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萧玉霜这一声轻叫,林晚荣顿时清醒过来,啊,我这是在干什么,简直就是混账东西!“二小姐——”林晚荣赶忙推开她,却见她双目通红,泪珠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转眼间落了下来。“林三,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是不是我不温柔?可是我已经改了很多呀!”萧玉霜喃声说道,趴在他的肩上轻轻哭泣,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林晚荣是个成熟的男人,被一个小姑娘这样抱着摩擦,浑身自然难受,忍不住苦笑起来。“二小姐,这件事情我们改日再说好吗?”林晚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些,以免吓到这个可怜的小姑娘。萧玉霜抬起头来,轻轻嗯了一声,脸上羞红一片,似乎对自己刚才的大胆举动也感到羞涩。林晚荣暗自长出了口气,幸好刚才没有脑袋一热胡来,否则不敢保证结果会怎样。说了这些话,加上这么一哭一闹,萧玉霜脸上的神色已经好了很多,这些日子没与林晚荣说话,她心里着实挂念,偏偏不能过来找他,心中的凄苦可想而知。“二小姐,这么晚了,你快点回去歇息吧。”林晚荣见她在夜风中瑟瑟发抖,急忙将那件脱落的长衫又给她披了上去。萧玉霜乖巧地点头,却没有离去,只望着他道:“林三,你今天还能不能给我讲些故事,我很想——”她脸红了,却没有再说下去。林晚荣头大了,刚才这小姑娘情深意重还显得几分成熟,怎么一转眼,却又要讲故事了,这不是明显想要唤起我的罪恶感吗?他赶忙劝解道:“二小姐,天色已晚,你也有些乏了,改天讲给你听吧!”萧玉霜轻轻一点头,却看到了他手里的帖子,便道:“又是秦仙儿的吗?她这么晚还来给你送帖子,对你也着实太好啊!”她语气愤愤,颇有些酸意。林晚荣这才想起,秦仙儿今日屡次找自己,莫不是真有什么急事?他急忙将那帖子打开,借着月光读了起来,只见上面用眉笔胡乱地写着几个潦草的小字:“速离萧家!”速离萧家?林晚荣心中疑惑着,将那剩余的几个帖子纷纷打开,却全部是这四个小字。他正在纳闷着,便听到有下人高喊道:“走水了,走水了。”林晚荣大吃一惊,问道:“哪里走水了?”两人抬头一看,只见萧家正阁楼处火光熊熊,已经大烧起来。萧玉霜惊道:“是议事堂。”林晚荣急忙安慰道:“二小姐莫慌,我们人多,这火势不打紧——”话还未说完,便听见刷的一声轻响,一朵璀璨的烟花升上天空,远远望去,像是一朵洁白的莲花绽放。林晚荣清楚地记得,当日与秦仙儿谈话时,也看见了白莲花。哎,这是谁家的小孩呀,半夜三更,放什么烟花嘛!还没想完,便听见不远处一声长喝:“一朵白莲开,万道祥云来。观音堂前百粒子,莲花座下千道门,白莲使者恭请萧大小姐就位。”说时迟,那时快,外围墙上突然跃起二十余道黑影,个个黑衣黑裤黑巾蒙面,手中持着明亮的宝剑、钢刀,刷的一下跳下墙,直往院子里奔来。那些贼人气势汹汹,来势极快,转眼间便快到跟前。萧玉霜浑身一阵战栗,说道:“林三,怎么办,是贼人来了。”林晚荣还只在电影里面见过这样飞贼打劫,岂知今天竟然亲身碰到了。他素来不信什么武术,可是自从遇到了肖青璇以后,便大大改变了观点,只可惜他年纪大了,习武晚矣。这时候见到这些飞贼打劫,他心里自然有些害怕,只是看见萧玉霜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他急忙转过头安慰她道:“二小姐,别怕,我们快跑——”话音未落,便感到身后一阵疾风传来,萧玉霜眼中闪过一片惊恐旋即坚定无比,节骨眼上,这小姑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道,竟猛地闪身,挡在了林晚荣身前。林晚荣蓦然回头,顿时心神俱裂,只见一道白茫茫的剑光,疾快中带着轻啸,直往萧玉霜胸前而去。 林晚荣只觉心都碎了,这一刹那,他心中闪过无数念头,纷纷变成了萧玉霜那坚决而又深情的眼神。“啊——”林晚荣大吼一声,拼命地将身体挤上前护住萧玉霜。萧玉霜见状,眼眶里泪珠簌簌而下,脸上却带着点点的笑容。咣当一声轻响,林晚荣自以为和二小姐必定已殒命剑下,他拉着萧玉霜的手,心道:这妮子的深情,我只有等下辈子再来回报了。等了片刻,仍不见身体疼痛,睁开眼来,却见一柄亮闪闪的宝剑正架在他跟萧玉霜身前,竟是被另一柄宝剑架住了。眼前偷袭他们的是一个精精瘦瘦的蒙面黑衣人,他回头一看架住了自己宝剑的同伴,大声道:“师妹,你这是干什么?我们进这宅子,剑上不沾些血腥,哪能出去?”那师妹却是个娇柔的女子,脸蛋蒙在黑纱里,说道:“师兄,今日事情紧急,快些办了正事要紧,勿要等到那对头来了,我们脱身便难了。”这女子声音瓮声瓮气,不似是真声,林晚荣费了半天劲才听得清楚。