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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尼玛——你是我的阿尼玛

如同往常一样,挂上电话后我直奔机车停车场。 跨上机车,戴好安全帽,发动引擎,出发。 沿路上的街道夜景依然柔和美丽,但我的心却忐忑不安。 邀舞伴跟求婚的状况有些类似,但邀舞伴比求婚难。 如果向女孩求婚,当她犹豫时,也许会因为你跪在地上的跪姿太可怜、你营造的求婚气氛太浪漫、你送上的戒指镶的钻石太大颗,于是她只好点头。 即使她心如铁石,也会担心你是否会跳楼,因此只能婉转地拒绝你,甚至说些她不够好配不上你之类的话。 但邀舞伴时根本不必下跪,只是单纯开口询问。 既没浪漫的气氛迷惑她,也没昂贵的戒指诱惑她。 而且拒绝这种邀约就像拒绝购买推销员所推销的产品一样,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所以她可以很轻易而理智地拒绝你。 如果我开口了,她会淡然?犹豫?惊讶?还是不知所措? 万一我被拒绝了,在当下,如何化解尴尬的气氛? 在之后,如何平复受伤的心情? 我实在太紧张了,比第一次跟她相约见面时还紧张。 快抵达她学校的后门时,我先在路边停下机车,摘下安全帽,用力深呼吸几次试着降低心跳速率。 不过似乎没什么用,我想了一下,决定待会儿用转移焦点来缓和紧张。 我重新启动机车,在附近绕了绕,又停车买了一条烤鱿鱼。 我让店家把烤鱿鱼分成两份,然后骑到她学校的后门口,停好车。 两手各拿着一份烤鱿鱼,走到她宿舍的交谊厅。 “你怎么在这里?”我看见她站在交谊厅门口。 “你比平常晚了15分钟,我有点担心,所以坐不住。”她说。 “抱歉。”我说,“我去买了烤鱿鱼,耽搁了一些时间。” “烤鱿鱼?” “嗯。”我说,“因为下礼拜就是圣诞节了。” “圣诞节跟烤鱿鱼有关吗?”她很疑惑。 “没有直接关系。”我说,“不过圣诞舞会跟烤鱿鱼有关。” “烤鱿鱼跟圣诞舞会有关?”她更疑惑了。 “先请你吃烤鱿鱼吧。”我将右手拿的那份递给她。 “谢谢。”她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接过。 “你听过我们学校的圣诞舞会吗?” “没听过。”她摇摇头。 “我们学校在圣诞夜举办圣诞舞会,凭票入场,但每张票只能让一男一女入场。任何人拿到票,如果不和异性同行,根本无法进场。” “这规定还蛮有趣的。”她笑了笑,“然后呢?” “然后就是这条烤鱿鱼的故事了。” “烤鱿鱼的故事?” “这条鱿鱼的智商非常高,而且还会说话。我问它算术问题,它竟然可以告诉我答案,我非常惊讶。没想到它说:算术太简单了,我连物理、化学、天文学等都很专精。我根本不相信,于是它就说:不信的话,你可以考我啊。” “嗯?” “所以它就变成烤鱿鱼了。” 她先是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越笑越开心。 “这笑话够冷。”她还在笑。 “其实这算是个悲伤的故事。”我说,“话题再转回圣诞舞会吧。” “好。”她终于止住笑。 “我有票,但没舞伴。”我说,“请问你愿意当我的舞伴吗?” “呀?”她似乎吓了一跳。 “烤鱿鱼冷了不好吃,趁热吃吧。” “哦。”她虽然应了一声,但没打算开始吃。 “吃吧。”我说,“毕竟它曾经是一条智商非常高的鱿鱼。” “好。”她又笑了,然后咬了一口鱿鱼。 “很Q吧。”我也咬了一口鱿鱼,“果然IQ越高,吃起来越Q。” 她边吃边笑,几乎笑岔了气。 “我想邀你当我圣诞舞会的舞伴,希望你能答应。” “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可以慢慢学。” “可是……” “烤鱿鱼好吃吗?” “嗯?”她又愣了一下,然后点个头,“嗯。” “贵校果然地灵人杰,连附近摊贩卖的鱿鱼智商也特别高。” 她本来想笑,但硬生生忍住。 “如果你答应当我的舞伴,我会感到莫大的荣幸。” “这个嘛……” “吃了智商这么高的鱿鱼后,我们的智商会增加吗?” “不会。” “听说还有一条鱿鱼会背白居易的《长恨歌》,我下次再去考它。” 