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段文字是不折不扣的“写在《皇帝公关学》前面的话”,因为这个系列原本是我在《新京报》文化版的专栏连载,承蒙中信出版社厚爱,让这个系列得以结集成书。披览一年来的作品,越看越觉得,有必要就构思、创作这个系列的一些个人心得、感受,作一番诚恳的交代。 封建帝王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毋庸讳言,在经历了几千年帝王时代的中国,一些部门、单位里的当家人,一些“县官”和“现管”们,仍不同程度存在一定的封建家长意志,人们在日常生活、工作和学习中,不可避免会遇到这样的人、这样的作风。当然,您也许会说,中国人讲究忍耐,退一步海阔天空;您也许会说,中国人最重气节和原则,士不平则鸣,碰上这样的人和事,就应该不妥协,应该斗争。 那么,究竟什么时候该忍,什么时候则无须再忍?妥协与不妥协间,究竟应有怎样的过渡与底线?如果忍,怎样忍才是最优选项;如果斗,怎样斗才是最佳方案?要回答这些微妙而深刻的问题,恐怕任何个人都是无能为力的。 然而中国早就有句老话: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史为鉴,可知兴替。在漫长的帝王时代,“伴君如伴虎”的格言,让无数或显贵或卑微、或大智若愚或大愚若智的各色人等,无不处心积虑地琢磨着如何跟皇帝“公关”的学问,“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还食人间烟火,就没办法摆脱这一沉重的“公关”负担—就算您是不食周禄的伯夷、叔齐,可您总得踩人家的地,喝人家的水,吃人家的野菜吧! 这一代又一代的公关,有得有失,有经验也有教训,可谓用前人无数心智、血汗乃至生命换来的宝贵镜鉴,对于今天的人们处理与上级的关系,自然有极大的助益。 然而中国历史典籍既深且博,对于在现代快节奏社会生活惯了的人们而言,去披阅采撷,可谓难度不小。不仅如此,正如哲人所言,帝王时代的史籍,往往免不了被修成帝王家谱,一切是非曲直善恶,都以帝王的标准为标准,殊不知帝王是无须公关的(倒霉时例外),只有面对帝王的人们才需要公关。因此,对这些典籍作一番切菜刀、手术刀甚至修脚刀的动作,是有必要的。 不仅如此,时代毕竟已不是当初的时代,社会在变,人们的价值取向在变,现代下级与上级、被领导者与领导者间的关系,毕竟不是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封建关系,而是一种全新的社会关系,这就需要《皇帝公关学》不能仅仅是停留在经史子集时代的剪刀糨糊文摘集,而必须用现代公关理念,去重新演绎当年的是与非。 用历史的眼光论时代,以时代的眼光论历史,这便是我创作这组《皇帝公关学》随笔的初衷,也希望这些粗浅的文字,能给读者们多一点助益和启发。 陶短房 2009年5月7日 于加拿大列治文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