。没有认清这些谜题，为这些谜题找到一点点解答，就有裹足不前的感觉——它们必定会以相似的逻辑不同的面貌再转回到我面前。我有一个就要上小学的小侄女，这样一个小晚辈在跟前，更让我我不由得地去审视教育这件事，也换个角度思考我的曾经。
所以我是怀有问题来读这本书的，但并不是期待一个“正确”的看法，一个“个人”的看法在这言论混沌的世道已实属难得。这本书成体系地提出了问题，给出了明确的观点和态度，没有在一个空洞而时髦的概念上打个死结。书的题目虽然是“奥数是个替死鬼”，但讨论的并不是奥数的“存在”的问题——否则那只是一篇新闻稿的价值——讨论替谁死、怎么死要有趣的多。有关“熵”推而广之的道理是这本书独到之处。但悲观一点讲，即便理论顺畅，这对于改变现状好像也无济于事。我猜测，那些本末倒置的，还将以势不可挡的劲头一直倒置下去。
曾经在旅途上碰到一位美国的小学数学老师L，于是自然而然聊到了教育。我说曾经遇到过的德国学生数学能力有点可笑，大学课堂上居然会为十分简单的计算问题纠结半天。L惊讶地说，可是，德国的在理工方面不是世界先进吗？当时我哑然了。我心想说，因为他们能够让天才去当天才，而不是像逼迫所有人去满足同样的标准啊。但这种回答，是不是有点太门面呢？中国教育是后者，而欧美教育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呢？未经求证我拿不出确凿依据。不过在某个阳光充沛的下午，看到空气清新的城市有布着湖泊和树林的大片绿地，德国小朋友在其中嬉戏，不由得让人感慨童年之美好。而下一秒，则是深深地觉得这个世界有失公平。
至于书中有关现代科技的坏话，暂且不讨论“熵”的增减以及负外部效用，仅就使用上来说，和有关钱的态度一样，处于主动还是被动的位置决定了局势优劣。曾经朋友聊到中美同龄人的差异时说，如果一定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是他们不容易空虚。空虚，我捡到了这个精准而抽象的词，结果发现它成了判断很多具体事物的标尺。高科技带来了便利之余也带来了空虚，而空虚的那一部分又以更高的科技以填补。高科技不好吗？大概是太好了，以至于轻易让人上瘾。而效率，就像以有限的体能在跑步机上运动，你绝对不会让皮带快得飞起来的。但什么“慢一点”“返璞归真”的言论在水深火热，不，热火朝天中听起来都太弱了。有一次在豆瓣看到某女控诉男友想要辞职去旅行，结果被一偏倒附和，斥之为不负责任的理想主义的逃避。我实在高估了言论多元化。哇，原来大家都这么主流地“上进”！
这是一本反主流的书。看作者介绍，也不是主流之人。我在赞美，因为渐渐觉得剽悍的人生就是这样的。你并不需要说服任何人去认同你的生活/人生观。能够说服自己按照自己所期待的那样活下去，已经对得起地球大自然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上帝和生养自己的父母亲。实际上，很多人其实并不真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即便自己有那个看似完全有自我的愿望，也难免之后发现那不过是被绑架的理想，只是当初毫无察觉地随波逐流罢了。要经过了多少内心和外界的考验才可以自信地走到大流之外过上不逃避的人生？这不是一味强调非主流，就像保护濒危动物一样，这只是推崇价值观的多样性。
之所以希望小侄女以后能够读这本书，不过是希望这能帮助她理解在作为中国学生的道路上难免会遇到的所见所闻所经历。如果多一点点理解，能更好把握好自己的选择吧。越多理解，越多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