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妈狼爸”外的亲子关系选择
2013-12-16
“虎妈狼爸”外的亲子关系选择
——读陈蔚文亲子随笔《叠印》
川妮
川妮：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戏剧文学学会会员。出版长篇小说《时尚动物》、中篇小说集《谁是谁的软肋》。作品入选各种选刊选本。2009年获《小说选刊》首届年度小说大奖。现定居北京。
在家庭教育只是为了助跑成功的当下，陈蔚文新近推出的亲子文学随笔《叠印》似乎是逆潮流之作，如她在后记中所坦言：“此书并无成功秘笈可以传授……目前为止，这个叫乎乎的孩子只是一个心智健康、情感丰富的孩子，未见任何天才迹象。”
《叠印》不教你如何培育天才儿童，也不指引你如何把孩子送入成功跑道。那是虎妈狼爸的事业。女作家陈蔚文无意于此。 她花五年时间，记录了一个孩子柔润光洁的生命之履，记录了一个女人孕育之程与小生命一路成长。
在快节奏的当下，在人心浮躁的今天，这一份耐心与沉浸，足够珍贵。蔚文说，“原来，我在自我的小格局中度着一己的生活，乎，你来了，引我走得更深，更远。我曾以为我不具备的性情，因你具备了，我曾以为我到达不了的腹地，因你到达了。”一个生命的到来，让一个女人的生命更加丰厚，润泽，辽远，阔达。这，也许就是成为母亲意义。
《叠印》是一本可爱的书。一个孩子从无到有，点点滴滴，琐琐碎碎：怀孕的惊喜与反应，各种担忧与憧憬，如何胎教，如何给孩子起名字，孩子出生时的惊慌失措，孩子出生后诸多意想不到的危险，孩子的第一次笑，第一次说，第一次摔倒，第一次奔跑，第一次伤心，第一次离别，孩子稀奇古怪的问题，孩子挑食了，孩子生病了，孩子上幼儿园了，要不要报兴趣班……这些，哪一个母亲不曾经历？蔚文用饱满感性的文字凝固孩子的顽皮可爱，天真纯粹，复活母亲惊慌失措的无助时刻，细胞膨胀欲破的幸福体验……相信每一个母亲读到《叠印》里这些文字，都会会心一笑。那些共鸣点，实在不分彼此！
蔚文不光有湿润充足的感性，还有冷静清冽的理性。《叠印》除了记录孩子与母亲零零碎碎的生长枝节，把许多闪动光芒的时刻凝固成一颗颗温润的珍珠，更难得的是，在每一个节点，蔚文都会停下来，对正在发生的事情进行追问，对正在面对的迷茫进行探索。停下来思考的时候，陈蔚文的目光是犀利的。把这般尖锐的目光针对自己，是需要勇气的。
“过度母爱症”、“零食控”、“孤单”、“”惩罚之道“……蔚文的纠结与思考，贯穿了孩子生长的每一个领域，每一个角落。陈蔚文思考的参照系，不单是她在媒体工作中与心理育教专家合作的育儿经，还有纵向与横向交织的历史文学哲学心理学……如此广阔的参照系，保证了她思考的深度。相比那些温情四溢感性如水的文字，这些凝结成冰，棱角毕现的文字更值得重视。
蔚文在后记里写道：天下没有比“父母”更顺理成章的职业，无需执业资格，免检，终身制。通常情况下，无人可罢黜。但并不因为如此，这职业就是轻快地，无需技术含量。相反，它意味着神圣职责与终身学习……
爱孩子是一种本能，给孩子怎样的爱却是靠本能无法完成的神圣职责。做一个合格母亲，不仅需要学习，需要思考，更需要一颗谦卑心灵。父母在孩子面前已经足够高大了，面对一个柔弱的生命，发号司令太容易。陈蔚文选择蹲下身子，站在与孩子同样的高度，倾听他凝视他关注他。这一切，皆因蔚文一直怀着对生命的敬畏。因为敬畏而谦卑。
被潮流与焦虑裹挟的父母们，除了艳羡那些合力把孩子推入成功跑道的父母，就是急于在别人的经验里分享一星半点“可以攻玉 ”的制胜宝典。于是，虎妈流行，狼爸受追捧。
成功的父母用强势的道理教育孩子走上更加成功的道路，失败的父母用残酷的现实逼迫孩子为自己的人生翻牌。在这些功利心十足的父母眼里，孩子不再是孩子，而是，父母投资的一支长线股票。父母与孩子之间单纯浓郁的亲情爱意，像一只小小的帆船，颠簸在汹涌的现实与滔天的欲望洪流中，命悬一线，令人担忧。
在这样的背景下，阅读《叠印》是一次难得的清理，它帮我们还原父母子女的亲情暖意，它让我们警惕亲子关系中的功利与势利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