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发4_蒸发4试读-查字典图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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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发——4

4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冬木就出门了。昨天是早班,今天应该是中班,只要在下午两点前赶到报社就行。但他想起昨天妻子说,今天美那子还要带阿勉到医院复查,冬木就在家坐不住了。 冬木降低车速,带着期望不停地扫视着道路的两侧。和昨天阴冷的天气不同,春日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小区白色的建筑上。 冬木在小区入口附近的人行道上看到了美那子优美的背影混在上班的人群中。她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十分合身的青色和服,走路速度很快,而且是只身一人。 美那子走到三岔路口,冬木把车停到她的身边。美那子诧异地回过头,看见是冬木,便露出雪白的牙齿笑了起来。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美那子的肌肤越发透明。 “昨天那件事——”她郑重地低下头向冬木道谢。 “阿勉没事吧?” “托您的福,没有大碍。我已经带他去医院复查过,刚刚把他送进幼儿园。” “那您现在要出门吗?” “是的。我要到三轩茶屋附近去看牙医。” “不嫌弃的话,我送您一程吧。” “这……”美那子微笑着,不想劳烦冬木。但冬木说自己正好顺路,美那子谢过他后就打开后车门坐进车内。 美那子要去的牙科医院在三轩茶屋附近,离涩谷还有一段路。从小区出发用不了十分钟就能到达。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冬木找不出话头,美那子也沉默不语。因为医院门前不能停车,到达后美那子就急急忙忙地下了车。 第二天早晨,美那子又坐上了冬木的车。这次冬木送她和阿勉去幼儿园。在此之前他已经算好了美那子出门的时间。 第三天,冬木打开副驾驶的门,让走在人行道上的美那子坐在自己的身边。虽然两人还不太熟,但并排而坐,让他们自然地打开了话匣子。冬木从谈话中得知,美那子的丈夫朝冈隆人在光阳银行总行外汇交易课担任课长。她和丈夫还有阿勉三人一起生活。 就这样过了十天,这期间,除了早班和不能回家的日子外,他每天都会等美那子,送她和阿勉去幼儿园或者送美那子去看牙医。虽然车程很短,两人没有太多时间可以交谈,但两人就像认识很多年似的,成为了非常好的朋友。冬木三十三岁,美那子二十八岁,但冬木经常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成熟稳重的美那子和自己同年,两人是幼时便相识的青梅竹马。这种错觉也触动了冬木的少年心,让他饱经风霜的心灵得到了慰藉。 三月中旬的某一天,阿勉的伤完全好了,美那子的牙齿这天看完后,第二天也不用再去了——就像往常那样在医院门口下车的美那子轻呼一声,原来医院的正门上挂着“临时休诊”的木牌,旁边还贴着一张通知,上面说医生的亲属过世休诊一天,明日照常营业。 “休诊就没办法了,我们去兜兜风怎么样?” 冬木很自然地说出这句话,他一想到第二天还可以载美那子就觉得很高兴。昨晚在报社值班,所以今天上午有空。美那子看了一眼冬木的侧脸,用略显拘谨的声音答道:“好吧。” 说要兜风,冬木很自然地就想到了海边。冬木在金泽出生,但战时到战后小学毕业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在能登半岛西岸的海边。直到现在,他的心中还充满了对于故乡海岸的怀念之情。第一次和“青梅竹马”的女性出游,当然要去海边。 汽车开上第三京滨高速公路向西行驶。现在是周末的上午,虽然有时会堵几分钟车,但路程总体还算顺畅。 车子开过横滨辅路旁一片绿化很好的住宅区后,就可以看见碧空下的相模湾了。汽车沿着鹄沼到平冢的沿海高速公路一路飞驰,沿途有不少海滨别墅和路边餐馆。最后冬木在沙滩和公路的分界处停下了车,四周栽种着几棵稀稀落落的松树。 “我们走一走吧。” “好的。”美那子依然露出僵硬的微笑,点了点头。 下车才知道外面有多冷。