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谈谈WTO的事情——不，不是那个尽人皆知的世界贸易组织，而是另外一个缩写是WTO的组织，其全称为“世界厕所组织”。这不是开玩笑，我要说的WTO确实存在，他们召开峰会的时候，还有中国代表团到会出席呢。更重要的是，在探讨人类发展前景的问题上，这个WTO的意义丝毫不亚于另一个WTO。
没错儿，上厕所是事关人类命运的大事。本书作者绝无恶搞的坏心眼，看看附在书后面近40页的参考文献，就该知道她的认真态度。还有个旁证，眼下西班牙正在流行“人人都大便”玩具，卡斯特罗、英国女王和希拉里都蹲在一块儿努力呢，料想这些玩具的本尊也无法否认，“厕所问题”谁都回避不了。
可是，这个我们每天都要做的“例行公事”，是个多么巨大的禁忌啊，以至于我们对于其中的绝大多数问题都是如此无知。要是没有这本书，我到现在都还难以想象：一方面，全球卫生纸行业的产值已经高达150亿至200亿美元；另一方面，当今世界上的26亿人在上厕所的时候还没有任何卫生设施可用呢。
这看起来很像是关于南北问题加剧的新案例，我在谈的WTO就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应运而生的。目前他们所遇到的最棘手问题之一是，面对这26亿人口所在国家的卫生、水利等政府部门的官僚们，如何说服他们接受这么一个观念：修建公共卫生设施是国家最好的投资方式之一。
这大概是一个最“肮脏”的经济问题，但是经济学家未必能够给出最好的答案。这些学者发明了一种名为“伤残调整寿命年”的名词来做答，其大意是通过计算采取卫生措施而延长的人口生命价值，与实现这些措施所需投入的成本来进行经济衡量。然而他们计算的结果，却令WTO的成员们大失所望。
医学专家早就说，平均每15秒钟就有一个儿童因为腹泻而被夺取生命，而几乎90%的腹泻问题都是由于被粪便污染的食物和饮用水所引起的。但是在经济学家那里，修建厕所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法：因为根据他们的“伤残调整寿命年”来计算，价值100美元的厕所还不如20美分一包的药水划算。
基于这个奇怪的计算结果，很多贫困国家都出现了非常荒诞的情况：尽管只要修建公共卫生设施，对粪便进行适当处理，就能使腹泻发病率下降近40%；但是大多数与公共卫生有关的财政预算中，却有90%都用在了饮用水供应上，而这一措施只能使腹泻发病率下降16%至20%。这是多么不划算的一笔坏账！
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医学专家显然没有犯错，我相信他们的权威知识和专业态度；经济学家似乎也没有犯错，你看他们的计算是多么合乎理性原则啊，连人命都可以如此精确地量化为数字——但是且慢，究竟有哪个经济学家可以告诉我，人的价值究竟该用什么货币作为单位？一年又值多少银两？
我想这就是一个经济时代的症结。我们中的一些人，已经习惯于以经济的眼光来算计和评估这个世界的一切得失与利害了。对了，我忘了交待一件事情，我们一直在谈论的那个WTO，其创始人是一位新加坡的成功商业人士，他从别人那里学到一句说服其他商人赞助厕所事业的名言，不好听却很现实：
“如果顾客都死绝了，那就什么也买不了啦！”X0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