林晚荣只觉得浑身直冒冷汗,刚才差一点就亡命宝剑之下,除了跌下泰山那一刻,此时此刻是他最感绝望之时。他回头向萧玉霜看去,只见她脸上犹带泪珠,却是含着笑意,双目明亮如水,丝毫不见惧意,只含情脉脉地向林晚荣这边看来,抓住他的手一刻也不肯放松。林晚荣无法说出自己的感动,这小妮子真叫人要命啊!他的眼泪差点出来了,单凭刚才的舍命相救之举,这萧玉霜哪里还是个小孩子,简直就是个情真意切的女子。林晚荣拼命抑制住自己的感动,只觉自己欠这小姑娘实在太多太多。想想之前对她的态度,心里确有愧疚,便也紧紧拉住了她的小手,骤时感到自己真是贱,送上门的不要,偏要人家拿着性命拼来。那个师兄对师妹似乎有些忌惮,收起宝剑,说道:“既然如此,就依师妹的,快些捉拿萧大小姐和那个奴才,早点返回去。”那女子嗯了一声,走过萧玉霜身前的时候,看见她与林晚荣紧握的手掌,眼中闪过一丝怒气,鼻中哼了一声,道:“你这女子,深夜私会情郎,真是不知羞耻,丢尽我们女子的颜面,我今日便挖了你双眼,看你日后还要如何勾引男人。”她双指成钩,快如闪电,带起一股劲风,直往萧玉霜的眼睛抓来。“林三——”萧玉霜吓得一声惊叫,直往林晚荣身后躲去。听到萧玉霜叫出林晚荣的名字,那师兄妹二人同时一愣,接着,那师兄微微冷笑起来。萧玉霜现在林晚荣心中的地位自不消说,这样情深意重的女子,便是牺牲了性命,也要护她周全。林晚荣挡在萧玉霜身前,将她紧紧护在身后,那师妹动作甚快,转眼间便来到林晚荣眼前。林晚荣只觉一道劲风袭过,那师妹纤细有力的双指自他脸上拂过,竟没有伤他分毫。林晚荣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差点挂了,在这些武功高强的贼人面前,他枉有智计千条,却也徒劳无用。他心里虽有恐惧,但想想护在身后的是玉霜那小姑娘,便没了恐惧,只冷冷笑着看着那师妹。那师妹冷哼一声,说道:“你还不走,在这里待着做什么?”林晚荣一愣,但他反应很快,拉住萧玉霜的手便要离去,却听见那师兄叫道:“且慢,你便是那林三?”林晚荣心里一咯噔,方才萧玉霜惊恐之下,早已喊出他的名字,此时想不承认也不行了。只是他们是飞贼,怎么知道他这个小小家丁的名头呢?难道是有人故意……他越想越有可能,但眼下刀架在脖子上,不回答是不行的,还未开口,却听见萧玉霜道:“他不是林三,我才是林三。”萧玉霜这话幼稚之极,若是放在以前,他定会觉得她像个小孩子,可此时听来,却觉得这小姑娘淳朴率真,相当惹人爱怜。他轻轻看了萧玉霜一眼,对她笑笑,将她紧紧护在身后,对那师兄道:“你说得不错,我便是林三。” “哈哈——”那男子仰天长笑起来,“原来你真是林三,这般寻到你,却是全然不费功夫。我也不为难你,你便乖乖地跟我们走一趟吧。”那师妹看了林晚荣一眼,没有说话。萧玉霜意识过来自己方才的那声喊叫,竟然害了林晚荣,她顿时轻轻抽泣起来,紧紧拉住他的手道:“林三,都怪我,是我害了你。他们抓你,我也要与你一起去,我们永远不分开。”那师兄凑近过来看着萧玉霜的面容,眼里闪过一丝亮色道:“原来是个小美人坯子,既然你想陪着你这位情郎,哥哥我便成全了你。”那师妹却道:“师兄,办正事要紧,干吗还找这么多累赘!”那师兄哈哈一笑,说道:“师妹,不要吃醋,在愚兄的心里,你永远都是第一位。”林晚荣手心里暗暗冒起冷汗,反正已经是死过几回的人了,今日失掉性命倒也罢,若是连累了玉霜,那才是最大的遗憾。想起那师妹曾说,他们也有对头,听那意思,似乎也是往这里赶,若是能拖延一会儿,说不准还有希望呢。想到这里,他咬咬牙道:“前面这位朋友,要我跟你走可以,但是你必须放了这位小姐。”那师兄哈哈大笑道:“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讲条件吗?别忘了,你们的小命,都掌握在我的手里。”林晚荣嘿嘿笑道:“我有没有资格跟你讲条件,恐怕还轮不到你说话,这话要是你主子来说还差不多。”那师兄心中一惊,道:“你——”林晚荣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方才那番话不过是推测,既然有人指名道姓要抓自己,那么必定是对自己有所求,也必定对自己的性命有所顾忌,所以林晚荣才出口惊人,却不曾想正中那师兄的软肋。那师兄甚为剽悍,恶狠狠地道:“你倒还有几分聪明,我虽不会要你的性命,但我却有许多手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也得你主子点头啊!既然你不知道你主子要我做些什么事,我劝你,最好不要轻易得罪了我。”林晚荣冷冷地道,心中暗道:横竖都是一刀,老子豁出去了。那师兄似乎对主子甚是害怕,闻言恨恨地瞪了林晚荣一眼。这时候,那边刷刷刷掠来几个黑影,其中一名女子手上还提着一名人质,大声道:“师兄,萧大小姐已经请来了。”只见那人质长发下垂,遮住了脸庞,发丝中间显露的轮廓,却甚为熟悉。