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得·加里斯号称人工大脑之父,据说造出了迄今为止最为复杂的人工脑。因为老婆是武汉人所以竟跑到武汉作了教授。那天听了他的演讲。
久闻天才的科学家都多少有点行为古怪。可究竟是没见过。这回算是可以见一下,什么是传说中的大科学家了。
离开讲不到10分钟,场子里坐了三分之二的人吧,加里斯从后门大步走进来,猛的一看还以为这个人刚从北极探险回来呢,他戴着个可爱的毛线帽,脖子被一条大红围巾围的严严实实,身上套着厚极了的羽绒服。
不少人冷不丁“哇”了一下,教授也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地径直踏上讲台。脱下帽子,解开围巾,又开始拖衣服,先是羽绒服,然后是毛衣,然后还是毛衣。。。。。直到脱的人都瘦了几圈了。
台下闲着的人本也没什么事做,大家一起半好笑半认真地盯着他,看他下面要做什么呢。
此时他的WINDOW的桌面被投影了出来。“哇!!”又是一声。桌面上密密麻麻全是文件,一点空都没有。按理说他是物理学家也是电脑专家,应该也知道桌面上最好少放点东西吧。
这回的“哇”把加里斯吓了一跳,他掉头看了看,毫无表情。
演讲没开始,至少我觉得这回不会象以往一样打瞌睡了。以前也听过什么名家大师的各种讲座。有一回人家说某某先生的讲演就象一壶好茶,得品,耐着性子品才有清香。结果我倒是耐着性子了,却品出了安眠药的味道,听着听着眼皮到了不用木棍撑着睁不开了的地步,最后在主持人“XX大师的讲座非常精彩”的高声喧哗中昏昏沉沉地恢复了意识。
再加上人家这回要用英语讲。刚背的托福,正愁无用武之地。
加里斯要讲的是世界大战。不是因为法西斯复活,小行星袭击,核武器失控,超级飓风或者缺水少电,而是因为机器人,因为他造的人造脑。
按照现在的速度,人造脑在人类手上的进化速度将远远大于人类自己的进化速度。到了我们孙子辈的时候,人脑和人造脑的差距将类似与今天蚊子脑和人脑的差距。“到时候,也许有着人造脑的机器人看我们人类就象现在我们看手臂上咬我们的蚊子一样,你可以选择博爱,但更多的时候你会一掌排死它。“说着加里斯掳开袖子,在手臂上象模象样地拍了好几下。
“而到时候人类将分为俩派,宇宙主义者和地球主义者:对于宇宙主义者,制造人工智能就像宗教,是人类的使命;地球主义者,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冒险,也将导向人类的毁灭。而这俩派将分别形成他们的政治集团,他们将发生大战。”
我听得入迷了,我想找茬。演讲结束后我跟他讨论,虽然在刚说过“Mr prefessor,may I ask you a question?”之后我的英语就开始瓣蒜,不过总算能让他明白。
我说,有太多的可能性阻止这种战争的发生,也许人造脑的进化速度有自然定律的限制,或者说,更高级智能的出现的是不会以残忍为前提的。
“可是它们。。。。”加里斯又把手拍在另一支手臂上。
“这不一定,智能的进化的速率一定不是线形的,也许到了一定程度会平稳下来。”我说。
“那也可能不会啊。”
“所以你说的只是可能。”
“当然。。。”
学生会的要照相,我和他的讨论结束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中国提他的“人造脑威胁论”。那个时候他的这本《智能简史:谁会替代人类成为主导物种》还没有在中国出版。加里斯当场在我们中间作了一次民意调查,让我们表决自己是宇宙论者还是地球主义者,结果个占一半。“所以我说,这场战争很可能发生”。。。
后来中国的记者问他是不是划时代的天才,他说“我不是天才,我是教授,我喜欢我的工作。我足够聪明来阅读天才的著作,我足够聪明来理解真正的天才用他们的思想来做什么,他们发明了什么。他们有完美的体系,天才创造出学科。全世界也许只有200个是天才。我不能如他们般创造出伟大的体系。”尽管这么说,我至少可以看得出他对数字的敏感:他在演讲的时候能说的中文除了你好,其他都是什么“亿,万,百亿”之类的数字,他还说,他不希望自己的一点才能使他变成“大规模死亡之父”。
他当然不是。我到现在都认为他的预言变为现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我到现在也还都感谢他。在这么有意思的人面前,我又一次复活了体内渴望探索和疑问的冲动。
以下是《财经文摘》对加里斯的专访:http://finance.sina.com.cn/leadership/crz/20070714/04393785145.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