她终于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请你答应当我的舞伴吧。” “我……” “不知道有没有会跳舞的母鱿鱼,也许我可以考虑邀它当舞伴。” “好啦,我答应你。”她微微一笑,“话题跳来跳去,我都快晕了。” 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笑容,我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恢复平静。 跟在水库旁与她重逢时的喜悦一样,此刻的我只想雀跃。 栀子花女孩啊,我真的喜欢你,我依然深深地这样觉得。 “你刚刚说烤鱿鱼跟圣诞舞会有关,为什么?”她问。 “因为圣诞舞会,所以想请你当我的舞伴,但我很紧张。因为紧张,所以想了这个烤鱿鱼的故事。” “我根本看不出你会紧张。” “你看我双腿。”我低下头,“现在应该是雀跃三尺,却动也不动。” “你的腿怎么了吗?”她低头看了一眼。 “因为太紧张而导致双腿僵硬,几乎没有知觉。” “其实你不用紧张,你可以邀别人呀。” “车子必须要加油才能开,香烟必须要点火才能抽。”我说,“而我,必须要邀你当舞伴才愿意去圣诞舞会。” “你又来了。” “我们还是专心吃完这条智商奇高的鱿鱼吧。” “嗯。”她又笑了。 找到自己的舞伴后,也得替学弟找舞伴。 这次旷男团成员有24个,比上次少,但想参加圣诞舞会的比上次多。 因为另外有8个学弟自己去邀请迎新露营时认识的女生当舞伴。 系上这届的学妹有6个,透过学妹的关系,又找到4个外系学妹。 然后诗雅贡献2个学妹、徐雅玲贡献3个、珊珊学姐贡献3个。 Jenny说我太晚找她帮忙了,她早就把女生介绍给别系的旷男团。 还剩下6个,就由萧文莹的学妹补足,这样刚好有24个女生。 接下来就是要训练学弟跳舞。 我、小伟和李君慧以及班上三个同学,每天晚上对学弟进行特训。 今年的学弟比较幸运,因为我可以扮演女生让他们练习。 “舞步依音乐节奏只分快舞和慢舞两种。”小伟说,“快舞跳Soul,慢舞很简单,只要搂着女孩的腰摇来摇去就好。” 这话听起来好熟悉,原来跟去年学长所说的一模一样。 24号当天下午,李君慧告诉我,系上有个学妹不去舞会了。 “为什么突然不去?”我大吃一惊,“这样就少一个女生了耶!” “我也不知道。”他摇摇头。 这件事非同小可,因为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别的女生,只能想办法找在体育馆外看月亮的女生来凑数。 而且我今晚要去载栀子花女孩,如果我因为找女生而耽搁时间,她岂不是得在她宿舍的交谊厅内痴痴地等? 我赶紧冲去找那个系上学妹,问她为什么突然说不去。 “学长,很抱歉。”她说,“因为我吃素。” “吃素?”我几乎大叫,“吃素跟不能参加舞会有关吗?” “我是食衣住行素。”她说,“吃要全素,穿着要以素色为主,住的地方要简单朴素,走路时不可以翩翩起舞。” “你是在舞会跳舞,又不是边走路边跳舞。”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如果扩大解释的话,就是不可以跳舞。” “你……” “学长。”她说,“其实最关键的理由是,我得素颜。” “素颜?”我很纳闷,“这跟舞会有关吗?”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舞会,我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她说,“但我得素颜,不能化妆。可是我这张脸,如果不化妆的话能看吗?” “嗯。”我竟然点头,“你说得对。” “学长!”她大叫。 我看苗头不对,赶快闪人。 六点半在体育馆外集合时,小伟在原地陪着学弟妹等待进场,我要李君慧先去载萧文莹,而我则打算去找看月亮的女生。 “那你什么时候去载李白?”李君慧问。 “等找到第24个女生再说。”我转身跑开,“你快去载她!” “记得要委婉一点啊!”小伟在我背后大叫。 没时间委婉了,我只能单刀直入问:“你想参加舞会吗?我们少一个女生。” 但找了几个在体育馆外落单的女生,结果都是在等另一半。 