萧玉霜惊叫道:“姐姐——”被那女子抓住的正是萧家大小姐。萧玉若瞥了一眼萧玉霜,眼中闪过一丝疼爱,她虽是女儿身,却颇有些骨气,望着那帮贼人之首,眼中尽是轻蔑之色,说道:“你们不就是想要银子吗?只要不伤害我家人,我便是倾家荡产,也会赔了你们银子。”那师兄刚要答话,突然听见外面一道轻响,又是一道白莲升上天空,方才要取萧玉霜眼珠的那师妹急忙道:“对头来了,我们快走。”那师兄甚是慌张,急忙转向其余人,说道:“你们带着萧大小姐与这奴才先走。你这小姑娘,转告萧夫人,十日之内,备好万两黄金,赎回萧大小姐性命。否则,就休怪我们心狠手辣。”说话之间,就听见一阵兵器碰撞的脆响,一声娇喝传来,一道亮丽的白影,有如流星划空般踏墙而来。那白影身形甚疾,眨眼之间就到眼前,虽是轻纱覆面,林晚荣一眼便已看出,这女子竟是肖青璇。肖青璇人在空中,手中长剑一抖,挽出七朵剑花,带着清啸,直往那帮贼人袭来。“我与师妹抵挡一阵,你们快走。”那师兄反手一刀,马上封住了一朵剑花。那师妹却是轻巧无比,手中长剑递出,迎着剑花轻轻挥舞,竟然连挡了肖青璇三剑不落下风。肖青璇身形落地,怒道:“你们这些白莲余孽,作恶多端,我今日饶不得你们。”那师兄怒道:“你杀我师兄弟多人,我白莲与你誓不两立,师妹,你去迎下她,我带众弟兄先走。” 肖青璇望着那师妹道:“又是你?哼,当日与你还未分出胜负,今日我便要揭下你的面纱,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那师妹咯咯笑道:“我也很想看看姐姐长得什么模样。”站在一旁的林晚荣此时心里哀叹着,老子怎么不是十岁的时候来到这个世界啊,那时候还是童子身,还能好好学些功夫,现在二十多岁了却跑到这里,连这些姑娘个个都比老子强一百倍。正想着,却觉得身体一麻,再也无法动弹,一个贼人抓住他腾空而起,直往远处掠去,与擒住大小姐那人并肩行在一起。萧玉霜发出一声惊叫:“林三——”肖青璇一惊之下,暗暗咬牙,莲足顿地,身如云中飞燕般穿行而起,长剑带着阵阵冷风,直往擒住林晚荣那人而去。那师兄大声道:“师妹,快去迎她!”话音未落,身形已如闪电般向肖青璇背后追去。那师妹愣了愣,急忙起身,利剑挥出,却是一个虚招。肖青璇去势未停,直往那人背后袭去。这一剑去势甚急,擒住林晚荣的那贼人避无可避,竟被穿了个透心凉,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彻底挂了。那师兄趁势追上,抓起林晚荣便往远处行去。肖青璇刚才一口气刺倒那贼人,穿心一剑虽然威力无匹,却是耗费真气,令她暂时无法生起再击之力,只有看着林晚荣被人掠走。她狠狠地跺着脚,心里却是一痛,心道:让你学些武术,偏偏诸般借口,这次看你哪还有命来。只是她也知道,就算林晚荣学了也就是些庄稼把式,中看不中用,遇到白莲教这些妖人一样是等着挨宰。想着想着,她的眼眶有些湿润了,暗自责怪今日离开得过早,若是多等他一会儿,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只是眼下她体力消耗过大,想去追,却也是没有能力,心神中甚是空虚,仿佛不见一丝力道。正不知所措时,肖青璇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劲风袭来,她反手一剑,挡住了对方。回头一看,原来是白莲教那师妹,便怒骂道:“背后偷袭,卑鄙!”那师妹嘻嘻一笑,说道:“白莲教在你眼里本来便是妖孽,我不卑鄙,便不是白莲圣徒了。”肖青璇道:“以你这功力,在白莲教中乃是数一数二的,我便不信你是什么无名之辈。”那师妹笑道:“你不说我倒忘了,论起渊源,我还要叫你一声‘师姐’呢。请代师妹我向宁师叔问好,祝师叔她老人家美貌长存,永远天下第一。”肖青璇惊道:“你果然是那妖妇门下,我没有你这等师妹。”那师妹不以为意地笑笑道:“我见你方才那样不惜耗费真气去救林三,怎么,莫非林三是你的情郎?”“你——”肖青璇脸上一红,怒道,“你这白莲妖女,休得信口雌黄。”那师妹眼中神光闪动,哼道:“你不承认也罢。当日你从我手下逃过,却还伤了我,我今日便要与你分出个胜负。”她说打就打,秀掌翻动,掌心泛起阵阵白光,状似一朵白色莲花,化掌成爪,直接往肖青璇面门抓去。肖青璇见她出掌狠毒,心中恼怒,一咬牙,真气行遍全身,掌中淡蓝荧光闪动,直接向她手腕抓去。“宁师叔门下,皆是旷世美人,我今日便要毁了你这脸蛋,看你还如何勾引男人。”那师妹笑着说道,手上动作加快,避开她的手掌,五指岔开,直往肖青璇双眼插去。她俩师门原本有些渊源,这一动起手来,你来我往,蓝白两团真气交错,煞是好看,若是林晚荣在场,定要惊呼,好大一个烟花。那师妹招式诡异多变,辛辣无比,招招不离肖青璇面门,似与她有着深仇大恨一般。肖青璇的招式貌似平淡无比,实则化繁为简,见招拆招。她俩的招式完全两个极端,一时斗在一起,却是不分轩轾。