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李书架10神经元与自由意志
李华芳
通过前面的反复让我认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多数不同领域之间你要发现所谓勾连，那只有不断重复，就跟背诵英语单词是一个道理。
要解决的问题是塞尔在《自由与神经生物学》中提出来的：我们总是认为任何事物都可以向下还原，例如还原到神经元层面。但我们似乎又认为“自由意志”是一种不同的“东西”。简单来说，这是哲学上的基本问题，也就是“物质-精神”是不是两分的。按照神经经济学的解释，当然是要将“自由意志”问题内生到“神经元运动”中。
我先来说“物质-精神”两分法，我在整李书架06中提到之前所谓的“心脑两分论”，这尽管与马克思的唯物论不同，但心脑两分的确蕴含了所谓把“精神”与“物质”分开来的想法。比如让我们回到“缸中之脑”的比喻，我们如何知道我们不是缸中漂浮的脑袋？（【读品】季风|今天我们读书系列沙龙的05我们是否生活在黑客帝国和06叙事与因果都与此相关，讨论的都是自由意志问题与所谓客观或因果的关系）
不过塞尔认为，我们之所以认为问题不能解决常常是因为我们不能抵御那些错误的假设。他认为上面的两分法就是一种错误的假设。这个假设让“自由意志与神经元”成为相互排斥的概念，自由意志也不可能作为神经元运动的内生特征。不过一旦克服这一假设，就有可能获得新的理解。
但如果自由意志是内生于神经元运动过程的，那么这不啻于说所谓的“先验理论”毫无价值。康德强调过我们不能放弃我们的自由意志。尽管这是针对“惟有拒绝才彰显自由意志”而言的，但其“先验”色彩浓厚的论述及其影响，都在昭示一个问题：为什么让我们放弃自由意志这么困难？而与此同时，我们对因果论也坚信不疑。通常我们说万事皆有因，在我们与自然的关系中，我们假设一切事件的发生都是先前足够的因果条件的结果。
20世纪初物理学从决定论走向量子力学层面的非决定论，将偶然性引入基本结构。用原有量子力学的术语包装自由意志的做法破产了。在塞尔看来因果决定论强调在一切行为之前都存在因果条件，而自由意志论则认为有一些行为之前并不存在因果条件。当我们跳出这一针锋相对的概念框架，从因果论上解释自由意志的问题，看看这一路解释是不是相容。
塞尔的看法是不妨让我们做一个类比，想象一条道路，一条可以还原为分子组成的道路，但道路能承重，有“坚实度”。这里的坚实度不是某种附加在分子上的东西，而是说分子所处的一种状态。就好比说意识不是附加在神经元上的某种东西，而是神经元所处的一种状态。我们难以接受这样的说法，是因为笛卡尔以来的“二元论”根深蒂固，放弃二元论的思维可能使一大批学者失业。不过塞尔并不是全然认同这种类比，对于意识问题不同于坚实度，塞尔认为这是因为意识拥有作为第一人称的本体——主体的本体，因此不能被简单还原为神经元的某种状态。
约翰·塞尔著：《自由与神经生物学》，刘敏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9，1版1印，9.8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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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华芳是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研究员，《思想库报告》主编，【读品】出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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