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索罗斯只是个金融大鳄,是个"臭名昭著的金融投机者",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心怀天下,而且不同于许多人的纸上谈兵,索罗斯本人不仅是个思考者,还是一个积极的实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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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从这本书导言中摘抄的几段:
-- 在本书中,我号召世界上的民主国家应该在这样两个目标下联合起来:第一,促进各个国家内部开放社会的发展;第二,健全国际法和全球开放社会所必须的机构。
-- 资本主义与民主之间并非存在着天然的联系,虽然它们之间有关系:生活水平的提高和中产阶级的形成会产生对自由和民主的渴望和要求,也有利于增加政治的稳定。但是,这种联系远非是必然的。强权政治并不情愿自愿放松对权力的控制,而且他们还常常得到国内外商业利益集团的唆使和帮助。……在当今世界上,政府与商界之间的罪恶联姻是对自由和民主的最大威胁。
-- 更令人忧虑的是,民主国家并不太重视其他国家内部的政治现状:其他重要的事情通常占据了更为优先的位置。然而,处于强权政治压制下的人民却需要外来援助,这常常是他们的惟一生命线。
在创造财富方面,资本主义是十分成功的,但是,我们却不能依靠它来保障自由、民主和法制。商业活动是由利润驱动的,而不是为保障普遍性原则而设计的。
-- 有一种观点认为,让每一个人都自由地追求个人利益,公共利益就会因此而得到最大程度的满足。在19世纪,这种观点被称为“自由放任主义”,但我给它找到了一个更恰当的名称:市场原教旨主义。这是一种颇具诱惑力的观点,但它只对了一半。就对私人利益的追求而言,市场是最恰当不过的形式,但是,市场却没有被设计得可以用于维护公共利益。……
维护公共利益曾经是国家的任务。但是,由于全球市场的扩张,国家的权力萎缩了。当资本可以自由流动时,对其征税和管制的行为就有可能冒将其驱逐出境的风险。因为资本是财富创造的基本要素,政府必须迎合它的要求,甚至常常牺牲其他考虑。驱逐资本比对资本进行征税和管制带来的危害更大。……
(很符合国内现状~~)
-- 市场价值只表明了参与者在自由交换中愿意付出多少,而不能说明他们的公共利益在多大程度上得到满足。因此,社会价值只能由社会和政治安排来保证,尽管它们不如市场那么有效率。……甚至是在个人利益的满足方面,市场机制也存在缺陷和不完备之处,这是市场原教旨主义者所忽视的。其中一个原因是,金融市场存在着与生俱来的不稳定。……
-- 国际金融体系的管理已经不能再以国家为基础。……幸运的是,处于全球资本主义体系中心的国家没有受到影响,世界经济的复苏也比危机最严重时预想的更迅速。这种惊人的复苏使人们更加相信金融市场的自我调节能力。人们不是加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而是听任它的权力和影响被削弱。如果危机再度发生,世界经济将会变得更加脆弱。那种认为我们不会再经历危机的观点是蔑视历史。
(嗯,已经发生了,不知道这次还有没有“惊人的复苏”?)
-- 不过,市场原教旨主义并不是惟一的元凶,顽固的民族主权信念也是一个障碍。……与其他绝大多数国家相比,美国更抱其主权不放。……它愿意干涉别国内政,但它却从不愿意接受自己试图强加给其他国家的准则。……一个国家机器的任何弊病都会在国际组织的官僚机构中被重复和放大。联合国之类的国际组织不适用于维护普遍性准则。联合国在保护人权方面的记录就是证明。
-- 我认为,只有借助于民间社会,国际机构才能较好地发挥作用。
从外部对一个国家强加民主进程会遇到某些抵触。只有当外部干预能给该国带来好处,并因此被自愿接受时,抵触行动才能避免。因此,这种干预应尽可能采取激励和建设性接触的形式。……目前,我们过于依赖惩罚性措施。……
(没错~~)
在非洲、最近在苏联及其继承国,外援都令人沮丧地失败了,……目前在外援管理中过分强调援助国的要求,而不是受援国的需要。根据我在俄罗斯等国家的经验,我可以断言:外援本可以更为有效。
-- 全球资本主义体系已经造就了一个非常不公平的世界,贫富差距越来越大。这是很危险的,因为一个不能为失败者提供希望和援助的体系,很容易被绝望的行动所破坏。……
(“一个不能为失败者提供希望和援助的体系,很容易被绝望的行动所破坏”,太对了!)
-- 波普为我们提供了开放社会的认识论基础,即我们的认识总是存在着天生的不完善之处。那些声称拥有终极真理的意识形态构成了对开放社会的威胁,因为他们的观点只有靠强迫才能够灌输给别人。……我是推翻苏联制度这一革命行动的积极参与者,这一经历迫使我系统地考虑开放社会的概念。
(:D)
-- 我的实验没能给出可与经济理论中用于定义均衡的方程相媲美的确定性结果,这使得我的解释为经济学家们所不容,但我认为,接受金融市场具有内在的不可预测性,比信守一个错误的理论要好得多。
共产主义曾经试图消灭资本主义,对所有的经济活动强制进行集体性的限制;市场教旨主义则试图废除集体决策机制,赋予市场价值以高于所有政治和社会价值的地位,这两个极端都是错误的。我们必须认识到,所有人类构筑的东西都是有缺陷的,尽善尽美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因此,我们只能选择次优:一个随时愿意接受改进的、不完美的社会。
(索罗斯的这段话让我想起了哥德尔不完备性定理以及哥德尔对其推广的表述:“一个完全不自由的社会(即处处按统一法则行事的 社会)就其行为而言或者是不一致的,或者是不完全的,即无力解决某些可能是极端重要的问题。”很好的阐释啊!果然,后文中索罗斯说“如果我有哥德尔的数学技巧,我就可以沿着这条思路继续证明,参与者的观点不可能与现实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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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的新书《The Crash of 2008 and What it Means: The New Paradigm for Financial Markets》会不会被引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