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个屏住呼吸,等着看我们会不会打起来。我十二岁那年,谢伊害 我摔破脑袋,就在这几个台阶上,那道疤痕现在还在。但不久我就长得比他 壮了,所以他也有了疤。 我缓缓转身,不疾不徐地面对他。“我在好好问你问题。” “都二十年了,你从来不闻不问。” “他有问我,”洁琪轻声说,“问过很多次。” “所以嘛,你也不住在这里了,知道的跟他一样少。” “所以我现在问你,”我说,“老爸最近对老妈好吗?” 四周半明半暗,我们狠狠地瞪视对方,我随时准备把烟扔了动手。 “就算我说不好又怎样,”谢伊说,“你们会放下温暖的单身小窝,搬 回来照顾她吗?” “搬到你楼下?哎,谢伊,你有这么想我吗?” 楼上窗户啪地推开,老妈朝底下大喊:“弗朗科!凯文!你们到底要不 要进来?” “马上来!”我们一起吼了回去。洁琪笑了,声音尖细慌乱:“瞧我们 几个……” 老妈甩上窗户。紧接着,谢伊靠回台阶,朝栏杆之间啐了一口,目光从 我身上离开,其他几个立刻放松下来。 “我得走了,”卡梅尔说,“艾舍丽喜欢我陪她上床睡觉,不喜欢爸 爸。她见到崔弗只会闹他,觉得很好玩。” 凯文问:“你怎么回家?” “我车子停在转角,那部起亚是我的。”她向我解释,“路虎给崔弗开。” 崔弗那个可悲的浑球,知道他日子过成这样感觉真不赖。“太好了。” 我说。 “能载我们一程吗?”洁琪问,“我下班之后直接过来,今天车子又换 加文开了。” 卡梅尔收紧下巴啧了一声,神情不悦。“他不过来接你?” “绝对不会。车子这会儿应该在家里,而他正在酒吧里和死党厮混吧。” 卡梅尔拉着扶手站起来,规规矩矩地拉直裙摆。“那我就送你回去。告 诉加文那家伙,既然他要你工作,就该帮你买辆车,让你开去上班。你们笑什么?” “女性解放运动方兴未艾啊!”我说。 “我从来不需要什么运动,我喜欢好穿又牢固的胸罩。这位太太,该走 了,再笑我就让你留在这里淋雨。” “来了来了,等一下——”洁琪将烟塞回包包,袋子朝肩上一抛。“我明天再过来。你会在吧,弗朗科?” “看你运气啰,要是遇上了再聊。” 她抓住我的手,使劲摁了一下。“无论如何,我很高兴打电话给你,” 她用不服气的半悄悄话的语气对我说,“也很高兴你过来。你真好,真的。 保重自己,好吗?” “你也是个好女孩。拜拜,洁琪。” 卡梅尔欲言又止:“弗朗科,我们还会……你还会过来吗?既然……” “我们先解决这件事,”我笑着对她说,“再看接下来如何,好吗?” 卡梅尔走下台阶,我们三人目送她们走上忠诚之地。洁琪的高跟鞋声在 房子间回荡,卡梅尔蹒跚走在一旁,努力跟上。就算扣掉头发和鞋子,洁琪 也比卡梅尔高出一截,但假如换比周长,卡梅尔是洁琪的好几倍。两人差异 之大,好比卡通里的愚蠢搭档,准备迎向一连串可怜又好笑的意外,直到逮 捕坏人,喜剧收场。 “她们是好女人。”我轻声说道。 “是啊,”凯文说,“的确。” 谢伊说:“你们两个想帮她们的话,最好再也别出现。” 我想他说得或许没错,但我最终还是没有理会他。老妈又在玩她的开 窗游戏了:“弗朗科!凯文!我要关门了,你们要么现在进来,要么自己 找地方睡。” “去吧,”谢伊说,“免得她吵醒整条街上的人。”凯文站起来伸了伸 懒腰,扭扭脖子。“你不进去?” “不了,”谢伊说,“我还想再抽根烟。”我关上大门,只见他依然坐 在台阶上背对我们,弹开打火机凝视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