我越找越急、越急越慌,最后竟然说:“让女生等太可恶了,不如放他鸽子,跟我们一起进场。” 她们通常不想理我,但有一个女生还真的在考虑。 只不过当她犹豫时,她的舞伴就出现了。 只剩10分钟就要进场,我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只想赶快找到女生。 可能是我太心急,导致眼力受损,就像社长常说的心理会影响生理。 “喂!我是男的!”一个我误以为是女生的男生大叫。 已经到最后关头了,我是饥不择问,看到女生就问。 “可是我们两个都没舞伴。” 总算找到两个女生,可是我们只缺一个,怎么会这么讽刺? “你们哪位觉得自己比较漂亮的,就跟我走吧。”我说。 “那当然是我喽。”她们竟然异口同声。 然后她们吵了起来,越吵越大声,几乎快动手了。 我只好赶快溜掉。 在我快绝望时,突然发现有个女孩倚着树干仰望夜空。 “我只是在欣赏月色而已。”她说。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矜持?” “我真的是来看月亮的。” “那好吧。”我转身就走,“请便。” “喂!”她大叫一声,我不禁停下脚步,转过身。 “我看完月亮了。”她说。 天可怜见,我终于找到第24个女生了。 我带着看完月亮的女孩回去找小伟时已是7点10分,学弟妹正等着进场,而徐雅玲也出现了,陪在小伟身旁。 “你怎么也在?”我说,“我以为小伟会找别的女生当舞伴。” “喂。”小伟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那么这里交给你。”我转身便走,“我去载舞伴了。” 原本跟栀子花女孩约6点45,看样子会迟到40分钟。 她会担心?还是生气?会枯等?还是一走了之? 我虽然紧张,但更多的情绪是焦急和恐慌。 多希望这只是场噩梦,醒来时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准时在6点45抵达。 但很遗憾,这是残酷的现实,我无法逃脱。 我甚至完全没时间停下来思考待会儿要如何因应,只能尽快抵达,早一分是一分。 匆匆停好车,冲进宿舍的交谊厅,电视前的沙发只坐了一个女生。 那是栀子花女孩,她正在看电视,而且似乎很专注。 我呼出一口长长的气,全身突然放松,四肢也因而松软无力。 只剩20步的距离,我只能缓缓地、轻轻地,走向她。 直到停下脚步站在她身旁为止。 “这节目真的这么好看?”我说。 她转头看见我,笑了笑后说:“是呀。” “抱歉。”我说,“我迟到了。” “我知道呀。” “你知道?” “嗯。”她说,“你6点45没来,我就知道你迟到了。” “有道理。”这问答有点无厘头,我忍不住笑了。 “好听吗?”她问。 “什么东西好听?”我很纳闷。 “我以为你也许找到一条会唱歌的鱿鱼,听得忘我,就忘了时间。” “这次没有鱿鱼当借口了。”我脸颊发热,“很抱歉,因为我……” “我知道呀。”她打断我。 “你又知道了?” “这次是真的知道。”她笑了笑,“文莹已经先告诉我了。” 没想到要李君慧先来载萧文莹,竟然误打误撞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今晚这里似乎冷清多了。”我看了看四周。 “今晚是圣诞夜,大家几乎都出门去玩了。” “真的很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你再继续抱歉下去,我就等更久了。” “抱……”我赶紧改口,“那我们走吧。” “嗯。”她点点头,然后站起身。 她穿着一套纯白色连身长裙,感觉不太真实,像梦幻。 一袭白衫裹着洁白肤色的她,不仅凸显她典雅的气质,也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栀子花。 我突然想到,令我有所感觉的女生,我立刻会选择特定的形容词,然后量化她是属于让我有百分之多少心仪的女生。 但我只能勉强将栀子花女孩归类为清秀,从来没有量化她。 甜美的珊珊学姐、标致的杨玉萱、可爱的Jenny、漂亮的张秀琪,我都曾量化她们令我心仪的程度。 除了对珊珊学姐没有遐想外,我对杨玉萱、Jenny和张秀琪,或多或少都存在着遐想。 