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其所有去爱你流水有意,落花无情_倾其所有去爱你流水有意,落花无情试读-查字典图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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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其所有去爱你——流水有意,落花无情

我们为什么会喜欢一个人呢?可能源于崇拜,一点点被吸引;可能觉得一见如故,很想靠近他。心情会变得甜甜的,会不由自主想起他,会走神,会傻笑,会忽然改变自己,心情开始变得捉摸不透……   谷雨即将举行的婚礼在网上陆陆续续有了曝光,很快作为婚礼的主办方北海盛庭也得到了不少的关注。酒店的宣传部适时放了一些酒店的照片,借机宣传。   酒店请来一位摄影师,要拍摄一段宣传片。   先是所有的经理级别的员工大合照,然后是部门每日的工作呈现,比如酒店员工如何微笑服务,酒店如何国际化,保安们的英语有多流利…… 另外就是酒店的总统套房,它才是每家五星级酒店最好的宣传。不过要先询问季东霆的意见,他能否让摄影师参观取景。 季东霆勉强同意。   因为姜几许要参与拍摄,拍摄之前,摄影师给她讲了讲要注意的内容。   “最重要的就是神态,一定要自然和自信。”摄影师反复强调,“神态里最关键的是眼神,要柔和,又要坚定,你先演示一下……”   姜几许是被赶着鸭子上架的,她语气苦恼地说:“我不行的,换个人吧。”   “其实重要的还有气质。”摄影师安抚姜几许,“别紧张,大不了我们多拍几次。”   姜几许无语,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下午两点,季东霆回来了,正是拍摄光线最好的时候。季东霆在沙发上坐下,观看摄影师的整个拍摄过程。他眸光淡淡地扫了一眼摄影师,随手拿起沙发边上的杂志看了起来,口吻戏弄地说:“宣传酒店呢,还是宣传姜经理你呢?”   姜几许知道季东霆在讽刺她,不卑不亢地呛了季东霆一句,“我是北海盛庭酒店的一员,当然也是酒店的宣传对象。”   季东霆摇头,笑了笑。   整个拍摄内容其实很简单。只要她立在一个欧式斗柜前,将一捧新鲜的紫罗兰放进一个罗马花瓶里。很简单的动作,当然呈现给大家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背景——一幅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画家的油画,这幅油画价值将近千万元。 “在低调中呈现高调,才是真正的高端大气上档次。”摄影师说。   姜几许不是专业的演员,加上不远处季东霆投过来的眼神,令她更加不自然。   “不行,不够自然。”摄影师对姜几许的第一次“表演”不够满意,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眼神一定要到位,柔和、亲切、自信,可以做到吗?”   “我尽量。”姜几许说道。   摄影师重新来了一遍,还是不够满意,再次跟姜几许说了自己的想法,姜几许只能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十分谦虚。   不远处的季东霆终于看不顺眼了,站起来朝姜几许走去,对摄影师说:“朽木不可雕。”   摄影师笑,对季东霆说:“还是可雕的,我再指导一下便可以了。” “不好意思,我说的是您的拍摄技术。”季东霆一点也不给摄影师面子,蹙着眉说:“把机子给我,我来。” 什么?!   ……   再次拍摄,是季东霆亲自动手,场景选在穹顶玻璃窗下的水晶花园。情景很简单,姜几许只需要随意地修剪花。   姜几许走到两株刚移植过来的山茶花旁,拿着剪刀咔嚓几声,转过身问季东霆:“是这样吗?”   季东霆低着头调光,头也没抬一下,“随便,平时怎样就怎样。”    平时怎么就怎样?她的确每天早上起来都会修剪一下水晶花园的花花草草,小花园直对总统套房的主卧,如果季东霆拉开窗帘便可以看到清晨最美的植物。   而季东霆玩摄影机玩得很认真,这个样子都有点不像资本家了,倒像一个年轻英俊的发烧友。姜几许心里发笑,打量着眼前的茶花树,开始修剪起来。   不一会儿,季东霆喊停。姜几许放下手中的专用剪刀,本能地问季东霆:“是不是要再来一遍?”   “不用。”季东霆打开刚刚拍的画面看了看,心里很满意,招了下手,让姜几许过来一起看。姜几许走过去,凑过脑袋看了起来,都惊讶了。季东霆的确拍得很好:镜头里一个身穿酒店制服的女人立在花团锦簇的水晶花园里,背景是S市最中心的商业圈,一幢幢摩天大厦高耸入云,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最具S市特色的淮江。   画面有静有动,有柔有硬,还有一个城市赋予的时代故事感。   “季先生,您拍得真好。”姜几许真心赞美说。   “还好吧。”季东霆放下手中的机子,漫不经心地说道:“去年去南极拍企鹅,相比之前技术已经生疏了不少。” 企鹅……姜几许尴尬地笑了下,他把她当企鹅了吗?   宣传片拍摄好后,立马放在酒店的官网上,片子不管拍摄和剪辑都很赞,所以很快在论坛和微博转载起来。尤其是后面几个总统套房画面,其中包括水晶花园的姜几许,网友还特意将有些画面剪出来,感叹道:“不愧是一个晚上八万八的总统套房。” 总统套房的曝光,让部分人重新认识了北海盛庭,这家弥漫着浓郁地中海风情的酒店,不仅有欧洲的名画、法国的青铜和水晶灯、意大利的音乐喷泉……连酒店工作人员都如此漂亮。慢慢地,网上开始有了不同的声音,大家的关注点从谷雨的婚礼转移到了承办方北海盛庭。   婚礼还没开始,广告已经打开了,这是一件好事。第二天的晨会上,陆续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谷雨婚礼的负责权交给姜几许。   会议上基本没有人唱反调,只有何云一个人有意见。