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一种每天三次的全民运动,看似平凡的重复,却在每口咀嚼中埋藏着一段段故事,家庭琐碎杂事,街边巷尾见闻都就着热腾的饭菜或痛快的分享,或嗫嚅的吞到肚子里。章小东笔下的《吃饭》因她异乡人的身份有了意想不到的波折,身为文学大师之后的她,出身名门却命运多舛远渡异乡。不管人走多远,胃永远连着家乡的味道,正如她在文末所说:“我找到了吃饭,却丢失了味道,这是在我异乡的长梦里常常出现的味道,过去的味道,小时候的味道,我自己的味道……”
章小东吃饭的旅程随着中国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出国潮起涌动开来,撇下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乌托邦理想,“出去是为了吃饭,回来是寻找味道,但是整个味道已经不一样了。不但是吃饭的味道,文化的味道,社会的味道,都是再也找不到的了。”没有饕餮的酣畅淋漓,也并非细嚼慢咽的品尝,也许从小时候吃饭时手高高地捏住筷子,就注定远行的命运。
在故乡,为了活着而吃饭;在他乡,为了吃饭才活着,曾经闺阁里美妙的就餐,如今残酷到在无根的土地上找饭碗。刘再复在序言中说:“人毕竟是人,人的肚子害怕被饥饿所折磨,而人的脑子则害怕被空虚所盘踞。”什么样的人吃什么样的饭,知识分子自有他们的苦中作乐,精打细算的本事,结交四方之友的乐趣,“慢餐俱乐部”间隔在快节奏的工作中经营得有声有色。
食材如人一般,有着自身的性情,它们在冷暖的世间连接着人的终极存在,相互碰撞出个中滋味。清水涤荡人生的悲苦,小心慢炖出一丝难以多得的幽香,再大火翻炒色泽鲜艳,味道入里,或温热暖糯平易近人,或蛰舌辣心尖锐残忍。《红烧狗肉和罂粟花》中一顿“三六香肉”牵扯出两代人在吃食上的代沟,《请客和吃饭》初来乍到,一场突如其来、手足无措的聚餐就在火鸡腿的宰割上展开,《风鸡和BBQ》里一场欢乐的聚餐最终被一场噩耗终结,也有《蛋糕和春卷》流露出的父子感恩之情……
《吃饭》中主人公大多设定为女人,也许是因为她所讲的大多数并非出自虚拟的故事,更多的是个人的心得。女人是厨房的主角,也是宴席的参与者,她们观察着食客品尝时细微的表情变化,用以断定他们来自食品褒贬的真伪。
厨房里总要有一个女人忙碌的身影,才有家的味道。小时候,母亲教导“王者以民为天,而民以食为天”;临行前,母亲嘱咐“吃饭要吃得有尊严,有目标,不能为了吃饭样样都去做”;出国后,改造灶台时,收拾行李时母亲的身影一次次跃然而出……为了吃饭过着颠簸的生活,在一顿顿餐食中记录着生活,本要讲给母亲的话也被必要的吃饭耽误着,直到她再也不用端起饭碗。女儿还在厨房里围着灶台忙碌着,传承母亲的希冀,也为了嗫嚅到一口乡愁。
2013.09.23 Timeout消费导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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