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与宽容_闺塾师书评-查字典图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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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葉知秋可烹茶 闺塾师 的书评 发表时间:2015-07-16 23:07:37

沉迷与宽容

    「闺塾师」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莫过于「牡丹亭」。那是明代大匠汤显祖的作品。其实从未完整或深刻地去品读这部作品,在有机会认真读文学的时候,我更心向往于那些慷慨激昂或沉稳道来的奏折,对这部剧本的印象也不过停留在执拗的杜丽娘,或是那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说实话,在读完后「闺塾师」,尽管我还是没有读过「牡丹亭」,但深深感觉,那其实是江南的“童话”故事。想想「牡丹亭」中的主角设定:杜丽娘,完全是江南闺阁小姐的集体写照。自幼学习诗书,学礼谦和,照着家族的规则一步步完善自己的品性学识,在女工读诗之余,会对婚姻有一定的幻想;而男主人公柳梦梅则是一位翩翩才子,才华横溢,还高中状元,对爱情坚持如一,基本可以归类为温润如玉的君子一类了。「牡丹亭」可以这么概括(以下摘自网络):
    贫寒书生柳梦梅曾梦见一位立在梅树下的佳人,说同他有姻缘之分,从此经常思念她。南安太守杜宝之女名丽娘,才貌端妍,从师陈最良读书。她由《诗经•关雎》章而伤春寻春,从花园回来后在昏昏睡梦中见一书生持半枝垂柳前来求爱,两人在牡丹亭畔幽会。杜丽娘从此愁闷消瘦,一病不起。她在弥留之际要求母亲把她葬在花园的梅树下,嘱咐丫鬟春香将其自画像藏在太湖石底。其父升任淮阳安抚使,委托陈最良葬女并修建“梅花庵观”。三年后,柳梦梅赴京应试,借宿梅花庵观中,在太湖石下拾得杜丽娘画像,发现杜丽娘就是他梦中见到的佳人。杜丽娘魂游后园,和柳梦梅再度幽会。柳梦梅掘墓开棺,杜丽娘起死回生,两人结为夫妻,前往临安。杜丽娘的老师陈最良看到杜丽娘的坟墓被发掘,就告发柳梦梅盗墓之罪。柳梦梅在临安应试后,受杜丽娘之托,送家信传报还魂喜讯,结果被杜宝囚禁。发榜后,柳梦梅由阶下囚一变而为状元,但杜宝拒不承认女儿的婚事,强迫她离异,纠纷闹到皇帝面前,皇帝感慨二人的旷世奇缘,于是杜丽娘和柳梦梅二人终成眷属。

    这种人物设定和加上不太现实但够壮烈的爱情桥段(这么说下来感觉很像苦哈哈而神奇的韩剧古装了),戳中了那些名门闺秀们或在外卖艺有一定文化鉴赏水平的职业女性们的泪点,迅速地笼络了江南的广大文化女子,其影响力蔓延了几个世纪。
   「闺塾师」中提及了诸多「牡丹亭」的粉丝,诸如吴吴山前前后后的三位夫人陈同、谈则和钱宜、俞二娘和有名的小青。这几位留给我的印象比较深刻。除了对「牡丹亭」拥有共同的热爱以外,这些粉丝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红颜薄命。
    那位著名的小青自当是不用说了。吴吴山很有意思,他和汤大师缘分不浅,前前后后娶的三位夫人(不是同时的)都是「牡丹亭」的忠实粉丝,后一任夫人都对前任留下来的读书笔记非常珍惜,都会就其品读。在三位夫人的努力,真就有一部「吴吴山三妇合评牡丹亭还魂记」问世,算是吴家妇女家庭文化的一种总结,但这其中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至少三位的寿命都不长(所以吴公子前前后后有了这么三次婚姻记录),长时间地浸淫在这部浪漫幻想的文学中,也慢慢地消耗女子的身心,终至灯枯油尽。
    俞二娘也是有名的例子,因过分沉浸于书中的情节,将虚幻和现实化作一体,在感伤和羡慕两种感情中无法自拔,在17岁那年便长眠了。我有时会做这样的想法,是否是因为古代的女子除了文字之外,并无太多可以转移精神注意力的媒介,故让她们只会一味地在这方面消耗。毕竟在现代,很少听说有人会因为太沉浸于某位作家的作品而自杀的(至少在我国),其实仔细想想,很可能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工作,让人无法过多投入其中,还有可能是没有如此优秀的作品,让人可以心甘情愿地付出这许多。从个人体验来说,我觉得只有小说中的情节得到了读者太深刻的共鸣,才会让人一遍又一遍地拾起文字品读。