她笑眯眯地说:“陆总,我担心几许忙不过来呢,季先生那边可不能马虎了。”   “这不是问题。”陆续左手搭在会议桌上,看向何云,“时间并不冲突,能者多劳。”   陆续对姜几许的高度赞扬让何云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散会后,姜几许从何云身边走过,何云压低声音叫住了她,姜几许转过头,只见何云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姜几许,爬上了陆总的床,滋味如何?” 姜几许微微白了脸。过了会儿,她正视何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何经理,请勿以己之心,度人之腹。”   何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她真没想到姜几许这只兔子会有这样凌厉的眼神,姜几许已经没有之前的逆来顺受了。其实一开始,她挺喜欢姜几许这个员工的,任劳任怨,毫无怨言。直至做事越来越出色,也开始带团队了,姜几许越来越优秀,她越来越不安。然后陆续也看到了姜几许的出色。女人的职场,比能力、比品位、比人缘、比谁更被上司欣赏和喜欢……   不知不觉,姜几许在北海盛庭的位置已经根深蒂固。客房出了什么问题,大家首先联系的不是她何云,而是姜几许这位副经理……   现在面对姜几许那句“勿以己之心,度人之腹”,何云还是忍不住站了起来,她凑在姜几许耳边说:“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姜几许猛地拉住何云的手,慢慢转过身,“何云,你要知道一件事。你朝人泼脏水,这桶脏水第一个经手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我可以一时不计较,不代表永远不计较。”   何云瞪了姜几许一眼,走出了会议室。 姜几许被何云甩手的回力带得往后跌了半步,她站直身体深深吸了口气,直至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猛地转过头,只见陆续从会议室里的资料室走出来。 她脑中闪过一个可能性——她和何云的对话,陆续也听到了。   姜几许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想起前两天何云袋子里掉出来的领带,整个人更不自在了。她抿唇叫了声:“陆总。”   陆续什么也没说,目光平静地落在她的手上。这只手,刚刚正用力拽着何云。   姜几许觉得陆续可能要兴师问罪了,低下头。陆续笑了,嘴角微微扬起,直接说:“刚刚我在想,如果姜经理跟何经理打起来了,我要怎么处理?”   果然,陆续真听到了。   姜几许有点恼怒自己的冲动,心情很复杂地说:“陆总,你误会了,我跟何经理并没有什么问题。”   “是吗?”陆续向姜几许走近一步,也不再戳穿她,“可能我听错了。”   “陆总……”   “姜几许。”陆续身姿笔挺地立在她跟前,直直地看着她,一双黑眸让姜几许的心颤抖了下。   “职场上,有些事情已经不需要我提醒你。何云再有不对,她也是你的上司,你要教训她可以,但要等爬到她头上再说。明白我的话吗?”陆续说。   姜几许点了点头,“对不起,陆总……”   “你没做错事,道歉什么。”陆续眼睛一眨,又加了句,“清者自清,轻易跳脚反而让人起疑。”   姜几许心里打鼓,难道他连何云说她爬床的话都听到了?心里顿时只觉得好尴尬,肠子都开始打结了。 “我明白。”她低下头,跟陆续道了别,离开了会议室。 姜几许想跟季东霆请个假,安排安美替她值班一段时间,季东霆一口拒绝了她。晚上姜几许伺候季东霆吃饭,笑容也没之前灿烂了。 季东霆慢条斯理地处理着手头的牛排,中途抬眸看了姜几许好几眼,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小管家居然给他气受!    “不吃了!”季东霆放下手中的刀叉,站了起来。   姜几许上前询问:“季先生,是不合胃口吗?”   季东霆望向她,“你说呢?”   “这可是按照您平时的口味做的。”姜几许刚说完,又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她怎么能质疑贵客。   季东霆倒也没多为难她,来到客厅,说:“是我自己心情不好。”   姜几许无语。     季东霆接不了话了,她怎么不问自己为什么心情不好?她懂不懂照顾好一个客人,客人的心情同样至关重要?   嘘寒问暖,还真是一个五星级酒店服务人员的服务内容,姜几许误打误撞地询问道:“您为什么心情不好呢?”   季东霆双腿优雅地交叠,跟姜几许翻起了旧账,“赵泞的婚宴,你说我参加还是不参加呢?”   姜几许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季东霆背靠欧式沙发,双手合十抵在下巴处,开始跟姜几许说起了自己的烦恼:“说起来赵泞这个人,我并没有跟他合作生意的打算。他性格太钻营,精明得让人讨厌,但他的请帖都已经送来了,如果参加婚礼肯定要送大礼,还有……上回我跟他怎么也算打了一场球……好为难,真是好为难!”    姜几许望着季东霆,试探着问:“季先生,您怎么想的呢?”   “算了,我不喜欢欠人情。”季东霆轻轻叹了口气,站起来,“去帮我叫车,我要出去一趟。” 姜几许应答,正要出去,季东霆淡漠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来,“你不是要请假吗?三个小时够了吗?” 姜几许差点泪流满面,好大方的季先生。 季东霆一边走一边整了整自己的外套,侧过头看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女人,“晚上有安排吗?”   “我打算请客。”姜几许说。   季东霆了然地点了下头,“哦,我知道,你获得了最佳个人奖,发了奖金。”   “您真是料事如神。”姜几许笑吟吟地说道。   