两个人由于师门机缘,虽是年纪轻轻,却已是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功力本是旗鼓相当。但肖青璇方才为救林晚荣,耗费真气过半,两个人缠斗一会儿,她的动作便渐渐地慢下来。 那师妹果真刁钻狠毒,见她露出疲态,动作却更加凌厉起来,几次差点抓破肖青璇的面颊。肖青璇心里暗叹一声,莲足一跺,跳出战圈,不再与她缠斗,道:“秦仙儿,我若与你这般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那师妹身体一颤,惊道:“你是如何认得我的?”说着,她缓缓地将纱巾扯下,正是秦仙儿那张妩媚的脸颊。林晚荣倘若见到这一幕,定然不会相信,那个在他面前温婉妩媚的女子,背后却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白莲妖女。肖青璇监视秦仙儿多日,一直是秦仙儿在明,她在暗处,上次交手被秦仙儿等人围攻而受伤,她已经确定这女子就是秦仙儿。她冷笑道:“你以为你那些伎俩能骗过别人,还能骗得我吗?偏偏那人不知悔改,还要相信你。”秦仙儿妩媚笑道:“师姐,听你这话,我怎么觉着有股酸味呢?”肖青璇不去理她的话,冷笑道:“你要毁我面容,却是为了林晚荣,怕他对我产生好感。我看是你中意他才对吧。”秦仙儿脸上一红,马上道:“中意便是中意,我便是中意他,那又怎么样,至少我敢说出来。可是看师姐你方才那副模样,却连魂都没了,只可惜啊,你投错了门楣,永远没有机会了。”肖青璇恼怒道:“我不与你说些没来由的话。你小小年纪,在他面前温婉可人,背后却是如此善妒,我怕林晚荣未必会喜欢你。”秦仙儿嘻嘻道:“谢师姐提醒了。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师姐你在吃醋呢?咯咯,对不起,我倒是忘了,师姐你是永远不能嫁人的,可惜啊,太可惜啊!”她俩相斗之时,早已出了萧家,到达一片开阔地处,倒也不担心有人听见。肖青璇眼帘低垂,睫毛微微颤抖,良久她才说道:“我与你说这些话儿,却也没什么用处,我自己的事情,也不要别人来管。”秦仙儿咯咯娇笑道:“师姐,这男女相悦之事,最是没法儿救。既然救不得,那便顺了自己吧,顺应天意,才是正道,哪像你那般苦了自己?不过,你既然知道我喜欢那人,便也不能跟我相争,否则,我定会杀了你。”肖青璇说道:“我与林晚荣乃是志同道合的好友,却不像你想的这般不堪,你若是中意于他,也未必能得偿心愿,他早已有了意中人。”秦仙儿娇笑道:“这个不劳师姐提醒,我早已晓得,自有应对之法。倒是师姐如此关心他,便真只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我观他行事风格与你完全迥异,不知这‘朋友’二字该如何谈起?”肖青璇脸上一片淡然,良久才道:“今日我便不与你打了。你既是钟情于他,便去好好看护他。他这人没功夫护身,偏偏事情多,没一个人在身边,我怕他——”她咬了咬嘴唇,不再继续说下去。秦仙儿听她的话,也不与她斗嘴了,幽幽一叹道:“他那人,还真是个牛脾气。我前些时日便已暗地知会了他,要他离开萧家,他却支支吾吾。今日想了法儿通知他,却怎么也找不到人。我道他为何舍不得萧家,原来是舍不得萧二小姐那个小狐媚子。”肖青璇心道:你便是个狐媚子,还好意思说人家。不过想想林晚荣的脾气还真是独特,叹息道:“也不知道谁人可以说得动他。前些时日,我让他学些功夫,他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秦仙儿咯咯笑道:“原来师姐也有这番心思,倒也与我无二。我送他许多典籍,他却看都不看一眼,偏偏这番性格,讨人心喜,也不知是该恼他还是该喜他。”肖青璇听她话语直白,心道:这秦仙儿还真是个白莲妖女,这般话儿也能轻易说出口。肖青璇想了一想,笑笑道:“其实我们都小看他了,他是个聪明人。我们送他那些虽都是别人梦寐以求的宝典,但他年纪已大,若无些离奇的机遇,此时就算从头学起,很难见得成效。即便是修了,也就是几手庄稼把式,始终挡不住你们这些白莲教贼人。” 秦仙儿白了她一眼,却也没出言争辩,只听她继续道:“你我皆是自幼修习武术,不知服用多少灵药,经过师门长辈多年教导熏陶,多少年苦练,才能有此功夫。他一个普通人,又是这般年纪,若是接了我们典籍,那普通修炼之法于他一点用处没有,却还欠了我们一个人情,他那般精明之人,定然不会做这种赔本的生意。”讲到这里,肖青璇扑哧一声轻笑,显然是想起了那个奸商精明的样子,偏就处处不同于众。秦仙儿却也是脸上露出笑容,两个敌对的女子竟然想到一处去。转眼间,秦仙儿瞥了一眼肖青璇,说道:“师姐,你对他如此了解,怕是已经迷上他了。”肖青璇蓦然一惊,想想这番话儿竟是出自自己口中,自己都有些难以相信。好在她自幼修习的都是些明心静气的法门,连忙念了几句,将心情收了回来。