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为谁而勇敢
2016-07-30
从去年开始，朋友一直向我推荐澳大利亚作家凯特•莫顿的《雾中回忆》和《被遗忘的花园》，可是当当网上这两本书一直处于缺货状态。这种紧缺的状况，让我对这位作家的作品更加好奇，所以就把她的新作《遗失的时光》买了回来，想借此先过过瘾。结果，说实话，有点儿失望。
书中涵盖了古堡、阴谋、爱情、悬疑、亲情等元素，吸引着我去一探究竟。胃口吊得很高，却在开篇的琐碎记事中被渐渐消磨。米德赫斯特堡，一座古老而神秘的城堡，所有的故事都发生在此。作者有意对古堡的外貌内设，以及主人公们的日常生活做一个全景展示，因而她不厌其烦地对所有细节进行描摹，小到主人公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大到二战期间伦敦轰炸时期的历史。近三分之一的篇幅，都是这般事无巨细的叙述，一开始的悬念已被严重削弱。作者似乎忘记了主题和故事，沉溺在细节中不可自拔。同样是描写式微的英国庄园，英剧《唐顿庄园》的编剧的功力就显得更加炉火纯青，复杂的人物关系，繁琐的贵族生活，千头万绪却杂而不乱，时代变革背景下的人物心理变化，在种种细节中得到了完美的诠释，一切都有条不紊、顺理成章。但不可否认，凯特•莫顿的语言确实非常细腻，她把女性的敏感发挥到了极致。小说不停变化叙述视角，阅读时我可以跟随不同人物的讲述，进入人物的内心，从而更好地理解人物性格。哪怕是微小的触觉体验，她都会用最形象贴切的文字把它呈现出来，可见她对文字的钟情和执着。
小说后半部分进入了紧张的解密阶段，尘封五十多年的事实真相一点点地浮出水面。古堡中的家族故事，有一种哥特式的冷峻与诡秘，布莱斯家族的人都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然而，天才距疯子往往只有一步之遥。小女儿朱尼帕的特立独行，促使她作出一系列在常人看来不可理喻的事，对陌生人的傲慢，对写作的痴迷，对爱情的奋不顾身，她冷漠的外表裹藏着一颗赤子之心。她的偏执与疯狂，总让我想起《呼啸山庄》中的凯瑟琳，渴望着飞出庄园、拥抱自由，却如困兽一般挣扎了一辈子。双胞胎姐妹珀茜和萨菲仿佛一体两面，她们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和理想，却都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了米德赫斯特堡。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姐姐珀茜，她被迫接受了太多的秘密，连同所有的责任，她从一个单纯烂漫的少女，成长为监管庄园、守护家族的主人。发生在城堡中的两起谋杀，给城堡和亲人们带来了不可修复的创伤，珀茜不得不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勇敢的战士，去保卫城堡、安抚家人。在本该追求爱情和理想的年纪，珀茜却承担起如此重任，她的“勇敢”让我叹服不已。她爱上了女仆露西，但同性之间的禁忌之爱怎能说得出口，在得知露西出嫁消息时，她几近崩溃，却不能表露心迹，还要伪装起笑容去参加婚礼；她悉心呵护疯癫的朱尼帕，不仅是照顾饮食起居，而且要修复她受伤的心；她为萨菲驱赶梦魇，为萨菲隐藏秘密，她把妹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五十年的时光，带走了珀茜的青春，她把自己嫁给了城堡，奉献给了两个妹妹。漫长的岁月里，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她一定想到了放弃，但当她站在窗口，凝视着沉睡的城堡时，她清晰地看到玻璃上映出了自己的脸庞，纵横的泪痕之下，她似乎还是那个单纯的少女，但沧桑世事让她的眼神变得愈发坚毅，仿佛两团永不熄灭的火焰，在黑暗中灼烈地燃烧。
回身看看熟睡的女儿，我把书轻轻放在枕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夜色也显得格外温柔。我想，我和从前不一样了，她就是我的责任。为了她，我学会了取舍，学会了担当，学会了勇敢，我拥有了可以搏击风雨的翅膀，我获得了可以冲破黑暗的力量。勇敢，是女儿赋予我的财富，让我可以在她未来的人生旅途中，一路披荆斩棘，伴她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