季东霆睨了姜几许一眼,一副她小看了自己智商的模样,这样的破事也可以用“料事如神”来形容吗?他用脚指头想想就明白了。   一个单身女人,前男友有了新欢,也不见得有什么朋友,乱七八糟的男性朋友除了那群男厨子就没有了,如果她要请客吃饭,除了请同事还能有谁。   晚上姜几许在筠西路请大伙吃海底捞。大家各自散了后,她到便利店买了一罐木糖醇,来到公车站等公车时,嚼了好几颗。 所有人都是回家,她只能回酒店,而且不能晚于晚上十一点,这是季东霆放她出来的条件。姜几许有点愤愤然。她坐在公车站提供的长凳上,望着车流汇聚成车海,数起了车子。不知道几辆小车过后,公车来了。冬天的夜风徐徐吹着,姜几许搂了搂身上的呢子大衣,因为喝过酒,她并不觉得多冷,抬头看了看四周高楼上方惨淡的黑云:不知道今年的S市什么时候下雪呢?   “几许?”   好像有人叫她。    她转过头,人行道上依旧人来人往,哪有人在叫她。她转回身,身旁位子上多了一对年轻的情侣,两人正在笑嘻嘻地打闹。他们只有一条围巾,长长的、橘色的,女孩用多出来的那一截围绕在男孩的脖子上,男孩俯下头碰了碰女孩的鼻尖,神色温柔。    姜几许收回视线,站直身子要离去,结果刚站起来就差点撞上一个人。她说对不起,抬头,却是身穿墨色大衣的沈珩。   这里不是酒店,她不是酒店员工,沈珩也不是钻石卡贵客,她招呼也没有打一个,直接越过沈珩走过去,不料却被沈珩一把抓住,然后整个人被带到他的怀里,随后男人清哑的声线响在耳边,“小许,刚刚的你忧伤得迷人。” 一瞬间,一种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向姜几许砸过来。她要挣脱,却被沈珩抱得更牢固,男人的怀抱很厚实、很烫,跟她的兀然发疼的眼眶一样烫。   “报警!”一辆车在路边停下,车窗缓缓落下,坐在里面的季东霆对Dean吩咐道。   Dean拿起手机拨了110,还没有接通,他身旁的季东霆已经一个跨步下车了。真是一阵风的速度、风一样的男子。等他回过神,季先生已经走到了姜管家那边,一把将姜管家从沈先生那边拽了回来,同时给了沈先生一巴掌!   Dean捏了捏手心,这种横刀夺爱的剧情,看起来总是那么刺激又让人兴奋……   “季先生?”沈珩不可思议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怒极反笑,摸了摸刚刚自己被打的左脸,“可以解释下吗?”   季先生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管家,对沈珩说:“抱歉,沈先生,我已经报警了,您可以跟警察说明一切。”   “你有病,姜几许是我的女人。”沈珩真生气了。 “哦?”季东霆扯着冷笑,看着姜几许,仿佛姜几许是辜负自己的潘金莲,质问她:“你不是说我才是你的男朋友吗?” 狗血是一件神奇的东西,总能轻易刺激到一个人的神经和大脑。当季东霆说出那句是她男朋友的话,姜几许整个人立马无比清醒起来。然后她就被季东霆带上了车,就像拦路抢劫似的。 她和季东霆一上车,Dean就吩咐司机道:“快开!” 司机踩着油门,车一下子开出了老远。姜几许趴在车窗上看了看还留在原地的沈珩,转回头问季东霆:“季先生,您到底在做什么?” 至于季东霆,脸上一副做了好事不想多说的表情。他见姜几许还趴在车窗看外面,又冷下脸来,说:“看到姜管家被陌生男人当街非礼,我出于好意才出手相助。” 姜几许只能说:“……谢谢。” 季东霆哼哼,表示接受了姜几许的道谢,然后用余光再次瞟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女人。其实刚刚要不是Dean提醒他,他根本注意不到公车站旁的女人就是姜几许。她穿着一件酒红色呢子大衣,柔软的头发挽了一个像少女一样的丸子头,看起来太年轻了,如果Dean没提醒他,他根本想不到那个女人会是姜几许。 冬日街头如此明亮的一个身影,就像一幅油画里最亮丽的一抹色彩,有着说不出的动人。他见过不少美丽的女人,但有动人感觉的,并不多。 不过女人原本萌系的丸子头,已经被沈珩那只禽兽抱成了扫把头,季东霆心里有气,更气的是这个被他“救”上来的女人,还眼巴巴地看向车窗外。 “有病。”他在心里咒骂了句。 姜几许似乎察觉到季东霆骂自己,转过头看向他,小心翼翼说:“……季先生,我的包好像还落在那里。” ……真是!季东霆一张脸冷若冰霜,过了会儿,对前面的司机说:“掉头,回去。” 再次回来,沈珩真的还立在原地,仿佛姜几许一定会回来似的。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女包,嘴角噙着笑,一双长腿立在五光十色的广告牌下,姿态挺拔。 再次见面,沈珩主动走向姜几许,把手上的女款小包包递给她,说:“如果再不回来,我可能真交给等会儿过来的警察了。” 这位沈少真是故作潇洒,幼稚得不堪入目!季东霆冷哼,左手放在姜几许肩膀上,“走吧。” 再次上车,季东霆要求自己开车,Dean立马明白了老板所想,拉着司机说:“走,我们提早下班,要不一起去喝一杯?” 司机也不傻,说:“走,我带你去S市最有名的酒吧一条街。” 车里一下子少了两个人,原本就空间宽敞的车厢更宽敞了。姜几许坐在副驾驶座上看季东霆亲自开车,生怕他不认识路,指起路来,“季先生,不需要转弯,往前一直开就可以了。” 季东霆不耐烦地扫了眼姜几许,他真没见过这么没风情的女人,干巴巴、硬生生的。她就不能软绵绵地询问他:“季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我们暂时不回酒店。”季东霆说,打开车内的音乐,播放的又是自己最爱的小提琴曲子。果然有点儿音乐女人就安静了。 “到底怎么回事?”季东霆发问了。问的是刚刚街头发生的一切。 姜几许十指相握,整理了心情和思绪后,说:“我跟沈珩以前认识。” “然后激动地抱在一起了?”季东霆口吻淡淡的,好像真的只是在猜测而已。 姜几许听出季东霆话里的嘲讽,不知道今晚是不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她对季东霆倒产生了一种非常自然的倾诉欲。她说:“我们是高中认识的。