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本书中,互联网本身便是一种制度,而不仅仅是制度运行于其上的卑微载体,它不是司各脱哀叹过的充满欺诈的乱麻样网,而是代表某种应有的人际关系的实在之物。互联网不是新边疆,它建于人类旧有的活动中,建于我们古老的,一部分正在腐烂、一部分正在新生的社会之中,受制于人类活动已知的全部法则,虽然如此,它确确实实地带来了某种新的迹象。一方面,我们看到,人类以其旧有的方式,贪婪地占领、分割、改造、同化这新的领域,我们看到商人、政客、演说家、大学教授、工匠、艺术家、餐馆老板,争先恐后地涌来,我们看到新的权力,在互联网中形成,旧的权力在互联网中角力,有人把它作为瓦解旧力量的新途,有人把它作为控制人群的新工具;然而,在另一方面,我们也能看到,互联网为权力的分散,提供了崭新的机会,而且我得说,自有文明以来,这可能是曾经出现的这种机会中唯一实际的,尽管仍很微茫。尽管有控制信息的不懈努力,作为资源的信息之流布程度,毕竟是前所未有的新局,人们仍以地理及政治的方式相组织,但那不再是唯一的组织方式了,本书中有个寓言,讲到“送电话的人”,那电话的力量,是国王所无力消灭的。
人类是如此幼稚又如此古老,认为互联网已经把某种深刻的改变带到我们面前,这是过于乐观的,因为互联网毕竟只风行了二十几年;而认为互联网仍将屈服于一切旧章,又是过于悲观的,因为互联网毕竟只风行了二十几年。
刀尔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