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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归零 数字化崇拜 的书评 发表时间:2012-05-10 17:05:53

传播政治经济学视野中的互联网迷思

•何为迷思
在文森特•莫斯可的论述中,迷思(myth)是指“那些能够激活个体和社会的叙事,能够为人们提供途径,使他们得以超越平凡的日常生活;它们能够提供通向另一种现实的入口,这种现实以崇高的许诺为特征。”它没有真假之分,只有活着的或死去的区分。在大约十年前,互联网迷思的狂潮几乎可以说是到了顶峰。然而随着互联网泡沫的破灭,这种迷思又会历经怎样的变迁?
在书中,迷思不仅是一个人类学的概念,也是一个政治范畴。在列维•施特劳斯的相关观点中,“迷思的含义并不是说矛盾是可以解决的,而是说矛盾可以被挑战。我们无法解决生活中的基本分歧,但是迷思告诉我们,可以用一种可控的方式来谈论它们。或者不仅是谈论,我们甚至可以歌颂它们。”一方面,它为我们的矛盾提供理想式的回应,另一方面,它又有所遮蔽。莫斯可特别指出,网络空间一方面是上演迷思的地方,同时它也促进了今天的迷思性思维方式,因为它体现了一种模糊意识。
在莫斯可看来,巴尔特所论述的迷思特征,在互联网迷思中都有所体现。包括预防接种的保护性表象(即“允许一些小邪恶进入迷思性的领域,以抵御更具有实质性的攻击”,比方说,断言道互联网虽然有不安全的地方,但是瑕不掩瑜,总的来说它是非常有力的武器;又比方说一种新的迷思式论述,“微博虽然实行了实名制,但是……瑕不掩瑜它能带来我们生活革命性的变化”)、对历史的否认与超越(如作为神话存在的“法国大革命”提供一种历史终结的宏大叙事:它标志着匮乏的历史的终结)、偶像或修补者对迷思进行强有力的鼓吹(他们是些乐观主义者,关注在赛博空间中建立一个新世界,我们熟悉的,有《数字化生存》的作者尼葛洛庞帝,比尔盖茨,美国前副总统戈尔)、积极维持迷思的有组织的努力(这是种“人造的魔力”,设计、广告、贸易、政府都能在其中发挥作用,书中举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例子,《世界是平的》的作者托马斯•弗里德曼在专栏文字中由怀疑到肯定的态度转变,在迷思的制造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当然还有恶作剧者的反抗(比方说,黑客。在《黑客帝国》中我们可以看到“黑客”如何在创造自身的叙事强化了故事背后所环绕的一个更为强大的网络迷思)。
     同时,莫斯可一针见血地指出:新技术在技术变得稀松平常的时候,它们的社会影响却会达到顶峰,电力正是最好的例子。出版于2004年的《数字化崇拜》并没有能考察到目前的情况——互联网迷思自身的祛魅,以及新迷思的兴起:web 2.0迷思,社交网络迷思,某公司的迷思。互联网技术变得稀松平常之后如何显现出其自身的真正力量,在书中并没有能得到论述,但书中的第五章能为我们提供一种想象的可能。
•迷思与终结论
莫斯可指出互联网迷思的常见模式是这样的:“我们首先听到的是革命,也即某种事物的终结;然后,我们会听到一些不可思议的后果,然后促使我们认为:电脑传播在消亡过程中扮演核心角色。”互联网迷思最为吸引人的三个方面,是其“终结论”: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必然会带来历史的终结、距离的终结、政治的终结。吉登斯论述现代性所提到的“时空分延”“抽离”在互联网迷思的构造中,变成了一种夸张的确然事实。正如莫斯可所说,迷思“不仅体现真理,它同时也通过赋予其一种自然的、理所当然的品质来遮蔽真理。”分析迷思有两条路数,一是分析其透露的方面,另一种则去分析其遮蔽的东西。从两条路数出发,莫斯可分析三种终结性的迷思。