当时我父亲跟他父亲合作生意,两家关系好了,我们的关系也走近了。后来生意上出现了矛盾,两家开始打官司,我们也就……分手了。” “呵呵……”季东霆轻轻笑了两声,只是笑,不发表意见。 姜几许转过头望着季东霆,问他:“您觉得很好笑吗?” 季东霆诚实地点了点头,“在外人看来,的确有点好笑。” 姜几许幽幽吐出一口压在肺腑的郁气,“当时我们都快要订婚了。” 季东霆沉默地开着车,他有点无话可说了,不过还是稳妥地开着车。车子绕过两江广场,上了S市最新完工的跨江大桥,此时桥下水流湍急,坐在车上都能听到桥下江水奔流而过的声音。而整座桥身是圆拱形,桥两边的三角形拉索就像两张巨型的船帆,似乎要扬帆起航。 桥身和桥墩上面一盏盏的金卤灯全部亮着,红色、金色、绿色……交织勾勒出华丽剔透的灯饰景观。 光与水、水和影,相互辉映,相互融合,美得不可思议。 真是美啊!姜几许望着窗外,这是夜里的彩虹吗? 季东霆把车停靠在桥边,姜几许下车。大冬天出来吹冷风的不止她和季东霆,桥上立着很多人,其中多半是情侣,有的跟季东霆一样是开车过来,也有年轻的情侣们,他们的身旁停着一辆可爱的小电驴。 姜几许倚靠在桥栏杆上,任冷风把她的头发吹得更乱点,笑嘻嘻地面对湍湍江水,顿时满肚子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神奇地消失了,仿佛一江烦恼向东流去。消失了,散了,没了。 “季先生,”姜几许笑呵呵转过头,真挚地问,“您去过那么多地方,觉得哪儿的夜景最漂亮呢?” 季东霆有轻微的强迫症,受不了姜几许乱糟糟的头发,他很想伸手给她顺一顺,不过还是非常绅士地提醒她,“你的头发。” 姜几许赶紧用手指顺了顺。 季东霆这才望向五光十色的江面,背着风说:“只有回忆美,与回忆相关的夜景才会动人。” 姜几许有点听不清楚,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享受此时难得的舒畅心情。 季东霆转过身,迎着风,男人的一头黑色短发全部往后吹,完完全全露出了他的额头。姜几许抬眸,才发现季东霆的一张脸全部带着尖儿呢:眼角、眉梢、嘴角,除此之外他的额头还有一个美人尖,如果他下巴抬起,下巴中间还有一个小口,也是尖儿形状的。 一个有着摩登性格的男人,居然长了一张典型的古代美男子长相,雅致又凌厉,明明两个矛盾的面,偏偏长在他脸上十分和谐。 姜几许承认,自己有点晃了眼。 季东霆默默转过头,迎着风倚在桥栏杆上,任由冷风恣肆地刮着自己的脸,带尖儿的嘴角忍不住翘了下,心情小愉悦。 就在刚刚,他在小管家眼里看到了一个叫“惊艳”的词。只是不知道她惊艳自己什么呢?   江面飘着好几艘观光游轮,从近到远,顺江而下。游轮上的彩灯霓虹层层叠叠,落入江面看起来错落有致,头顶的星光和两岸的华灯也全部倒映入江里,整个江水变得无比璀璨又浪漫。夜风凉如水,姜几许将握在桥栏杆上的手放进大衣口袋里,心里喟叹了句,“真冷。”不过她全年几乎都待在温暖如春的酒店里,像这样清清爽爽感受一下冬天的冷风,反而很难得。   桥上情侣很多。季东霆转了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对情侣——两个都是大学生模样,男孩把女孩搂进自己的大号羽绒衣外套里,两人凭栏望了望夜景,过了会儿,女孩转过头与男孩接吻。   这个女孩……真主动!季东霆想。男孩忍不住转过头,吼道:“喂,哥们儿,你自己也有,看着别人做什么!”   季东霆沉着脸转过头。姜几许抬头看向他,问:“要不我们回去吧?” 季东霆不吭声,摘掉自己手上的皮手套,然后递给姜几许,用命令的口吻说:“戴上。”   姜几许愣了半秒,皮手套就跟烫手山芋一样落到了自己手里,她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抬了抬眼,还是在季东霆“威胁”的眼神中,乖乖戴了上去。   手套很大,软羊皮里面细软羊绒摩挲着她每根手指,非常暖和。   “谢谢。”姜几许说,视线落在季东霆的手上。从机场的第一面,她就看到季东霆有一双美手,手骨雅致到每个关节都俊秀漂亮。在她的记忆中,也有一双漂亮的手,那双手会弹钢琴,会弹她鼻子,亲吻时,一下一下地抚摸她的头发……   季东霆循着姜几许的视线也看向自己的手,想起读书时期一位女性朋友曾无比醉人地夸他有一双全世界男人最好看的手。   最好看的手?季东霆自己也欣赏了会儿,并没有多大感觉,抬头又是一副寡淡的模样。过了会儿,他抬起手放在姜几许的肩上,在女人不自然的脸色中帮她拢了拢衣服,压低声音询问:“冷吗?”   姜几许连忙摇头,“不冷……”   “撒谎!”季东霆蹙着眉,“嘴唇都冻紫了。”   姜几许下意识地舔了下唇,不料季东霆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收了收,抬头却看见男人眼眸一敛,绷着的嘴角却柔和下来,良久,他俯下了头。   姜几许深深吸了口气,半个人往后退去,后背直接抵在了桥栏杆上。突然背后多了一只手,紧紧按在她的后背上,将她整个人往前面拢了过来,贴近前面的胸膛。   瞬间,两颗心几乎一起跳了出来,怦怦怦。   这样的场景,姜几许觉得好熟悉,几乎跟多年前的一个画面重合在了一起,一样的冬日星夜,一样的江桥轮渡,一样的手指干净面容淡漠的男人。   “季先生……”她几乎推开了季东霆。    不料男人最快速度上前一步,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脑袋,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个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   耳边一道嘹亮的口哨声响起。   姜几许完完全全尴尬得僵住了身子,仿佛整个人被呼啸而过的冷风冻住了。她嘴里有一条火热的舌头,舌尖在里面打了两个旋儿,轻轻勾住了她的舌……灼热的温度仿佛从舌尖传到了她的心尖,她一颗心也跟着打了个颤儿。   这是一场折磨的邀请,男人很有耐心,一上一下,似乎料定她一定会回应自己,像是在打一场必赢的反击战。 