秦仙儿沉默半晌,忽然悠悠叹了口气道:“师姐,我与你打来打去,与那人却总是脱不了干系,这难道就是咱们女人的命吗?”肖青璇看她一眼,心道:你虽是白莲教的妖女,林晚荣却是个邪人,不知道你们这妖女邪人碰到一起,到底最后谁能斗得过谁。她想了一想,不管谁赢谁输,都与自己无关了,心里便有些苦涩,急忙收拾心思,脸色平静下来。方才还打得不可开交的女子,现在都沉默了起来,不得不令人感慨这世界的奇妙。秦仙儿想了一会儿,随即展眉一笑道:“师姐,我想来想去,还是你对我威胁最大。若没了我,他便必然钟情于你。不杀了你,我心里着实难以安生。”说打就打,她身形猛地一跃,纤手十指连挥,点点白芒疾如闪电,向肖青璇身前射去。方才二人还是谈笑殷殷,转眼便又动起杀机,这妖女脸色变化之快,恐怕连林晚荣都会自叹弗如。肖青璇无奈地摇摇头,妖女便是妖女,任你百般变化,却也难以改了本性。她心里作此想法,手上却没闲着,手起手落,将射来的暗器全部收在手里,定睛一看,却是几根银针。秦仙儿咯咯一笑,身形远遁,声音从远处传来道:“师姐,我现在要去照应他了。你要小心哦,我定要杀了你的。”肖青璇望着她的背影幽幽一叹,这妖女待林晚荣倒也诚心,但观她样子,白莲教似乎也有些苦衷,她真的能护他周全吗?“小姐——”一声轻轻的呼喊打断了肖青璇的沉思,她转头一看,是自己的丫环秀荷。“事情怎么样了?”肖青璇问道。“那伙人好像出城去了,我跟了他们一会儿,留了些记号,这才回来了。”秀荷道。“只要能找到他们,这便好办。”肖青璇说完,转身便要行去。“小姐,我们是否要向江苏调些兵马?”秀荷急忙道。肖青璇沉吟一会儿,说道:“金陵近日白莲匪患猖獗,未必便与衙门没有瓜葛。况且江苏都指挥使程德,我也不太相信,我手里没有兵符,也调他不动。江苏总督洛敏手下却只有些巡防,去也无用。我们此行,先要救人,其他之事,日后再说。”秀荷嗯了一声,便跟在小姐的身后,两个苗条的身影,转眼消失在暮色之中。此时的林晚荣根本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只觉得特郁闷,老子好好一个家丁,你来打劫萧家也就算了,干吗还把老子带上呢?他被人携着与大小姐并肩而行,大小姐望着他,眼中满是疑惑,大概意思是,我是萧家的主人,他们掳我还情有可原,怎么连这家丁也要了。林晚荣心中苦笑,你以为我想来找他们串门子啊,这次肯定是让人给阴了。他俩皆被人点中穴道,身子动弹不了,口不能言。萧玉若在那贼人面前表现得虽然强硬,但她到底是个女子,心中自然有些害怕,便向林晚荣望去,谁知林晚荣竟向她微笑着。萧玉若虽是商场的女强人,可这样的遭遇还是头一遭,关键时刻,有这个讨厌的坏人在身边,她也安心了许多。 那贼人将二人放在一个马车车厢中,便拍开了二人穴道。贼首的那师兄走上前来,盯住萧玉若看了半晌,良久才吞了吞口水,笑道:“大小姐,对不住了,不过我相信日后你便会感谢我的,哈哈!” 他对旁边的女子使个眼色,那女子便伸手向萧玉若身上摸来,萧玉若惊怒道:“你要做什么,你若是再敢过来,我便死在你面前。” 那师兄似乎对大小姐颇多顾忌,搜身这些事情也是让旁边的女子做,萧玉若也是个聪明人,哼了一声道:“这女人赃手,若是敢碰我一下,我便死在你面前。” 那女人犹豫了一下,转眼看看那师兄,那师兄嘿嘿一笑道:“萧大小姐莫要误会,我们也是为了预防不测。只要大小姐答应我不做寻死之事,我断然不会为难大小姐。” 林晚荣在旁边听得眉头暗皱,那师兄对萧大小姐颇为忌惮,倒是怪了,若是仅仅为了劫财,就用不着这样顾忌大小姐吧。除非,只有另一个解释,他们对大小姐还有所图谋。 萧玉若知道自己的性命此时握在人家手里,但她性子刚烈,便冷笑道:“只要你们不伤害我们二人,便是多少钱财,我也给了。” 那师兄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也不为难大小姐了,希望大小姐也莫为难我。”话毕,他手掌一拂,封住萧玉若、林晚荣手脚穴道,让他们动弹不得。 十几个贼人翻身上马,围在马车周围,马蹄放开,滴滴答答直往城外急速行去。 萧玉若紧张的心情暂时放松了下来,她看了一眼林晚荣,见他正在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心中暗道:都这时候了,这家伙还在走神。 “喂——”萧玉若轻轻喊道。这车厢狭窄,两个人都被困在里面,手脚不能动弹,唯有嘴巴能动。 林晚荣清醒过来了,从马车的颠簸情况来看,这必定已是荒郊野外,自己二人即使呼救却也无用,而且旁边围着的全是贼人,只一开口求救,侠客还没赶到,自己二人便成肉泥了。 林晚荣可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他朝萧玉若眨眨眼,笑道:“大小姐,这次的马车可不是我自己要上来的,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萧玉若脸上一红,上次二人共乘一车,却是他强迫的。