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时,我很喜欢在白纸上设计蚁巢的平面蓝图,在空白的地方用笔建造一格格房舍,一群蚁躲在挤迫的洞里,便有安全的感觉。然后,又派一两只伺伏在蚁巢门口守卫。这是一场刺激的战争,但在我的笔下,平面又安全。 不是很无聊么?当我还懂得无聊的时候,常常蹲在小学的后园,用短小的竹枝挑动泥土,惹起一大群蚁惊恐,然后便感这是最刺激的一场逃亡,幸而隔岸观火。 因为只用眼,看得入神的时候,它们简直不像一群蚁。就这样,我蹲着,它们蠕动着。忽然,有一只无声无息随着竹竿走到我的指头,它用力狠咬一下,无关痛痒地痛痒。当然,我只轻轻一弹它便消失了,然而,哦,它们是可以咬人的。 我依然蹲着,却带一点点遥远的痛楚,这毕竟是一场逃亡,须要挣扎。 这是间冷气房,窗子长年紧闭着,但却有很多蚊子无端飞来,正如蚁。因为这是宿舍内的一间房,没有食物摆放在内,所以很少蚁可以在此生存。于是慢慢忘记了蚁的存在,且肆无忌惮地乱放蛋糕等物。当我打开饼盒,发现蛋糕的纤维藏满了惶恐乱撞的蚁,才惊觉它们的实在,准确地走许多未知的路,才走到这盒内,不过,在我把蛋糕乱掷的时候,它们一跌,便永隔天涯。 宿舍厨房内的垃圾筒盖半掩,露出一个很熟悉的盒子。那是我心爱的芝士蛋糕,只吃了一半,然后利刀割开很多件分了给旁人。最后留一小件给自己。长夜漫漫就指望它了。打开雪柜,蛋糕不见了,当然,它的盒如今就躺在垃圾桶里。有人偷吃了然后弃掉了空盒。 我打开垃圾桶盖,闪缩张皇的一群蚁在盒内游走。今夜,空荡荡,看着密麻麻的斑点,如同猥琐罪恶的证据。这毕竟是番切实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