渐渐的,姜几许冰冰凉凉的面庞往外冒着热气,百转千折的缠绵心思慢慢萦绕住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托着。 真是一个鬼迷心窍的夜晚! 她不再抗拒季东霆的吻,男人的身高与记忆中的人重合。这样踮着脚尖接吻的感觉,仿佛熟悉的浪潮一波波涌上来,将她仅存的理智拍到了岸上。她闭上了眼睛,双手慢慢放进男人敞开大衣里面的西装…… 每一对冬日拥吻的情人,是感受不到呼呼吹过的冷风的。这个吻,持续了整整十几分钟。如果两个人之前在佣人房的接吻,是礼貌性接吻,这个吻,可以说是“唐突之吻”,或者“失礼之吻”了,它就像一个邪恶的魔鬼,借着良辰美景打开了每个人内心深处的念想。   吻是姜几许先结束的,连带松开放在男人腰上的手。被迫结束的男人眼底多了一分迷茫,过了会儿才恢复清醒。季东霆看着姜几许潮红的脸,温柔地询问:“是不会换气吗?”   姜几许一股气哽在了胸口,一张脸烧得更厉害了,直至人又被季东霆拢进怀里。男人清冽动听的声线醇厚地响在耳边,“刚刚我感觉不错,你呢?”   姜几许被迫靠在季东霆的肩膀上,心情已经说不出来的复杂,后悔、担忧、顾虑,除去一丝残留的美妙,全都是不好的情绪。 姜几许不说话,季东霆很自然理解成是女人的害羞。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用非常体贴和绅士的方式在安抚她…… 晚上,姜几许悔恨万分地趴在床上,呜呜了两声,她为今晚自己失去理智的大脑痛心疾首。她明天该如何面对季东霆? 幸好接下来她非常忙。 谷雨的婚礼提上了日程,酒店开始布置场地。下午,谷雨的六套婚纱礼服用专车送进了酒店,姜几许因为还要开会讨论婚礼上的安全问题,婚纱转手那边就交给了小可她们。   这次婚礼,光是媒体就有五十多家。赵泞和谷雨除了邀请了各自的亲朋好友、媒体朋友,还请了不少商场权贵,其中还有几个从政好友。婚礼体面不体面,从来不决定于酒席的档次有多高,而是来参加婚礼的人是什么身份。 姜几许把座位排下来时,看到了两个名字,季东霆和沈珩。都是重要的贵客,赵泞那边的人将两人安排到一张桌子了。 姜几许只是看着座位表上两人的名字,心里面就一团乱麻,如同百爪挠心般难受。 就在这时,袋中手机响起,姜几许拿出手机看了眼号码。刚按了接听键,那边小可便着急地说了起来:“姜经理……对不起……谷雨的礼服……丢了一件……” 姜几许揉了揉太阳穴,立即走进了电梯,来到小可所在的化妆间。 小可看见她,都哭了起来。   姜几许深吸一口气,问道:“所有地方都找过了吗?婚纱交接的时候,全部清点清楚了吗……”   小可摇摇头,“全都找过了,我只是走开了一会儿,一件礼服就没了。”   姜几许跑去保安室,调出了化妆间下午的录像,偏偏婚纱礼服放置的地方没有摄像头。保安部王经理又把电梯的摄像头录像调了出来,下午两点,的确有一个快递装扮的男人拿着一个大包裹下去了。   “怎么办?要不要通知陆总?”王经理问姜几许,他与她关系好才这样询问,不然出了这样的事,早应该通知陆续了。 姜几许站起来,“……我去说吧。”   姜几许去找陆续时,陆续正跟几个经理在开小会,她就站在外面等,直至陆续的秘书叫她进去。   “发生什么事了?”陆续开门见山地问。   姜几许望着陆续,“丢了一件谷雨的礼服。”   陆续背靠椅背,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对姜几许不一样,而她来找自己,应该是摆明了礼服已经不在酒店了。   “谁弄丢的?”他问。 姜几许明白陆续的意思,他打算跟谷雨和赵泞坦白这事,然后找个人承担这事的责任。或许这真是目前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但她还是没办法说出小可的名字。 “陆总,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如果找不到,我再亲自向赵先生交代。”   陆续皱了下眉头,如果说他最讨厌姜几许什么,就是逞能;最喜欢她什么呢,也是逞能,他都给她想好了办法,她不仅不领情,还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行,这事我不再管了,出了事也是你自己兜着。” 陆续把话放下了,姜几许点了点头,走出了陆续的办公室。 婚礼即将举行,但礼服丢了,这意味着什么?而且丢的那件礼服,是意大利设计大师手工定制的。现在就算真能联系上那位意大利设计大师,也赶制不出来一模一样的。   因为婚礼主角的特殊性,这事还不能报警。   姜几许又在监控室看了一遍录像——电梯里的男人戴着鸭舌帽,低着头,身穿运动套装,脚下是一双黑色运动鞋。   姜几许看了好几遍,问王经理:“王大哥,你看他穿的那双运动鞋,上面的字是不是‘天健’?”   王经理喝了口茶,凑上去看了眼,“对!就是天健篮球俱乐部的鞋。”   姜几许从保安监控室出来,急如风火地走出大堂来到酒店外面,她要拦车去一趟天健篮球俱乐部,可惜快要下班的点,出租车并没有那么好拦。   正在她急不可耐时,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停在了她跟前,车窗徐徐落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要去哪儿?” 姜几许看了里面的沈珩三秒,还是上了车……   晚上的总统套房,没有了小管家在等他。季东霆来到套房里的水晶花园,意外发现两株绿云居然开花了,这两株绿云应该是姜几许那女人最喜欢的花了,每次浇完水都要停下来“欣赏”一番。   他的主卧对着这个水晶花园,每天早上,只要用遥控打开窗帘,便能看到弯着腰浇水的小管家,这样的画面仿佛跟清晨的曙光一样落进他心里。   暗香阵阵,季东霆躺在水晶花园中间的躺椅上,想了想昨晚的吻,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整个人从躺椅上弹了起来。 岂有此理! 天健篮球俱乐部,位于老城区的体育馆附近。