当她还是伪栀子花女孩时,我也曾量化她,我记得是60%。 然而当伪栀子花女孩成为真正的栀子花女孩时,我根本无法量化她。 “你还要继续发呆吗?” “抱歉。”我回过神。 “我这样穿,很奇怪吗?” “不。”我说,“这样穿很好看。” “谢谢。”她微微一笑。 我确实无法量化栀子花女孩,我只知道,我真的喜欢她。 虽然已经迟到了,但我并不急着赶路,甚至还放慢脚步。 因为我很想让全世界都看见她正跟我走在一起的样子。 “舞会有规定不可以穿外套吗?”她问。 “哪有这种规定。”我很纳闷,“为什么这么问?” “现在天冷,我衣衫单薄,手里抱着外套,但你却没要我穿上外套。你是细心的人,而且很有良心,照理说一定会开口要我穿上外套。但你眼睁睁看着我受冻,却没有开口要我穿上外套。”她笑了笑,“所以我认为应该是不可以穿外套。这样的侧写功力OK吗?” “啊?”我停下脚步,“赶快穿上外套。” “我真的可以穿上外套吗?”她问。 “别玩了,快穿上吧。” 她边笑边把拿在手中的外套穿上,然后问:“你在想什么吗?” “没什么。”我顿了顿,“只是觉得跟你并肩走着的感觉很好。” “哦。”她说,“那我们继续往前走?还是先到操场走三圈?” “先往前走吧。”我笑了笑,“回来后再到操场走三圈。” 我发现她的外套也是纯白色,没有一丝杂色,连扣子都是白色的。 “你是故意的?” “对呀。”她笑了。 “这样很好看。”我也笑了。 “谢谢。” “上车吧。” 抵达体育馆已是7点50,原本担心已不开放入场,还好只要有票,而且是一男一女,随时都可以入场。 “得牵着手进场。”我说。 “所以呢?” “不好意思。”我说,“请把手借我。” “好。”她笑了笑,伸出左手,“记得要还我哦。” “一定。”我也笑了笑,牵着她的左手进场。 有了去年的经验,我要她先做好心理准备,以免被澎湃的音乐声吓到。 即使如此,她刚进场时还是受到惊吓。 因为我感觉手心一紧,应该是她左手突然用力抓住我右手的缘故。 可能是场内的气氛太热烈、人潮又拥挤,因此完全没有冬天的感觉,温度搞不好比室外高了10摄氏度。 我在场边找了张椅子,脱掉外套挂在椅背,然后要她也把外套脱掉,挂在我的外套上。 “你果然有先见之明。” “怎么说?” “昏暗的光线下,白色反而是最明显的颜色。”我说,“待会儿就不怕找不到外套了。” “你忘了要我穿外套,但要我脱外套却很直接。”她说,“你一定是不喜欢我穿着外套。” “别再糗我了。”我笑了笑,“我们跳舞吧。” 我的任务似乎已在邀舞伴时完成,她愿意当我舞伴,这就很够了。 至于舞会上要如何表现,我并不怎么在意,因此我只有一点点紧张。 虽然她是第一次参加大型舞会而且不会跳舞,但她似乎也不太紧张。 两个不太紧张的人凑在一起,舞会就成为单纯好玩又有趣的活动。 或许是我教舞经验丰富所以很会教;或许她是聪明的人所以学得快,总之她很快掌握Soul的舞步和节拍,试跳了几步,非常顺畅。 我们一连跳了两首快舞,感觉默契十足,好像是已经认识多年的老友。 其实干吗说好像,我从高二就认识她,至今超过两年半,说是已经认识多年的老友应该也不会太夸张。 两首快舞跳下来,身上开始流汗,原本想找个位置坐下来休息,但熟悉的音乐突然响起,是尾崎丰的《I Love You》。 “这是你喜欢的尾崎丰。”我伸出左手。 “是呀。”她把右手放上,我左手掌托住她的右手掌。 “为什么喜欢尾崎丰?”我右手轻靠着她的腰。 “我婶婶是日本人,她很喜欢尾崎丰。”她将左手搁在我右肩,“受她的影响,我也跟着喜欢。” “你婶婶是日本人?”我很惊讶,“那你是混血儿啊。” “你傻了吗?”她说,“我婶婶跟我又没有血缘关系。” “没错。”我笑得有点尴尬,“我搞笑了。” “我说过了,我不是混血。”她笑了,“我只是贫血。” 我也笑了起来,然后想起高中时的往事。 “真可惜。”她说,“才26岁,就这么突然死去。” “嗯?” “尾崎丰呀。” “他才26岁?”我很惊讶。 “是呀。”她叹口气,“他低沉沙哑的嗓音真的很独特呢。” “嗯。”我点点头,“当初练歌时,就觉得他的歌不好唱。” “那次合唱比赛你们的队伍有个金色头发的女生,她是谁?”她问。 “她叫Jenny,外文系公关,是个混血儿。” “原来是真的混血儿。”她笑了笑,“她长得很可爱呢。