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此为难的环境下,他怎么还有心思来轻薄自己。 “我观这贼人,似乎对大小姐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大小姐回去当压寨夫人。不过大小姐放心,我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把大小姐抢回去的。”林晚荣笑道。 “你瞎说什么。”萧玉若恼道,被他这样调笑,心里的害怕不禁少了几分。 林晚荣却是没说假话,方才大小姐与那贼人谈条件的时候,却是连自己也包括进去,这让他心里相当安慰,原来老子还是有些分量的。再加上她是小姑娘玉霜的姐姐,照看着她也是应该的。 既然贼首的那师兄对他们二人有所求,林晚荣心里便有些底了,只要你有求于我,条件还是有得谈,玩阴谋诡计,老子怕过谁来。 想起萧玉霜那小姑娘,林晚荣心里便感动得稀里哗啦,若是有命逃回去,老子定要抱住那个小姑娘亲个够。 萧玉若见他神色温柔,与以前那副凶恶模样竟似两个人,心道:他这是想到了什么,竟有如此神色。萧玉若虽是被人所掳,但是有这个诡计多端的家丁陪着自己,心里却少了许多害怕,倒是慢慢地安逸起来。 马车摇摇晃晃,趁着夜色向外赶去,萧玉若今夜受了些惊吓,很快地,便缓缓睡去了。林晚荣见她睡梦中都是蹙着眉头,似乎有许多烦心之事,再看看她有些苍白的脸颊,心中忍不住一叹,这姑娘压力也是太大了,不仅要在商场打拼,要管好萧家,还要跟土匪贼人打交道,确实不容易。他摇头想了一会儿,眼皮渐渐打架起来了。 哎,这次被人欺负惨了,倘若能够逃出去,老子一定不惜大价钱,也要买些什么千年人参、万年何首乌来增强功力,林晚荣心中哀叹着。在他的印象中,那些武侠小说中的高手,都是靠这些玩意儿增强功力、伐劲洗髓、脱胎换骨的…… 神功,神功,欲练神功,老子一定要练成神功。这是林晚荣沉睡之前,心中最大的愿望。不知过了多久,林晚荣缓缓醒来,却见萧玉若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他打了个哈欠道:“大小姐,几点了,哦,什么时辰了?”他身上除了几两碎银和那本随身携带的春宫画册以外,再无他物,轻装上阵,睡得十分舒服。昨日那贼首师兄为了让萧玉若安心,竟连林晚荣身上也未曾搜查,只点了他们穴道。他们被关在车中,不能动弹,这辆车又不透光,想要知道此时是什么时候,确实是件为难之事。萧玉若见他醒了,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是最起码过了四个时辰。”林晚荣奇道:“你怎么知道?”萧玉若脸上一红道:“我每日歇息时间,最多不超过四个时辰,时间一到,便自动醒来。”原来是生物钟啊!林晚荣点点头,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说他们出了城,已经走了四个时辰?那帮贼人准备带他们到什么地方啊?竟然走了这么远的路?而且从这马车的形态来看,上高下低,似乎是在爬山。正在想着,却见车帘子被人掀开,那贼首师兄与另一名女子一起进车来,将他们提着下了马车。萧玉若倒还罢了,林晚荣被那师兄提在手里,却是丝毫不留情面,将他抓得生疼。下车后,林晚荣定睛一看,此时所处的地方,却是一处半山腰。这山甚高,远远望去,似是看不到顶。初冬的清晨,雾气慢慢升腾,将这山腰围绕,林晚荣身上忍不住生起一阵寒意。再看看萧玉若,也是不胜寒冻,身体瑟瑟发抖,她见林晚荣温柔地望着她,眼眶一红,却是忍住了,没让泪珠落下来。待到了山顶,眼前却是景色一变。山顶上,竟有数排房屋,掩映在青山绿树中,若不仔细察看,绝不会注意到的。见这些贼人对这里似乎甚为熟悉,林晚荣便知道,此处定然是他们临时的巢穴。那贼首师兄对萧玉若道:“大小姐,委屈你几日了,暂且在这里住下吧。待萧家筹够了万两黄金,我便放了你出去。”山上房屋极少,那贼首师兄将林晚荣与萧玉若分别安排在相连的两处。萧玉若被安置在一间大房里,却是里外两个通间,虽然简陋,床具用品却一应俱全,林晚荣那间却是一无所有。林晚荣心里哼了一声,这些贼人,狗眼看人低,总有一天,老子把你们灭了。两间囚室之间却是有一个铁栅栏门通着,只是上了锁无法打开而已,如此一来,二人可以隔栏相见,却无法聚在一起,林晚荣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萧玉若也是脸上一红,这样的安排,像是二人共处一室般,但眼下二人为人所囚,还能要求些什么呢?两间囚室皆是大石头砌成,除了正门,连窗户也没有一扇,要想逃出,完全不可能。正门之上,却是开了一个小孔,监视之人便在外面不时地瞅上一眼,林晚荣便是有无限的神通,也无处遁形。这次死定了!林晚荣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情沮丧。