    对于吴家的三位夫人,应该是结局美满让她们得到了共鸣,让她们感兴趣的是男女主人公纠结曲折的过程。至少从文集的内部传阅这种结果来看,这个家族(至少吴吴山本人)对于家里的女子的文化享受行为还是比较支持的,甚至是认同的。三位夫人的婚姻生活,应当是比较幸福,而恰恰小说幸福的结局来临之前,那痛苦而又甜蜜的爱情让她们过多地消耗了情感,因为那是她们不曾经历而又好奇的。
    俞二娘的经历不由得让我想起了杜丽娘对镜的情节。小说中,杜丽娘所对着的镜子,寄托的是她的“思念”(因她当时并没有亲眼见过她的情郎)、憧憬和怀疑。毕竟那一切只是在梦中的,窃以为她之后之所以郁郁而终,与其说是思人心切肝肠寸断(毕竟柳梦梅是在她“魂断”了三年以后才出现的,那时她所向往的不过是一个迷糊的影子),倒不如说,是对于未来婚姻未知的恐惧所带来的不安抑郁。女子大多都是这般担忧,在未婚前都会担心,自己未来的夫婿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而若杜丽娘这般才情较高的女子,只怕期望值也会较高,期望越高,内心也明白实现的可能性越小。生命诚可贵,然而自己却没有主动选择的权利和前提。 和杜丽娘“沉睡”的年岁相似,俞二娘夭折时,应当也是在婚前,拥有同样境遇的还有沈宜修女士家的几位女公子。那种未知的风险打碎了长久以来宁静固定的生活,而杜丽娘的幸运,她们也知道,不一定能降临在自己身上。她们因为恐慌与无助而消逝。
    不得不说,汤大师还是非常了解江南女性的实际心理的,不然不会入木三分到让粉丝们幻生幻死的境地。在汤大师的笔下,除了那些幻想多情的女公子们隐于纸间,江南士子们的典型形象也非常清晰了,即使是大胆追求幸福的柳梦梅,心心念念的事业终究是科举成名。金陵的王临川发明了“双喜”(即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之后,无疑是士子们最为真实的内心写照。这便是古典浪漫的完整全景。

    然而,文学便是文学,从来不会真的去写才子佳人们婚后的故事。不知是因为幸福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无法创新,还是因为最后得出了一个离别的结论,是否是那才子最后功成名就而抛弃了发妻呢,或是两人中一人英年早逝让另一位泪流千行?无疑,两个版本的理由都会让读者们觉得索然无味,从古至今的读者们都是喜欢皆大欢喜的,那才是结局的最好标志。而那恰恰是现实中的才子佳人们可望而不可及的。
    也许就是通情达理地了解了这一点,饱染细巧山水滋养而全身儒雅宽和的江南家庭们都宽容地让家里的夫人或者女儿接触到这些美好而又不切实际的文字中,在有限的庭院深深中尽情幻想无限,尽可能地享受文字带来的魅力,来消磨无事可做的时光。而这种待遇,也只有明末的时候才为江南所享有,那是印刷技术已然可以让大多数沾染文化的人士消费书籍的时代。江南的女子还是幸运的,至少她们有自由去了解那个复杂而又精巧的世界;而转念又一想,如若她们不具备这种资格,江南园林又有何意义,毕竟那不止属于家族的某一个男人,而是属于整个家族,那不止包括那些世俗已然高位的士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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