你说是吧?” “呃……”我犹豫了一下,“应该算是吧。” “是就是,有什么好犹豫的。”她问,“你们很熟吗?” “呃……”我又开始犹豫,“有点熟,但不算太熟。” “你是不是想换话题?”她问。 “如果可以的话。” “好吧。”她说,“你去年也有参加这个圣诞舞会吗?” “嗯。”我点点头。 “那你的舞伴是谁?” “是个女生。” “废话。”她笑了笑,“我是问你找谁当舞伴。” “我没有找谁当舞伴,是学长找的。” “那你的舞伴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呃……” “你是不是又想换话题?”她问。 “可以的话最好。” “好吧。”她说,“你是不是常常参加舞会?” “不算常常。”我说,“但因为当公关,所以替系上办过几次。” “舞会是不是都是在室内,然后光线暗暗的?” “通常都是。”我说,“不过我们有次是在星夜下办露天舞会。” “那次是什么情形?”她很好奇。 “那次是跟外校女生露营,因为星光灿烂便突发奇想办了场舞会。” “哇,在星夜下跳舞,一定很浪漫吧?” “呃……” “音乐结束了。”她笑了笑,收回双手,“不必再换话题了。” “啊。”我也收回双手,“我刚刚竟然没问你是否要跳这支慢舞。” “舞都跳完了你才说。”她又笑了。 回想《I Love You》响起时,我左手托住她右手、右手轻靠着她的腰、她左手搁在我右肩,然后我们随着音乐缓缓舞动。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刻意,似乎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一起走回场边时,慢舞旋律又响起,是《Endless love》。 “李同学。”我停下脚步,“可以请你跳这支舞吗?” “嗯……”她也停下脚步,“我可以说不吗?” “当然不行。”我伸出左手。 “那你还问。”她伸出右手。 我们又恢复慢舞舞姿,随着《Endless love》旋律轻轻舞动。 在跳《I Love You》时,随着她开启的话题,我依序想起Jenny、杨玉萱和张秀琪的眼神。 上大学后,因为跳慢舞,近距离看过一些女孩的眼神。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三个女孩的眼神。 我不禁把她的眼神与那三个女孩相比,感觉她们的眼神都很像,但彼此之间又有些小差异。 她似乎还没想到新话题,而我正专注地看着她,因此我们都保持沉默。 这是进场后我们唯一没有交谈的时候。 近距离看着她的眼神,没有想象中应该要脸红心跳或是紧张的感觉,只觉得似曾相识。 不是那种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的似曾相识,而是她的眼神好像跟尘封在我潜意识里的某张图片一样。 这样说其实不精确,因为那张图片并没有具体的图案或样貌,所以我并不是拿着一张有具体样子的图片,去比对眼前的她。 这实在很抽象也很难解释,总之我比对的不是外观,而是“感觉”。 也就是说,那张图片给我的感觉,与她的眼神给我的感觉,很相似。 于是我便认为她的眼神跟尘封在我潜意识里的那张图片几乎一样。 “视线不可以移开。”我说。 “好。”她转回头,直视着我,“谁先移开视线谁就输。” “没问题。” “谁先笑谁也输。” “但谁先哭谁就赢。” 她突然笑出声,随即止住,说:“这不算。重来。” 我决定重新比对这四个女孩的眼神,更专注、更仔细、更全面。 Jenny、杨玉萱和张秀琪的眼神给我的感觉,大致跟那张图片一样。 但某些部分感觉不太对,好像少了点什么。 “你没看着我。”她说,“你的眼珠一直往左下。” “因为我在回忆。”我直视着她,“现在把眼睛放松,不要紧张。” “你别想逗我笑。” 我没回答,专心比对她的眼神,就像刑警在比对杀人凶手的指纹。 “一模一样。”我说。 “嗯?” “你就是杀人凶手。” “呀?” “就是你。”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潜意识里的那张图片,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灰姑娘遗留下的玻璃鞋。 