海岸线蜿蜒伸展,左面就是江之岛,右面的海角一直朝远处延伸,似乎插进了雾蒙蒙的云中。这里风景不错,但寒气逼人,海岸上一个人也没有。 冬木慢慢走向海边,美那子顿了一顿,但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离公路越远,也越来越安静。四周随处可见挂在店铺上的竹帘,只有夏季才营业的店都已停业。他们从竹帘间走过,海浪声近在耳边。 稀疏的树林就到这里为止,前面是一堵一米高的石墙。石墙用不规则的石块垒成,墙下是被海水浸湿的沙地。几米远的地方,浪花正打着可爱的小卷。 冬木先越过石墙,然后站在墙边等待美那子。但一米高的石墙对美那子来说是个难题,于是冬木伸出手,美那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冬木的手。美那子先坐到石墙上,然后扭转身体,把两条腿带过石墙。跳下来的时候,没站稳朝前方扑去,冬木急忙用另一只手抱住她。“啊!”美那子惊呼一声,本能地想要挣脱冬木的手臂,但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她苍白的面容倒映在冬木的眼中。冬木的瞳孔放大,轻轻地吻了美那子那冰冷的嘴唇…… 一周后的傍晚,在横滨港附近的小旅馆里,冬木得到了美那子。就和接吻一样,这事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但两人却没有任何做错事的感觉。如果美那子是一个荡妇,或许反而会假装羞耻而抵抗吧。 不可思议的是,冬木一点儿也不觉得内疚。这是他结婚六年来第一次和妻子以外的女人发生关系。他在第一次遇到美那子时,就预想到两人会发展到这一步。 美那子脸型消瘦,轮廓分明,身材看上去比较单薄,但隐藏在衣服里的身体却成熟性感。她那温柔的姿势让冬木着迷,两人没有进行多少前戏,但美那子的心已经湿润难耐,仿佛在等待冬木占有自己。冬木发觉这一点时,那种久违的激情又涌了上来。他有种预感,自己会拜倒在这个女人的裙下。 以后每隔五天或者一周,在幼儿园下课之前,冬木又正好有空的时候,两人就会见面。一般晚班后第二天,冬木全天都有空,他会用这一天和美那子去远游。目的地通常都是海边,他们早上出发,通过东明高速公路行至大矶海岸,把车子停在真鹤海角边上。早春的海边没有一个人。三十三岁的冬木和二十八岁的美那子就像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那样坐在沙滩上。冬木有时会冲动地扑倒美那子,但大多数时间两人还是坐在沙滩上看浪花,聊一些生活中的琐事。 琐事通常是指两人家里发生的事。美那子告诉冬木自家的情况,冬木这个外人只能听听而已。——美那子也明白,有些事冬木无法替自己分忧,但不说出来很难过。 “我和我丈夫之间,好像没有产生过交心的感动。” 美那子注视着冬木的眼睛,似乎在思考更为合适的说法。 她和朝冈是相亲结婚。美那子出生于九州福冈市,二十岁和朝冈结婚之前,她一直待在老家。 美那子的伯父在光阳银行工作,是朝冈的上司。他觉得朝冈人不错,便替两人做媒。东京福冈两地相隔甚远,见过一次后也没有深交,美那子就决定嫁到东京去。 “虽然他比我大九岁,让我有些介意,但他的人品和条件都不错……我只读过短期大学,又没什么特长,所以……” “你这样做实在太轻率了,哪能这么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一个男人。” 冬木略带嘲讽地说。聪慧的美那子在婚姻问题上如此被动,这让他感到意外。 “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多亏没有子女的伯父伯母把我养大。伯父和伯母都是很严格的人,他们也已经过世了。——我不敢不听从伯父的话,而且……” 美那子的脸突然红了,冬木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害羞。 “莫非还有别的原因让你这么快结婚?你失恋了吗?” “不,不是的……” 美那子笑了笑说, “短大毕业后,我还要去补习班上课。在去上课途中的巴士上,碰到了一个男人。他好像很喜欢我……每天都给我写一封信,回家的时候等我一起上车。他的举动让我有些害怕……” 于是美那子为了逃避那个男人就一狠心嫁到了东京。 “哦……原来是你甩别人啊。” 和家庭生活相比,冬木还是对这方面的话题比较感兴趣。 “那人后来怎么样?自杀了吗?” “怎么可能,但是丹野先生……他叫丹野靖久。听说丹野先生后来一直没结婚……” 美那子眺望着天空。