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夕颜
文/常人
近来频读网络小说，常有女主喜爱夕颜花的情节。何为夕颜花呢，我不由想起近年来大热的电视剧《甄嬛传》中有一情节，甄嬛喜欢阶脚的牵牛花，果郡王允礼说，人云此花卑贱只开墙角，黄昏盛开，明晨凋谢，无人欣赏，故称夕颜花。因其花期短暂且卑微，故而又称薄命之花，暗指红颜薄命。然，假若不是家中小园种有牵牛花，我差点就相信了牵牛花即夕颜花之误说。
已然忘了是哪一年的春天，为了给小园四围单调的白栅栏添一抹色彩，我种下了几粒牵牛花种子，是年即有牵牛藤绕篱而生，蓊郁蓬勃，经夏立秋繁盛不绝。牵牛花清晨开，迎着晨曦，花朵幽蓝的令人触目伤怀。待上午阳光炽热，花色逐渐转红，花瓣憔悴而拢，翌日清晨又抖擞而开，如此循环往复，花期虽短暂而又弥久，我谓之“朝颜”。
朝颜看似柔弱，生命力却旺盛。那年之后，栅栏周围每年都会长出密密匝匝的牵牛花苗，拔之不尽。如果不拔除，小花园将被牵牛花覆盖，泛滥成“灾”了，于是，我在花园里又新添了一个无奈的工作----拔苗。尽管频繁地拔，仍有遗漏之处，在墙角，在石缝，在蔷薇花间，或木架的葡萄藤上，或窗台的栏杆上，总是会有牵牛藤隐密而生。不经意间，便开出了一朵蓝色的喇叭花，在晨风中招摇，令人想起汪峰的歌，在起初的低迷蛰伏徘徊后，终于蓄积了雄浑的力量，冲天而起----“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飞翔在辽阔天空，就像穿行在无边的旷野，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朝颜，谁言朝颜柔弱薄命啊，实乃坚韧顽强。
与朝颜相对应的，是夕颜。巧合的是，我家的小花园里，也长有一种黄昏开、凌晨闭的花，紫茉莉，亦常被称为夕颜。
仍然记不清是哪年，为了遏制蚊子，我在门窗处播下夜来香的种子，自此年年春天与牵牛花一样，无需照料便自形发芽，夏秋开花，花朵五颜六色，形似小喇叭，蓬蓬蔟蔟，在暮色中散发幽香。邻居说这花常长在乡野小巷的屋角墙沿，只要看到花开了，便知要吃晚饭了，因而叫晚饭花，而非夜来香。又有人称其花形像茉莉花，所以又叫为野茉莉，或紫茉莉。还有人称其为月光花，因晚上开花的缘故。罢了，无论叫何名，在黄昏中迎着夕阳而开的花，不正是夕颜吗。《源氏物语》中称夕颜“黄昏盛开，翌朝凋谢，悄然含英，阒然零落”，又是一种文学作品中常被借喻为薄命的花。
同样是在《甄嬛传》中，夕颜花是果郡王允礼与甄嬛的定情之花，在果郡王眼里，夕颜花是世俗中的薄命之花，然甄嬛却道此花与众不同，夕颜，是夕颜中美好容颜的意思。彼时，果郡王有爱难言，而甄嬛却对爱充满幻想，看来，心境不同，夕颜予人的蕴义也大迥了。
在我看来，朝颜与晨风共摇曳，夕颜伴晚霞吐芬芳，都是在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将自己的美丽绽放。一朝播种，便年年发，年年开，且不论贫瘠，不择土壤，生命力顽强，哪有薄命之相，实乃坚韧之范，外柔而内刚也。
想来，人生亦是短暂如花吧，无论晨暮，无论花期，只要开得灿烂，活得精彩，便是不枉此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