同时,他想起了秦仙儿昨日送来的字条,想起那丫头早些时候便提醒过自己要离开萧家,只是那时候忙着制造香水,却也没有注意到这些事情。昨日却又是不凑巧,他不停在香水作坊、萧家大院和酒楼三个地方奔忙,竟然没有接到那么重要的信息。都是信息不畅的恶果啊!秦仙儿必然和白莲教有些瓜葛,但是她屡次预警,却也显得很有情意。林晚荣深深地反省着,此次之事,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信息不灵;另一方面,却是自己缺乏自保能力。说起自保,他便想起了肖青璇,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能找两个像她那样身手的保镖,那便没什么怕的了。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保镖,要多少银子才能请来一个。他知道肖青璇出身高贵,又是暂住金陵,若要请她做自己的保镖,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让她推荐几个和她身手差不多的,应该行吧。 林晚荣想得挺美,殊不知,肖青璇乃是江湖上最顶尖的人物,别说与她比肩,便是有她八成功夫的,也是凤毛麟角。林晚荣现在身处危境之中,武功不如人家,便只有动动脑子了。细细想这次被劫,白莲教的贼人明显有备而来,不仅擒了大小姐,而且似乎对自己也有兴趣。而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感兴趣呢?难道因为老子太帅,有做牛郎的资质?他又将目光聚集在自己仇家身上,与程瑞年有些嫌隙,但是并未发生真正冲突,何况与他有过节是因为秦仙儿的缘故,断不会扯上萧家。另一个仇家便是陶东成,有过冲突,却又与萧家有关的,便只有这姓陶的。可是陶东成的父亲是苏州织造,他自己又是一个布商,怎么可能与白莲教扯上关系?我不过是一个小小家丁,与他斗了几句嘴,他犯得着动用白莲教吗?再说了,若真是看我不顺眼,当场把我杀了岂不痛快,何苦还要把我请到这里来?萧玉若见他久久不说话,似在沉思什么,她现在被囚室中,枯坐无聊,只有这令人生厌的家丁陪着她,也才算是少了些寂寞滋味。“林三,你在想什么?”萧玉若极少首先开口问他,这一下还有些不习惯。“大小姐,你很少有这样悠闲的时候吧!”林晚荣笑道。萧玉若愣了一下,沉默良久才说道:“的确,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坐着了。”她作为萧家的掌门人,从十五六岁年纪,便是整日为萧家之事操心忙忙碌碌,早已没了这等空坐无聊的闲情逸致,如今这一劫难,倒让她有了些空闲时光,只是这样的空闲,也未免过于心惊胆战了些,她唯有苦笑。“大小姐,人的一生不是只有工作,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值得去做,例如,亲情、家庭,这些都比工作重要,别把自己逼得太紧,要学会放松,学会享受。人的一生很短暂,若是没有了快乐,那就算白活了。”林晚荣平静地道。“哼,你这人,也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多感慨。”萧玉若哼了一声,心里确实十分受用,觉得他这几句话说得十分知心。只是看他面色平静,难道他心里不害怕吗?这个家丁总是让人看不透。“人的一生,定是要经历很多不同的苦难。就像这次,不要想得太多,只把这当作一次短暂的旅程,过了也就好了。”林晚荣劝解她道。“那你不怕吗?”萧玉若觉得他的理论很奇怪,便反驳道。“怕,我当然怕。”林晚荣承认道,“每个人都怕死,这很正常,可是害怕也改变不了事实啊!”萧玉若哼了一声,知道他说的也是事实,忽然想起一事,道:“林三,你昨日是不是与玉霜在一起?”林晚荣看她的样子,便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只是经过昨晚之事以后,他说什么也不可能抛下那小姑娘了。他反问道:“大小姐,你是二小姐的姐姐,你真的了解她吗?”萧玉若道:“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当然了解她。她现在还是一个小孩子,你可不要再害她了。”林晚荣眉头一皱道:“大小姐,你说这话,我很不喜欢听。我从来没害过二小姐,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本来昨日之前,我和你一般的想法,以为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可是后来发现我错得很离谱,我们都太小看她了。