其一是历史终结论。说到历史终结,我们就会想到写《历史的终结及最后之人》的弗朗西斯•福山,他认为自由民主也许是人类意识形态甚至是历史的终点。为了厘清福山的观点,莫斯可还祭出了另一个大牌:丹尼尔•贝尔,《意识形态的终结》的作者。在分析人们对福山的简约化解读以及对贝尔的误读当中,莫斯可指出了在这种迷思中可能潜在的问题。对于福山而言,莫斯可提出他的问题可能在于“没有考虑到自由民主的理念在权力集中的商业巨头对世界政治经济日益增长的控制之间存在着潜在的深刻冲突”。正如马特拉夫妇在《传播学简史》中写到的那样:“这个号称信息社会的时代也是一个生产精神政府的时代,我们必须重新思考自由和民主的问题。政治自由现在不能简单地归之于一个人实现愿望的权利,它还包括一个人控制自己愿望生成过程的权利。”而贝尔其实是反对迷思的,他看到市场是其自身麻烦的来源,也承认资本主义创造了自己的矛盾。
历史终结迷思的修补者,更多是德日进、麦克卢汉、尼葛洛庞帝这样的人,更为极端的便是像约翰•波金霍恩、弗兰克•提普勒这样的物理学家。像提普勒将宇宙想象成一台电脑,并认为宇宙最终会在时空奇点上崩溃及重生。他们甚至用一系列承诺提升了赛博空间的地位,以促进历史终结的迷思——因为历史上没有先例,历史毫无价值。历史作为一种指涉阶级、文化、权力、冲突的宏大叙事被这种迷思消灭,但是这可能是对旧权力形式的强化。它为旧政治和旧迷思的社会健忘症创造条件,历史很可能会以一种崭新而隐晦的方式在技术的视野中再现并带来一种现代式的震惊。
其二则是空间终结论,认为我们与空间和地方的关系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第一种迷思的代表著作便是《距离之死》以及大前研一的《无国界的世界》。在地理迷思中,互联网技术能带来“世界和平、犯罪的大规模减少、无冲突的市场”。但是这样的迷思完全忽视战争和犯罪背后的权力结构以及其施行的复杂过程。对“无冲突”的论述基于一种“网络能带来无障碍的了解和沟通”的设想,但是又完全忽视传播过程中交流的贫乏与无奈以及更深层次的致因。但这并不影响迷思氛围的构建:大前研一提出一个无边界的世界,甚至提出互联网技术将会带来民族国家的终结。进一步的迷思更指涉空间在组织内部的消亡甚至社会边界的消亡。而另一种地理迷思则认为,这不是由点到面的线性进步,而是对空间的删减、否定,是直接对空间的消灭。这种迷思认为互联网开创了新的领域,传统的地理规则不再适用。在这个空间中,甚至体现一种中世纪的欧洲空间的特点——世俗与精神分离,具有一种脱离身体的狂想。
其三是政治终结论,认为没能充分规避的重大风险总将终结,相随而来的是个人生活的新幻觉。这样的一种迷思号称要“夺回人民的权力”,像PTF(进步与自由基金会)主张整个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领域的全盘变革,建立一种理想的横向关系。这是一种节点式的政治模式,公民身份和地位都具有临时性,权力被笼络到松散的网络结构中,以信息流的方式在节点间流动。同时,与旧的公共性原则不同,这种新型的社会结构号召一种新的私人化理想,要在二元论的同时肯定和赞扬社会的多元性,一种新型的公民和社会关系得以构建。PTF的人看来,“互联网不仅是对民主的矫正,它本身就是民主。”(这种论调不禁让人想到库利在《社会组织》中提出的“印刷意味着民主”。其实技术本身意味着民主的论调需要放在历史的语境中进行更为广泛的考察。而两种论述的相似其实让人怀疑,技术性崇拜的迷思在何种程度上是一种反复终结的话语。)
•反复终结的迷思
戴维•奈指出,对技术的崇拜如此强大,会导致一种广泛的历史健忘症。我们经常会集体性地遗忘围绕着技术史展开的种种迷思。比方说书中第五章提及的广播、电气化(比方说“电力所指向的是一种新的生活方式”,甚至将其理解为对神的挑战。但值得指出,电力迷思性力量的常规化并没有减少它的实际威力。它成了一股核心式的力量,此后的所有技术都受限于它)、电话、广播(与互联网类似的地方在于终结论的提出,包括使直接民主成为可能的迷思。和互联网时代相似,年轻人——特别是年轻男孩——被描述成一群真正了解技术和未来的人)、电视(莫斯可指出,实际上,今天大肆鼓吹互联网的说辞最初都是用来吹捧有线电视的)。