姜几许以前的房子就租在附近,每当下班回家就能看见一群职业篮球运动员从她所住的小区路过。从北海盛庭到天健篮球俱乐部这段路,姜几许比沈珩要熟悉很多,时不时给沈珩指着路。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沈珩手握方向盘,问。   姜几许说:“酒店丢了一件礼服,电梯监控里看到拿走礼服的人穿着一双天健篮球俱乐部的鞋。” 沈珩哦了一声,继续开着车。老城区路窄车多,开一段路就要堵上一会儿,真是让人心急如火。姜几许等不了了,她打开车门,“我先在这里下了,今天谢谢你。”说完,利索地下了车。 被丢在车里的沈珩按了按喇叭,然后暴躁地踢了下脚前的刹车。他望向挡风玻璃外越走越远的姜几许,最后也推开了车门,跟着下车了。 有些事情,沈珩并不乐于多想,比如姜几许的变化。他曾经不食人间烟火的女朋友,现在却跟他公司的大多女员工一样,每天拼命努力就为了赚取那微薄的薪酬,为了每年多个一两万元的奖金,什么事情都可以豁得出去。   她活得不容易,却让人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好。这样一比较,他身边那些撒撒娇就可以拿到买一个铂金包钱的女人,顿时显得可笑起来。   沈珩追上了姜几许,跟她一起来到天健篮球俱乐部,在上去之前,他拉住她的手说:“等会儿事情全交给我,你跟着我就好。”   姜几许转身对沈珩说:“不用了,你回去吧,另外你的车停好了吗?这边的交警执勤速度还蛮快的。”   沈珩没说话,心里冷笑这女人太招男人恨了。这个时候她还替他担心。他直接走在了她前面。 篮球俱乐部在二楼,下面是一个停车场。楼梯在室外,常年风吹雨打。外面的油漆早剥落了皮,脚踩在上面还会哐哐地响,带点微微的晃感…… 沈珩道上有个朋友,直接从俱乐部的经理那里拿到了球员的联系方式,如若这次没有沈珩,她还不知道能不能要到地址。   从篮球俱乐部出来,姜几许看了看白纸上写着的地址,对沈珩说:“谢谢你,要不你……” “要不我先走,你一个人去找这个田舸?”沈珩打断姜几许的话,嘴角挂着笑,但语气却一点也不玩笑,甚至眉眼里还有一丝怒气。 姜几许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谢谢。”   沈珩没说话,他和姜几许再回去找车时,他的车已经被拖走了。乘坐出租车来到一幢筒子楼前,沈珩对姜几许说:“你在下面等我。”   姜几许走下车,“我跟你一起。”   沈珩提醒她,“姜几许,你上去后就是个麻烦。”   姜几许低下头,沈珩说得没错,她上去弄不好的确是个麻烦。她退了两步,“那你注意安全……礼服拿不到也没事。”   沈珩转过身,一双眼眸黑湛湛的,最后他点了下头,“你在这里等着我。”说完,迈着长腿便上楼了。   姜几许立在楼梯的拐角处等沈珩,晚霞散去,天光渐暗,小区的路灯也自动亮了起来,她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六点多了。   ……   姜几许有点等不下去了,生怕沈珩有点什么意外。她找到一根木棒上了楼,直至来到田舸所住的四楼,一步步向长廊的一端走去。   突然,咣当一声,一扇门被人用脚推开,她抬起头,只见沈珩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谷雨的礼服。 姜几许扔掉手中的木棒,随即她被沈珩牵走。他牵着她往下走,走出了小区。 小区外面是一条夜市街,这个时候摊主已经开始摆放各种小东西。姜几许走了两步,发现了异样,她挣开沈珩的手,只见沈珩掌心正汩汩往外冒着血。   姜几许着急地说:“我们先去医院。”   沈珩看了眼自己手掌上的小口子,“没什么,那个偷衣贼被我教训得更惨。”   姜几许抿了下唇,心情复杂。这里距离她家不远,沈珩帮她拿回了礼服,她又怎么能对他手掌上的口子视而不见。   “这样吧,去我那儿包扎下?”她建议说。 沈珩点了下头,“好。”   沈珩来到姜几许住的小公寓,他来过这里,却是第一次进来。他在沙发上坐下,打量了眼房子:屋子很小,但是安排合理,客厅上放着一把小提琴,这把小提琴,他是熟悉的。 姜几许翻箱倒柜地找消炎水和创可贴。她记得有次自己换灯泡跌落下来,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药回来。 她找到了消炎水,帮沈珩处理伤口。沈珩摊开手掌,男人掌心纹路格外清晰。她给他消炎、涂上膏药,最后贴上创可贴,动作小心又熟练。 “好了。”她拍了拍手,站起来。   沈珩低头看了眼处理好的掌心,轻声道:“谢谢……” “应该说谢谢的是我。”姜几许笑道。然后检查礼服是否有损毁的地方。这套礼服是谷雨的敬酒礼服,意大利设计大师手工定制,透粉色网纱上绣着中国传统的苏绣,绣工精美,画面栩栩如生。 真漂亮!姜几许想起安美的一句话:“女人对漂亮衣服都有一种初恋般的情结。女人对婚纱礼服的幻想,是对幸福的最终渴望。”   “礼服有问题吗?”沈珩坐在沙发上问。   姜几许检查了好几遍,摇摇头,“没有。”说完,她小心翼翼地把礼服收回袋子里。 这样的姜几许落在沈珩眼里,他心里泛起一丝细细碎碎的酸麻。姜几许已经去厨房给他泡了一茶杯出来,他正要说话,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季先生……嗯,我有事所以回了一趟家……也没什么要紧事……我等会儿就回来……”   姜几许挂上手机,沈珩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狠狠攥了下。他双手握拳,手心冰冷,骨节僵硬地拧着。   “要不,我们走吧。”姜几许转过身对他说。 “等会儿,几许。”沈珩抬头叫住了她,抿了下唇说,“我和你之间,我想说……”   姜几许呆呆地立在沈珩跟前,一时间竟然有点紧张。她有点猜到沈珩要说什么,又不敢确定,他和她还会有可能吗?     “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沈珩终于把一句话说完,嘴角弯了下,然后笃定地望着姜几许,眉眼皆是春风,依旧是记忆中的清俊公子哥。   