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改变世界——评《维基经济学》
By【读品】http://www.douban.com/group/dp/ 李华芳
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以制针为例，生动阐释了由于专业分工所致的产量急剧提升，专业化或者分工一直是经济增长的不懈动力。但黄金公司（Goldcorp Inc.）的首席执行官罗伯·麦克欧文（Rob McEwen）却感到专业化不那么令人满意，尽管资深的地质学家们发现了可能贮藏金矿的区域，但没人能告诉他金子到底在哪？加拿大的冬天充满了寒意，专业化的困境也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在麦克欧文的面前。怎么办？
在麦克欧文苦思冥想之际，网络的应用正在迅速改变人们的生活。其中最重要的是，网络使得人们可以不受时空限制，更方便快捷地交流思想，这为大规模的合作提供了条件。比如说Linux操作系统，这一系统的开发和应用完全不同于微软的windows和Vista操作系统，Linux是开放的，任何人，甚至不是代码工程师，都可以为这个系统添砖加瓦；而且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不会因为你只贡献了两行代码，贡献了四行代码的人就会瞧不起你，因为缺少你的两行代码，整个系统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所有的贡献可以立刻被其他人共享，这一切成果大家都能有目共睹；最重要的是，这种合作模式是全球性运作的。这与微软的封闭性、等级制、专利保护和技术垄断构成了鲜明的对比。
麦克欧文从Linux的例子中得到了启发。他意识到如果凭地质学家们的专业知识不能找到金子，那么集结全球智慧或许有可能。所以他公开了所有先前的材料，举行了一个“黄金公司挑战赛”，能够提出最优估计和最佳方法的参赛者可以获得高达57.5万美元的奖金。参赛者包括大学本科生、咨询顾问、数学家和军事人员，方案也稀奇古怪，但比赛结果令人欣慰。自挑战赛开始以来，黄金公司已经发现了8百万盎司的黄金。这次比赛不但得到了大量的黄金，而且还把一个价值1亿美元的低绩效公司改造成具有价值90亿美元的大企业，同时将北安大略省一个落后的采矿点转变成采矿业最具创新和最有利可图的矿产地之一。麦克欧文成功了。
这是唐·泰普斯科特(Don Tapscott)和安东尼·D·威廉姆斯(Anthony D. Williams)在《维基经济学》(Wikinomics)一书开始为我们讲述的故事。这一故事蕴含的一个简单但强大的思想是：大规模合作将彻底改变我们的商业世界，乃至全球社会。而这正是“维基”所做的：利用互联网进行全球协作，形成更多的创新内容、产品和服务，从而惠及集生产者与消费者于一身的“参与者”（prosumer）。这一描述性的概念，最早也可以追溯到斯密的相关论述中，面包师制造面包并不是因为裁缝要吃面包，而是为了裁缝生产的衣服；而裁缝同样也不是因为面包师要穿衣服，而是要用衣服来换取面包。尽管这些论述仍旧表明面包师或裁缝基于专业化而后进行交换，将会增加各自的福利。但这也表明了面包师和裁缝既是消费者又是生产者的双重身份。
在“维基百科”的例子中，这种集生产与消费于一体的“参与者”其行为方式略有不同，百科条目的撰写者可以是任何人，他们可以添加或编辑一个条目，这个时候他们是生产者；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可以使用维基百科，也是消费者。他们并不是简单的分工而后通过市场机制进行交换，而是重新阐释了经济学的另一路分支“合作”。这一路分支常常为人所忽视。经济学家杨小凯在《新兴古典经济学与超边际分析》中，研究了“参与者”身份转换对于分工网络和市场规模的意义，在同样的分工水平下，每个参与者都会选择自己的身份、交易类型和专业化水平。而消费者与生产者身份的转换有可能会节省交易成本，并且极大扩展市场规模。也就是说，“维基百科”从一个构想，到无数参与者通力合作，变成了一个超越《大英百科全书》的杰作，不仅联结了诸多生产者，同时使得使用“维基百科”的消费者也大大增加，这扩展了“百科全书”的市场。
唐·泰普斯科特在《维基经济学》中揭示了维基模式之所以能扩展市场的四个要素：开放、对等、共享和全球运作。在全球化的今天，由于技术、人口、商业、经济和世界的深刻变革，我们正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大众共同参与经济活动的新时代。而新的大规模协作的形式正在全球范围内改变着发明、生产、销售和分配商品和服务的方式。这种变革对每个参与其中的公司和个人来说都是个难得的机会。这是激动人心的叙述，泰普斯科特似乎是一个敢于预言的乐观主义者，是以导致他没有分析“维基模式”的潜在风险。
首先，合作虽然能创造不可思议的奇迹，但合作同样充满了道德风险。因为开放共享，可能使“搭便车者”有机可乘。而“搭便车”行为可能会降低“参与者”到参与度，并最终导致良好创意的破灭。其次，对于没有明晰“产权”的合作成果，短期内将很难有商业模式与此匹配，商业化的前景尚不明晰。尽管有成功的先例，但几乎每一个例子都是独一无二，很难复制。而先前的商业模式会形成路径依赖，倾向于发掘那些产权明晰适合市场机制的产品和服务。所以对“维基模式”而言，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毫无疑问的是，《维基经济学》为我们展示了一幅新图景，这也使得其具备了与格林斯潘的自传《动荡的年代》一起竞争2007年英国《金融时报》最佳图书奖的能力。本书用简洁有力的语言描绘了网络时代波澜壮阔的蓝图，充满了灵感四溅的火花，给人智慧的启迪。按照一位web2.0时代的评论者的话说：最重要的是它不仅仅属于IT世界的圈子，它属于任何一个企图理解自己的发展存在状态的现代人。
（加）泰普斯科特 / （英）威廉姆斯 /维基经济学:大规模协作如何改变一切/ 林季红 / 何帆/ 2007-10 / 中国青年出版社 /43.8 / 平装
--------------------------------------------------------------------------------
李华芳是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研究员，《思想库报告》主编，【读品】出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