网络的迷思与其附带的一系列承诺一方面具有神奇的描述,另一方面又具备自然的质感,似乎明天就会因此而改变。狂热的迷信在美国造成了一次灾难——互联网股市泡沫。但是莫斯可的论述不仅局限于互联网产业的灾难。他试图将其放在更为广阔的传播政治经济学视野中进行考察,在他眼中,“9.11”摧毁的世贸大厦同样具代表性。
•传播政治经济学视野中的迷思
传播政治经济学试图将传播放在更为广泛的视野中考察,分析其背后的社会关系,以及权力关系之间的作用,包括传播过程中的生产、分配和消费。赵月枝在《传播与社会》中进一步指出,传播政治经济学强调政治经济结构性因素与劳动过程,尤其是经济因素对社会传播关系的影响,审视媒体所有权、资助机构与国家政策对传播产品的生产、流通、消费的影响。莫斯可此前已论述过传播政治经济学的三个理论切入点:商品化、空间化以及社会能动力量的结构化。
在最后一章中,莫斯可将对赛博空间的分析置于后工业社会的背景中,并借用文化研究的方法进行考察。说到后工业社会的神话,就不能不提到世贸大厦。米歇尔•德赛都在城市研究的经典文本《走在城市里》分析了世贸大厦所带来的快感:身处世贸的顶层,不啻于摆脱城市的掌控。他成了一个窥视者,迷惑人的一切在眼前成了一个清晰的文本。世贸是一个里程碑的存在,试图驾驭和结合城市密集地带的矛盾。(这篇神一般的东西收录在罗钢、刘向愚主编的《文化研究读本》里)世贸作为后工业社会的产物,另一方面也是一种城市文本的修辞,近乎一个完美的神话。莫斯可指出:世贸的背后并不像我们所以为的那样,单纯只是商业资本的运作。它是由政府推动、支持的(遗址的那块地至今仍属于港务局),在世贸的问题上,我们可以看到一种新的政府关系——公共-私人关系。城市规划者要将“他们的梦想浇筑在混凝土里”的原因,和赛博空间背后所隐藏的政治经济问题一样,被书写在后工业时代的迷思的背后。莫斯可进一步对互联网迷思进行政治经济学模式的分析,集中关注三个趋势:传播的数字化和商品化、传播产业的公司集合与集中以及传播产业的管制放松。数字化商品化的整合,在相互建构的过程中创造出赛博空间。当然则有可能诞生一种新的“受众商品论”——不再仅是达拉斯•斯麦兹所论述的“节目卖给受众,受众卖给广告商”模式,而是基于更为精确的控制上的售卖,而政府同时也插了一脚进来。哎呦写到这里我马上就想到这篇书评发表的那个网站了……公司的整合与集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另一方面全球范围内也有管控的趋势,比方说国际电信联盟还有互联网域名和地址分配机构,etc。但是在这个迷思的社会建构背后也存在另一种反抗——关于“历史终结的终结”。“9.11”甚至能成为一种反历史终结的迷思。新自由主义的哲学受到打击,贝克将“9.11”称为“全球化时代的切尔诺贝利”。贝克指出,我们应该更加严肃地思考以传播和运输网络为基础的全球政治经济的脆弱性。而政府在该次事件中的位置也值得我们对其在网络时代的位置进行进一步的考察。
在书的开头莫斯可讲了一个北欧神话:神灵托尔在凡间的一次摔跤中输给了凡人斯文,他对斯文说,把你的一颗眼睛给我,我告诉你生活的秘密。
然后这个秘密是:“用双眼警惕地审视。”
面对技术崇拜及技术迷思,这条警训,十分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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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传播政治经济学视野中的互联网迷思”的回应

雨思归 2012-05-11 21:23:25

不太相信技术决定论。

橙大鼓 2012-05-10 19:17:16

我会告诉你,我是极端反对莫斯可论断的人么,我的毕业论文就在批判这个不知道每日实践的混蛋!

一切归零 2012-05-10 18:32:05

然后我给你不停地转一毛钱让你停卡吗……

2012-05-10 18:28:20

打了有用,可以留卡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