当Jenny、杨玉萱、张秀琪和栀子花女孩一一试穿后,我终于知道栀子花女孩就是我的灰姑娘。 音乐停了。 她原本想收回双手,但发现我没动作,刚离开的手便又放回。 凝视她十秒后,我才缓缓收回双手,她也跟着收回双手。 在那短短的十秒钟内,我再度确定了一件事。 天啊,我真的喜欢她,我深深地这样觉得。 “你刚刚说什么?”她很纳闷,“我完全不懂。” “等舞会结束后,我再告诉你。” “这么神祕?” “不是神祕。”我说,“而是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详细说给你听。” “好。”她笑了笑,“要记得哦。” “一定。”我也笑了笑。 再度确定了那件事后,我的心里很踏实,也很感恩。 在高中时就能遇见栀子花女孩,而且在别具意义的圣诞舞会里,她是我的舞伴,我真的觉得自己非常幸运。 我很珍惜与她共舞的时光,但心情很轻松,也不紧张。 于是兴致来了,就下场跳舞;累了就在场边坐着聊天。 在音乐声嘈杂的环境,常得圈着嘴靠近对方耳边说话。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能感受到她吹气如兰,才会让我脸红心跳。 我们待了两个小时才离开,一走出体育馆,我立刻请她穿上外套。 “呦。”她笑了笑,“总算记得要我穿外套。” “是啊。”我也笑了笑,“我送你回去。” “不会再忘了什么了吧?” “当然。”我很笃定,“走吧。” 因为圣诞夜的关系,很多树缠绕着白、黄、绿、蓝等各色灯泡,让原本已柔和美丽的夜景更增添几许璀璨。 这真是一个完美的夜晚啊,我在心里赞叹。 “到了。”我停下车,熄了火,转头说。 “你一定是嫌我胖。”她没下车。 “什么?”我愣了愣。 “这么冷的天气里跳了两个小时的舞应该会有点饿,而且沿路又闻到各种食物的香味,照理说会想吃点东西,但你竟然完全没问,而且不是忘了问,因为你刚刚说一定不会再忘了什么,可见你不想让我吃东西。你是很有良心的人,既然知道我肚子饿,却不想让我吃,所以你应该是觉得我胖,不希望我在深夜吃东西以免更胖。这样的侧写功力OK吗?” 没想到我竟然犯了跟去年一样的错——忘了请舞伴吃点东西。 其实我连晚餐也没吃,但因为心里觉得非常满足与踏实,我竟然完全没有饥饿的感觉,难怪社长常说心理会影响生理。 虽然我很羞愧,但我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她也是静静看着我,只是眼神带点疑惑。 “你在看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问。 “请再等一会儿。” “等什么?” “等时间过去。” “嗯?” “这里是贵校后门,现在也许会有认识你的人出入。我们维持这样的状态越久,被认识你的人发现的概率就越高。如果她们看见,应该会说:李白在圣诞夜被男生载回来,但她在校门口不想下车,两人含情脉脉、难分难舍……” “呀?”她想赶紧下车时,我轻按住她的肩膀。 “请坐好。”我笑了笑,“我要发动车子了。” “你真的很白目。” “抱歉。”我说,“今晚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快乐,快乐到根本不会饿,所以就忘了问你要不要吃东西。” “可是我饿了。” “那么我带你去看看那些智商奇高的鱿鱼吧。” “好呀。”她笑了。 我重新发动车子,载着她到了那家卖烤鱿鱼的摊位。 “天长地久有时尽。”我对鱿鱼说。 “你在干吗?” “真可惜。”我说,“那条会背《长恨歌》的鱿鱼不见了,不然它一定会接:此恨绵绵无绝期。” “你再瞎掰呀。”她笑了起来。 在炭火映照下,她白皙的脸庞泛起红晕,增添一丝妩媚。 吃完烤鱿鱼,我们又各喝了碗桂圆八宝粥,我才送她回宿舍。 “你不是说回来后要到操场走三圈?”在交谊厅门口,她问。 “两圈应该就够了。” “因为你初次光顾,所以送你一圈。”她笑了笑,“就三圈吧。” 她带着我拐了一个弯,再直走一段路就到了操场。 我们沿着跑道顺时针方向前进,走了半圈都没看到任何人影。 “这里够安静了吧。”她说。 “嗯。”我说,“我记得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说给你听。” “记得就好。”