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是一门伟大的学科,但和其他所有伟大的严肃学术一样,建立在无数严格的假设之上。很显然这本书的作者觉得这些繁琐的约束不利于讲述神奇的童话,于是有意或者无意抛开了各种前提,营造出市场万能的假象。
这本书的13个故事几乎每个都有足以颠覆结论的瑕疵,为了避免透露关键情节,仅以地震超市涨价的故事的结论为例:地震中超市涨价有利于控制资源的合理流动。在华丽而反常识的推理之后,作者遗漏了什么?
1 作者没有指出市场经济所承诺的社会福利最大化的根本前提:“当市场达到均衡时”。而显而易见的是,现实生活中的市场绝大多数情况下不是均衡,而是在不停地波动。
2 达到均衡需要时间,虽然市场在“长期上一定会达到平衡”,但借用凯恩斯同学的一句话:““在长期中,我们都会死。”。于是乎,地震已经过去,卖家还在囤积,我们有些还在等待奇迹般的平衡,有些已经死亡。
3 即使达到均衡,这个均衡是否合理,取决于交易费用和产权设置(科斯定理)。当地震这样的灾难来临,作为一名乐于让别人信仰无所不能的看不见的手的无良奸商,我更乐意于散布恐慌,来增加信息不对称和交易费用;作为一名饥饿且荷尔蒙分泌过度的暴民,我更乐意于打破产权的限制,像故事中的拉蒙一样,砸碎超市的玻璃,取出食品、药品和其他我需要的东西。
4 如果看不见的手真的像永动机一样,即使在地震这种极端情景下还能实时地发挥作用,这个世界为什么还会存在小偷、骗子、政客和写畅销书的经济学家?财富总是可以按照供需原理极度合理地进行分配!
5 市场经济是人类历史上一个伟大的发明,通过恰当的产权政策、竞争保护、信息披露、风险控制,人们可以用很小的维护成本,来激励财富创造,并相对公平地进行分配。但市场不是万能的,也不是通用的,只是无数社会管制手段中比较适应大规模社会化分工背景下中长期政策制定的一种。
在地震这样的灾难中,很遗憾,我们不能寄希望于人类的自私在看不见的手指挥下变得善良。我们仍然需要挺身而出的伟大英雄,而不会是满口自由的范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