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工薪族”邂逅当代艺术
2014-09-01
离东京都心约20公里的市川市,恰如通州之于北京的地理之距及“睡城”的功能,除了当地人引以为傲的法华经寺,那里还坐落着一户几乎是尽人皆知的“梦想之屋”:由法国艺术家多米尼克 冈萨雷斯-弗尔斯特设计的粉红色主体建筑驾撑在半空,五扇正方形的蓝色窗面点缀其间,构成梦幻且热情的罕见色彩。屋内,韩国艺术家郑然斗创作的墙面壁纸上,一群穿着华服的男女老少正齐手跳着舞,仿佛欢迎主人及宾客扶梯而上。打开另一位韩国艺术家崔正华所制作的照明设备,还可以看到和式障子门上奈良美智的隔扇画,莜田太郎制作的书架,日本知名概念艺术家岛袋道浩设计的庭院及洗手间墙面,等等等等。——这一1999年始建,至今还在进化中的“梦想之屋”,属于日本最有名的当代“工薪族”收藏家,宫津大辅先生。
宫津大辅与当代艺术收藏结缘,起步于1994年他第一次看到波点女王草间弥生的作品,对于接触草间女士“白网”系列时的震撼感,宫津先生形容为“如同被一股强力吸到了作品面前”,“非买不可”。是时他拨打画廊电话、邀约见面时还战战兢兢,并且最后,又是分两次才付清款项。——或许在探讨当代艺术与平民关系之前,应该像宫津先生一样,掂清当代艺术的魅力、缘何是收藏当代艺术,而不是现代艺术巴洛克时期艺术,才更妥帖一些。
日本收藏史,或是任意一部艺术收藏史,在现代社会之前,强调的往往只是权贵者与他的觊物之情:战国时期武将松永久秀,宁可与他的爱物——一只名叫“平蜘蛛”的茶釜同归于尽,亦不肯把它交之于他两次背叛的织田信长。以史为鉴反照现今,一来诚如宫津先生所言:那些人在连命都尚且不保的情况下,却还努力保护着自己心爱的艺术品。我们是否也可以不仅局限在跑到画廊理直气壮地去问,这件当代作品将来能不能升值,这件作品是否值得投资是否有市场价值。二来,以前只有像织田信长那样的权势者才拥有的围绕着狩野永徳的水墨画的生活,现在,当代工薪族却可以通过互联网和分期付款,和他们热爱的作品,再无阶级界限地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了。
当代艺术,或者说,当代所有发生的事件主体——当代文学科学经济娱乐与政治,其魅力不仅在于它的“触手可得”之上,还在于对于理解及诠释其作品面上的捷径。阐释凡 戴克的名画,即便是颇受权威认可的一篇论文,也无法再得到画家本人的首肯。当代艺术,contemporary,除了有当代的意思,还有“共存于一个时代”之义。是以,与这些共存于一个时代的艺术家,我们平民,更破天荒地享有亲耳听他们谈论自己作品、甚至直接和他们对话,询问作品中真义的权利之机。这,也就是作者宫津先生反复强调、且贯穿此书的精神链条,它对于当代艺术与平民关系,在消费及理解两个层面上,都亲笔给予了肯定且积极乐观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