她每天都在为自己的母亲和姐姐担心,每天都在为萧家祈福,为了一个喜欢的人,她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萧玉若正要开口,林晚荣却一摆手制止了她,“老实说,大小姐,要不是承蒙二小姐厚爱,我是绝不会管你们萧家之事。”听到林晚荣这种口气,萧玉若心里十分恼怒,只是见他神色平淡,与平日刁恶模样竟完全不同,让人心里隐隐有些畏惧。大小姐一惊,他这人怎么变化这么大,我倒还是喜欢与他那般说话。“这个,林三,我们就不说这些了。现在我们身陷囹圄,说这些败了兴致。” “不仅是身陷囹圄,还可以算得上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大小姐,咱们这可是三生修来的福缘啊。”林晚荣似乎恢复了原来那种性格,又口花花了起来。萧玉若心里微微一颤,他这话说得不错,二人之间,虽是隔了一道打不开的铁门,却反而更多了些旖旎气氛。只是见他如此调笑自己,萧玉若却又十分生气,怒道:“林三,你休得轻薄于我,你若是再如此说话,我便、我便……”“你便搬出去住是不是?”林晚荣呵呵乐道,在这斗室之中,看看这个骄傲的大小姐发怒的样子,却也十分有趣。萧玉若脸色通红,哼了一声,不再理他了。“大小姐,陶家最近有没有再找过你?”林晚荣的声音平静了下来,落在萧玉若的耳里,却觉得这声音之中有一股睿智的感觉。萧玉若不知道他问这些做什么,便答道:“没有找过我,也没有提过联营之事。”自陶东成表白之后,他竟然一直没有找过萧家,而且也没有提起联营?这事似乎有些古怪,陶家越是平静,这事背后就越是非同寻常。“萧家最近推出的内衣旗袍之事,陶家知道吗?”林晚荣在他的囚室里缓缓地踱来踱去问道。萧玉霜靠在铁窗边,见他动作,心道:你便是这样就能想出眉目来了吗?只是看他眉头紧皱,却也生不出反抗之感,只道:“这些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想来他们也应该知道了吧。”林晚荣停住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厉芒,一字一顿地道:“香水之事,他们也知道了?”萧玉若见他眉间煞气隐现,心里顿生几分恐惧,只觉此时的林晚荣,距离自己十分遥远,她可不愿意在他面前弱了下来,于是哼道:“我哪里会知道?”见林晚荣目光冷冷盯着自己,她便不由得软弱了下来,轻声道:“这些事情哪还能瞒得住别人,我们要推销那香水,他们自然会知道。”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心里一惊道:“你是在怀疑陶东成?”见林晚荣沉默不语,萧玉若皱眉道:“我与陶公子虽然交往不深,但陶公子待人甚为和蔼,又是官宦世家、名门之后,怎么可能与白莲教的妖人扯到一起?你可莫要妄自揣度人心。”林晚荣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道:“人心?这世界上,最难揣度的,便是‘人心’二字。”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件事情要是真的像想象的那样,可就不简单了。两个人在房里被囚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傍晚时分,林晚荣所在囚室的那扇门打开了,一个白莲教徒在外面叫道:“林三,你且出来。”林晚荣冷冷一笑,起身往外走去。萧玉若似乎意识到什么,急忙叫道:“林三,你不要去——”林晚荣回过头,对她笑了笑,便大步一迈,出门而去。被带去的地方与囚室有几步距离,林晚荣跟在那白莲教徒身后,不断左顾右盼,打量附近的情形。此时天色已暮,周围似乎看不见其他白莲教徒,林晚荣心道:难道又下山干活去了?这个白莲教便是以打家劫舍为生,而且劫的都是金陵大户,收入应该很不错吧!林晚荣正思量着,见前面那带路的白莲教徒高高瘦瘦,像是没有几分力气,便忍不住动起了心思,哼,此时看不见其他白莲教徒,如果只有这个家伙的话,老子冲上去干掉他,也不是没有机会逃掉的。他对自己打架的本事有几分信心,昨日那帮白莲教徒武功高强,但未必这个守门的都那么厉害,想当日老子对付李二狗,一棒子下去,那家伙就再没吭声,今日也未必没有那个运气了。这个想法像一个充满诱惑的糖果不断勾引着他。林晚荣现在对情势有着充分的认识,这次的绑架事件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搞不好的话,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拼一拼。他性格里有几分赌徒本性,瞅准四处无人,便一咬牙上前几步,还来不及动手,却听那白莲教徒叫道:“岂有此理,谁又把石头扔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