姜几许回望沈珩,然后点了两下头,“可以。”   “这样就好。”沈珩拍了拍手站起来,“我刚刚还担心,生怕你不答应呢。”   姜几许笑,笑容有多尴尬,只有她自己清楚。   “其实做不了情侣,做朋友也挺好的。大家依旧可以聚聚会、说说话,你有什么难处也可以告诉我。”沈珩脸上的笑容很轻松,仿佛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姜几许抬头道:“都很久之前的事了。”   “是的。”   “那我们先回酒店吧。”   沈珩同意,还要伸手替她拿礼服袋子,姜几许拒绝了,“你手还有伤呢。”   沈珩笑了下,“也是。”   能找回礼服,姜几许心情舒畅许多,沈珩的车虽然被拉走,但心情也不错,坐出租车回去时,一路都在说笑,以朋友的身份,谈论着往事。 姜几许目视前方,或许做回普通朋友还真是对的。有些事,装着装着也就像那么一回事了,这个年头还有谁会在意一个人心里想什么,彼此不顺眼的两人还可以坐在一起喝酒呢。 姜几许把找回来的礼服放回酒店的VIP换衣间后,上十九楼找了陆续。陆续还没有下班,年底事情多,他每天基本加班到晚上九点多。   “在哪儿找到的?”陆续问。   姜几许把所有的事情交代了下,陆续又问:“你自己一个人去的?”   姜几许摇摇头,“不是,一个朋友帮了我。”   “找到就好。”陆续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在姜几许快要离去时,突然问她:“吃了吗,我订了德胜的外卖,一起吃吧?”   姜几许开了个小玩笑,“黄师傅如果知道您吃了别家厨子的饭菜,估计要暴走了。”   陆续无奈地耸耸肩,口吻随意地说:“盛庭的饭菜再美味,吃了十多年也会腻了,偶尔还是需要换换口味。”   姜几许抿了抿唇,她走出陆续的办公室时,脑海里想起之前一位男同事的一句话:“一个男人会出轨,一部分原因是吃厌了老婆做的饭菜。”想到此,姜几许摇摇头,不再多想。   陆续和何云是否真的有一腿,怎么也轮不到她操心。有些事她能装糊涂就装糊涂。    猛地,她“腾空”的大脑想到了二十六楼总统套房的那位先生。她暗骂自己一句,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总统套房,打开门,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正要蹑手蹑脚进去时,一道冷淡的声音在复式客厅响起,“姜管家,你终于回来了。”   男人的声音,平和冷峻,若仔细品尝一下,便能尝出里面的“咬牙切齿”。   姜几许只能说抱歉。   季东霆已经换上了睡袍,姿势懒散地坐在沙发上看报,过了会儿,他心里接受了姜几许的道歉,俊脸从报纸上露出来,“快去放水。”   …… 季东霆最近的心情并不好,那个美妙的吻结束后,他的好心情也结束在那晚了。原因是姜几许的“若无其事”。 因为一份萌芽的心动就让自己坏了心情,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所以这两天他谈生意、打球、攀岩、骑马……倒也把小管家甩到了脑外。 本月的良辰吉日,是赵泞和谷雨的婚礼。   Dean送来了他出席婚礼穿的新西装。衣服不是他喜欢的牌子,勉强穿穿。季东霆穿上西装,立在衣帽间对着竖镜整了整衣领。他的右手在一排的领带上绕了一圈后,发现没有一条合乎他心意。   算了,随意点,就戴个袖扣吧。   Dean这次选的西装是一个国际老牌子出的新款,衣服设计是典型的英式风格,贵族、含蓄、优雅,在细节上体现出高贵的绅士格调。 Dean戏称道:“BOSS,你穿起来真帅,看起来像新郎。” 季东霆扯了下唇,对着镜子说:“不是每天都这样吗?按照你这样的说法,那我不是每天都是新郎了?” Dean对季东霆这种理所应当的自恋已经习以为常,他点了下头,“……对。” 季东霆一笑,转身直接走出了总统套房,往婚礼现场八楼走去。谷雨婚礼准备这段时间,小管家基本早出晚归。呵呵,还说是专属管家,结果连见个面都难。   季东霆很生气,结果没有最生气,只有更生气。他拿着邀请卡走进婚礼现场,里面的工作人员正要带着他走向座位时,他远远就看到了沈珩那个家伙。   最让人生气的事,他……跟自己穿了一件一模一样的西装外套。季东霆深深吸了口气,Dean也跟着深吸一口气: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事呢,季先生居然撞衫了! 八楼酒店大堂七十二盏法式水晶吊灯齐齐开着,光线璀璨。季东霆冷冷地扫了眼身旁的Dean,一边走一边解开西装外套,干净利索地脱掉外套,直接甩手丢给了Dean,“拿去丢掉!”   任何不愉快的巧遇,都是上帝恶作剧的安排。季东霆嘴角微微抿起,又是一副谦谦贵公子的模样。他风度翩翩地在自己的座位坐下来,主动朝对面的沈珩轻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沈珩淡淡回笑,过了会儿,他转过头,目光直接而磊落地看向不远处的一个女人,眼神温柔。季东霆顺着沈珩的视线看过去,便看见了身穿浅米色工作服的姜几许。女人长长的头发盘在脑后,胸前挂着一块大大的工作牌,正从容得体地指挥着其他几位工作人员。 沈珩转过头,季东霆也收回目光,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彼此心知肚明地扯了扯嘴角。    谷雨和赵泞的婚礼,姜几许是花了心思和精力的。从整个会场摆放的两只六米多高的水晶天鹅,到旋转楼梯白色罗马杆上系着的白紫玫瑰花球。每个细节她都是亲力亲为力求做到最好。这两天她基本只休息五个小时,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下,整个婚礼的布置终于差强人意了。   此时七十二盏华灯将现场照得熠熠生辉、华丽剔透。嘉宾们也逐渐到场,里面不少是荧屏上常见的面孔,他们衣着精致、气质大方。另一边,手持长筒短筒的记者和媒体工作人员正咔嚓咔嚓地捕捉着画面,鬓影衣香,随处可见。    