目光中带着羞涩和怀念。看来无论是怎样的女人,回想起被爱的片段,内心都充满了甜蜜。 “那你丈夫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他在福冈没熟人,再说我也没告诉他的必要啊。” 话题又转回美那子的家庭。 美那子虽然有所保留,但冬木可以想象得出朝冈是个无可挑剔的丈夫。他成熟稳重,不喝酒,每天按时回家。但美那子总是说她和丈夫不怎么合得来。 “不管怎么说,你的家庭很美满啊。” 冬木没开玩笑,前提是只听美那子话里好的部分。毕竟谈论别人的家庭,自己还是要站在客观的角度上。 “你丈夫很能干,阿勉又是个懂事的孩子,真是个百里挑一的家庭啊。” 但美那子却说: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突然变得很激动,抬起头睁大眼睛盯着冬木,仿佛要和他争辩。但她又什么都没说,低下头,整张脸都藏进阴影中。 “我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我少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说到后面已经听不清了,美那子把头别过去。 这句话让冬木大感意外,他连忙抱住美那子柔弱的肩膀安慰她。冬木低头去看美那子的脸,发现她紧闭着嘴唇和眼睛,眼角渗出了泪水。冬木才发觉美那子心里藏着一件非常苦恼的事无法说出口。但是——见她表情如此痛苦,冬木把想问的话又咽了下去。 而且冬木也决定不再提起阿勉,他隐约觉得美那子对阿勉有种愧疚感。 去越南的两天前,冬木邀请美那子去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见面。他们认识已经一个半月,确定关系也超过二十多天了。 春意渐浓的午后,冬木和美那子在海边散步。两人走了一段时间,便来到别墅风格的情人旅馆中尽享鱼水之欢。 冬木还是头一次如此贪求美那子的身体,美那子也大胆回应着他的热情。 激情时刻结束后,满足混合着虚脱紧紧地包裹着两人。冬木也第一次体会到离别的痛楚。如果自己死在越南怎么办?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头就隐隐作痛。他紧紧地抱住美那子,想要再一次从她那里获得安慰。但美那子却睁大眼睛凝视着空中的一个点。那眼神就像被迷住了似的,她一定在思考问题吧。 “你在想什么呢?” 听到冬木问自己,美那子才缓缓转过头,看着冬木的脸。 “就像梦一样。” “梦——?” “或许只有你才能给我缺少的东西……” 美那子就像在吟诵诗句,但凝视虚空的眼神又渗透出苦恼的神色,就和上次有苦难言时一样。 “你究竟缺少什么?” 冬木坐起来,有些性急地问道。 美那子也支起身子,用依赖的眼神看着冬木。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把脸埋进冬木的胸口。 “你要平安回来。” “你放心——” 冬木用力抱住美那子,紧紧贴住她的脸。美那子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往下掉,却并没有哭出声来。此时无声胜有声,冬木更能感受到美那子有多么悲伤,他觉得这才是美那子该有的表现。同时,冬木又一次感受到初见美那子时,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不可思议的透明感。 或许自己最爱的就是这种透明感,以及无论何时都被透明感包围的美那子吧…… 回想起美那子脸颊的触感,冬木的思绪被拉回到现实。美那子为什么会…… 朝冈依旧用他浑浊的眼睛注视着十字路口的人潮。 “您刚才说您太太是十天前离家出走的吗?” “是的。六月三日的晚上。” 朝冈随口答道,又转过头盯着人群,好像少看一眼就会看漏美那子。 六月三日,是日本报纸刊登冬木出事的消息的第十三天,也就是发现疑似冬木尸体后的第四天。难道冬木的“死”让美那子受到了打击,她该不会去做傻事吧?转念一想,冬木看见站在面前的阿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美那子绝不会抛弃最爱的儿子! 但朝冈却说美那子已经失踪十天了。 她为什么要出走?——这一无解的问题使冬木陷入混乱和焦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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