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 is vanity." 所罗门在拥有了所有一切后如是的感概。
人生意义的追寻,到头来却不是靠着人本身,唯有放下所有作为万物之灵的架子,屈身匍匐在神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循着他的旨意,方能活出真正的意义。所有基督背景的书都有表现出这样的论调,弃了神的幸福,再多再好,不过是没有血液的死物,你会有那么一丝的快感,但那仅仅是“快”感,稍纵即逝,之后等着你的便是无头无尽的懊悔与苦恨。
我不反对这样的说法,因为靠着人的自治,靠着活出自我的宣言便能活出意义的行为,都是无稽可笑的。人无完人,是个人都是有这样那样的缺陷,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善,可能都是人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有时甚至连满足感和的幸福感,都是虚无的,因为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人自己的感官之上,是不可靠的,所以我们会无端地探问自己是否真的快乐当自己处于别人艳羡的生活中,所以我们时常会感到莫名的孤寂落寞,特别是在次次的狂欢之后。
诚然,人是需要帮助的,所以才有了信仰。这样的推论让我终于发现了至今无法信神的原因,原来我愿意去相信的只是信仰。
曾经有一次无意听到一个同上圣经课的同学说了这么一句,孔子其实也是基督徒。外焦里嫩了记之后,便开始有了这样的想法,莫非所有的先知智者,所有活出幸福的人都是弥赛亚的兄弟姊妹?寇尔森在书中所提到的尼克松幕僚约翰亚列舒曼,还有泰科的前CEO科斯洛斯基,他们的人生因为偏离了神的轨道以至于咎由自取地乱成了团,也很好地反证了这一点。即使是这样,我始终觉得做出那样的论断有武断之嫌。
信基督的人是幸福的,但幸福的人不一定都是基督徒,我更愿意偏向这样的观点。
《追风筝的人》中,富家少爷阿米尔因着对仆人哈桑儿时的背叛最终完成了自赎,当然,是借着信仰的自赎。头顶古兰经默念祷文,心中也一样虔诚无暇,你能说他的救赎是失败无用的吗?既然安拉可以扮演和耶稣一样的角色,那么我就能说,神是可替代的,因为信仰是共通的,信仰的作用是互通的。
想到了黄裕生关于一神教绝对性的讨论,以理性追寻本源的方式,阐述了一神与多神的根本性区别:一神代表独立和全能与绝对性,多神意味着相对性和权能的有限。“基督也照样亲自成了血肉之体,所以他称他们为弟兄,也不以为耻。”耶稣正是以这样的一种姿态出现在了我们之中,作为上帝的化身,背下了所有我们所犯的罪,并且不嫌弃他所爱的人,依然不舍地爱着钉死他的凶手,出于那样大能的恩情与宽恕,我们信他,我们爱他,我们感恩,我们遵循他。因此,在一神教信仰里,所谓的绝对性便是当人们受到侮辱、迫害、不公的时候也会有很好的忍耐,但这不是一种对正义的麻木不仁而自甘的被害,也绝不是因为懦弱而没有反抗不公的勇气,因为他们有他们唯一爱的,也有唯一爱他们的人,耶稣。那么,如果把这样的爱与崇敬抽象出来的话,这不就正是信仰吗?那么,耶稣便只是一个符号,甚至一个代号,他可以是安拉,可以是释迦牟尼,当然也可以是玛丽,彼得,随便的谁,关键的是信仰,是带离人们逃离罪与恶的源的信仰,是为我们前去寻找信实和善美之地的信仰。
既然已经符号化,位格的定义就没了基础,一神与多神的论辩也便失了意义。拥有绝对化的信仰就应去取代神存在与否的证明。
宣扬上帝已死的尼采一直提倡这样的论调,犹太人和基督徒都中了毒,而那毒泻除了人类自由和奇妙的本能,并且将它们降低至像狗般的丑陋层次。对于这样的卑微,不少哲人颇有微词。的确,人有原罪,人性本恶是毋庸置疑的。当你面对困苦低潮所萌发出的绝望与愤恨,当你面对诱惑吸引不由自主地去压抑自己的欲望,里面的脏物其实已经翻倒了出来,不去承认它也是存在的,我们是卑微的,是低贱的,但是我们之中也有认识到这点并且鼓起勇气去追寻真理的人所存在。身边的基督徒总把自己的改变和美善的人生归功于神,然而那种向往信实的决心以及希望努力去活出可以反映美善生命的意志勇气,却是人仅存的一点功,我认为不该全然的抹杀。
神不应是规格化了的神,他可以是种精神,是某道教义,是指明方向的明灯。始终认为神是人的神,是人为了遮掩自己狰狞面孔的最后防线,是为了困住人心中恶灵之兽吞噬自我的牢笼。
喜欢梁文道写耶稣的那段,“我们可以质疑耶稣,为什么要原谅杀你的凶手?为什么要原谅不觉得自己犯了错的人?这岂不是破坏了人间的道德与律法?耶稣没有回答,他只是宽恕。”
最后,请原谅我无知的本末倒置,原谅我与你的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