这些媒体都是有准许证才可以进入。酒店还专门安排了酒宴和红包给他们,就是希望他们可以在版面上多给北海盛庭打广告。姜几许与媒体朋友打了招呼后,就看到了陆续。这样的大场面,陆续还是需要亲自过来巡视的。   姜几许放下手头的工作,过去问候。   “很不错。”陆续环视了全场,表扬了她一句。   姜几许笑得愉悦,“谢谢陆总赞许。”陆续的认可对她无疑是一种肯定,不过婚礼还没有开始,一切只是开始。姜几许对陆续说:“陆总,我再去那边看下。”   陆续轻点了下头,“去吧。”   整个婚礼现场,姜几许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前排的第一张桌子。但理智告诉她,第一张桌子最重要,绝对不能敷衍对待。作为这次婚礼的负责人,她于情于理都要上去问候一声。 姜几许笑容盈盈地走到第一桌,便看到坐在最中央的季东霆。他没有穿西装外套,只穿一件浅灰色的衬衫,深灰色细纹袖口往上翻,手随意地搭在白色圆桌上……他正跟同桌的一位商人说话,薄唇似笑非笑,狭长的眉眼清隽似水。 季东霆目光在她脸上一扫,姜几许就觉得面上一烧。她走上前说:“各位好,我是北海盛庭的姜几许,也是这次婚礼的负责人。如果有服务不周的地方,还要麻烦各位多提意见呢。”   “挺好的。”一位五六十岁的男人对姜几许笑笑道,“小姑娘还是很有能力啊。”   姜几许认出了这位说话的人是华茂的老总,立马对他弯了下腰,“谢谢廖总。”   坐第一桌的人,非富即贵。姜几许把他们逐个认出并没有什么问题,她与他们每个人都打了招呼,黄总、杜先生、沈总……最后是季东霆。   “季先生好。”   季东霆朝她点了下头,目光矜贵。就在这时,侍者端着阿尔巴的白松露过来。姜几许“伺候”季东霆习惯了,习惯性地就把季东霆那份白松露移走了。   顿时,在场不少人投来异样的眼神,姜几许心里懊恼。而季东霆只是扯唇笑了笑,“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我很讨厌白松露,味道都闻不了。” “哦。”有人了然。 “呵呵。”有人会心一笑。 也有一个人目光冰冷,不屑一顾。是沈珩。   “我先告退了,有服务不周的地方请直接说。”姜几许再次弯腰点头,正要转身离去时,她的手突然被人握住。她受了惊吓,低头就看到了季东霆的手。   男人手掌宽厚、指尖发烫,轻轻捏住她的手心,然后自然地滑过。   瞬间,姜几许觉得自己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直至季东霆松开她的手,她才松了一口气。她敛了敛脸色,反观季东霆,男人嘴角一直带着笑,仿佛全场春光烂漫。   幸好她和季东霆距离近,刚刚的小动作应该没有人看见,除了……沈珩。   沈珩就坐在季东霆的对面,此时他手握高脚杯抿了一口果酒,平静又深沉。姜几许转过身,努力维持着嘴角的弧度,走向另一桌。   很快,婚礼进入了主旋律,新郎、新娘正式登场了。赵泞和谷雨从旋转楼梯携手走下来。谷雨的婚纱裙摆长达三米多,长发随意披散脑后,头顶盖着白色的头纱,一张美艳的脸若隐若现。而赵泞,一身纯黑正式西装,脸上挂着纯粹的喜悦笑容。两人徐徐走下来的模样,仿佛是年轻的国王和皇后。   “真是太赞了!”安美忍不住感叹出声,“如果我也能举办这样一个婚礼,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   姜几许内心也泛起一丝波澜,女人好像都很容易被幸福感染,何况此时谷雨的幸福如此华丽。   “其实不一定幸福啦。”小可小声说了句,“你们不知道吧,这个赵泞可是结过婚的。”   姜几许脑袋一疼,立马环视一周,幸好周围没有什么人,她生气地瞪了小可一眼。   小可朝姜几许吐吐舌头,“对不住,我一向口无遮拦。”   安美也十分生气,“这是什么场合,注意分寸好吗?”   小可嘟嘟嘴,卖萌又赔笑。   谷雨婚礼的主持人是一位圈内娱乐主持人,婚礼上妙语连珠,对场面应对自如。台上男才女貌,台下镁光灯闪烁不停,满室觥筹交错。   新娘谷雨开始说誓词了,内容简单却非常真挚,这个被誉为新一代荧屏女王的谷雨,此时也是一个渴望幸福的小女人。   谷雨说自己要为赵泞退出娱乐圈,做一个最简单、最平凡的妻子,“……其实,我并不是想成为赵泞身后的女人而放弃我的事业。今天之后我们就是夫妻了,我们不是什么婚姻的合伙人,事业固然重要,但是家庭更重要,维系一个家庭,肯定需要一方的退让……”   赵泞说:“其实我要的幸福很简单,一个妻子,一个家,一个听话的孩子,钱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时间享受周末。谷雨为了我牺牲很大,所以我会努力把这个家扛起来,让她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笙磬同音,百年好合。 全场热烈鼓掌,季东霆配合地拍拍手,心里却骂了句虚伪。他抬眸看了眼远处的姜几许,她已经感动得不行。容易感动的女人,大多都是心软、善良,却又无比渴望幸福……   谷雨的婚宴开始得早,结束的时候并不晚,另外参加婚礼的人基本都是政、商界的名流,贵人事多,等婚宴的重要环节结束后,就离去了。   后面肯定停车场的事情比较多,所以姜几许又去了一趟停车场,北海盛庭一向豪车多,但是像今天这样一排排都是名车的场面还是很少见。   姜几许再三叮嘱了保安人员一些细节问题,等她从停车场出来,看向长廊外面的半弧形玻璃窗,有点不可思议。   居然下雪了!   姜几许眼眶瞬间有点疼,她记得沈珩跟他求婚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初雪天。那天他开车带她到野外,冷风扑面,压在光秃秃枝头上的积雪嗖嗖往下掉落,掉进她的围巾里,冷得她倒抽凉气,而沈珩温柔地亲吻她的手心,说:“几许,嫁给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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