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当地规矩,寡妇并不需要自谋出路,她们可以再婚,婚后就能靠男人养活一家老小——前提是优先嫁给亡夫的兄弟,其次是堂兄弟。具有经济能力的兄弟、堂兄弟要责无旁贷地将丧偶的嫂子或弟媳,连同她的孩子接到家里,否则将受到族人的鄙视,在家族内和社会上也难以立足。可是,真正改嫁给丈夫兄弟的寡妇,照样深受歧视。特别是在外人眼里,这种被兄弟们共同拥有的女人,如同剩饭般不招人待见。因此,那些谋求自立的寡妇,一边渴望有一个自谋出路的机会,一边还要对付公婆的家规。
我看到她手里拿的“购粮本”,十几口人,每人每天可以购买 3 个低价馕,只需花费两块阿富汗尼,不到人民币 4 角钱。尽管没有大鱼大肉,但至少能够基本保障一个人的口粮。拉娜说,来这里买馕,是她一天中最愉快的时候,每次来这儿都不想回家,可是一旦回去晚了,就会挨丈夫的骂,甚至要忍受拳打脚踢。
我只简单地问了问她:“塔利班已经垮台了,你们化妆为什么还要躲躲藏藏的?”她说:“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再回来,要是被他们发现,就会被砍了头挂在街上示众。”看来深重的阴影就像刀疤,一旦落下了,很难恢复原样。那些仍然不敢脱下波尔卡的女人,一面热切地期待着时尚的到来,一面又不得不远远地谨慎观望着。我想起了塔利班执政时苛刻的规定,女人别说化妆了,只要被发现涂了指甲油,一律斩断手指。女人穿高跟鞋,也被视为向男人发出的挑逗信号。要是在公开场合暴露出女人的艳丽,那就等着被千刀万剐吧。
在阿富汗的女子理发店拍摄,如同在中国的女浴池拍摄。在中国人的观念里,女人化妆谈不上是一件多么私密的事;而在阿富汗,拍摄不戴头巾、穿着比较暴露的女人,就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