她笑了笑,“说吧。” “你听过荣格这个人吗?” “没听过。”她摇摇头。 “荣格是分析心理学的创始者。”我说,“他曾跟弗洛伊德共同创立国际精神分析学会,后来两人的学说产生分歧就决裂了。” “哦。”她简单应了一声。 “荣格在分析人的集体潜意识时,发现无论男女,在潜意识中都会有异性的性格潜藏着。” “什么是集体潜意识?” “人的心灵包含意识和潜意识两大部分,而潜意识又分为个人潜意识与集体潜意识。个人潜意识包括个人种种情结;集体潜意识则包括人类历经世世代代的活动方式和经验所累积在潜意识的遗传痕迹,换句话说,就是人类共有的原型。” “原型?”她问,“这表示不因人而异吗?” “没错。”我点点头,“原型就是人类不分地域、种族与文化的共同象征。所以不管是白种人、黄种人、黑种人,都有相同的原型。” “荣格曾经用小岛来比喻,露出水面的部分是人所能感知到的意识;由于涨潮退潮而露出来的部分,就是个人潜意识;而岛的最底层,始终隐藏在水面下的部分,就是集体潜意识。”我说,“因此集体潜意识虽然存在,却是我们一直都意识不到的东西。” “原来你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给我上心理学的课。”她笑了起来。 “我一直在努力找寻可以用来形容你的形容词,而且得是独一无二。如今总算找到了,只是你恐怕很难理解。”我说,“所以很抱歉,我得详细说明,这样你才会知道对我而言,你是独一无二。” 她听完后收起笑容,表情有些正经。 “准备好了吗?我要继续往下说了喔。” “嗯。”她的表情更正经了。 “不懂的话就要发问。”我笑了笑,“我讲完后要考试。” “你真的很白目。”她又笑了。 “刚刚说过,无论男女,在潜意识中都会有异性的性格潜藏着。男人潜意识中的女性性格,只有一个,叫阿尼玛(Anima);女人潜意识中的男性性格,可以有好几个,叫阿尼姆斯(Animus)。” “为什么阿尼玛只有一个,而阿尼姆斯却有好几个?” “所以女人的心比较难以捉摸啊。” “好像有道理。”她微微一笑。 “男人潜意识深处所潜藏着的女子形象,就是阿尼玛,而且每个男人的阿尼玛都不相同。男人会喜爱阿尼玛的特点,在遇到像阿尼玛的女人时,他会感受到非常强烈的吸引力。” “嗯。”她点点头。 “你能理解很好。”我也点点头,“那我就继续说了。” “请。” “由于阿尼玛藏在无法意识到的集体潜意识里,因此男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内心住着一个阿尼玛,当然更不会知道阿尼玛的样貌,事实上阿尼玛也没具体样貌。对男人来说,只有透过与女人交往的过程,阿尼玛才得以显现出来。” “后面那段不懂。”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当男人爱上女人或是对女人有所谓一见钟情的感觉时,可能是因为这个男人的阿尼玛很像那个女人,因此他将阿尼玛的形象投射在她身上。于是原本潜藏在男人潜意识深处没有具体样貌的阿尼玛,便因为她的出现,而有了具体样貌,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她想了一下,然后说:“有点玄。” “既然你说玄,那我用灵异的说法来比喻。”我笑了笑,“简单说,男人潜意识深处的阿尼玛就像魂魄,根本没有肉体。但是那个女人出现后,阿尼玛便附身在她身上,于是阿尼玛就有了肉体,最后她就变成了阿尼玛。” “这样讲我就懂了。”她笑了笑。 “太好了。”我停下脚步。 “怎么了?”她问。 “刚好走了两圈。”我说,“所以我说两圈应该就够了。” “你已经说完了?” “其实我要说的只有一句话,但为了解释这句话需要走两圈。” “哪句话?” “我曾经迷惑过,总觉得不太确定。直到今晚,我才非常确定,而且再也没有比这个更确定的事了。” “你确定什么?” “你就是我的阿尼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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