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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木——第一部

    流木         ——木在水。寻流而行。           第一章       她十九岁的时候认识了他。       很普通的相识过程,交往了并不久,只觉得这个男人哪儿哪儿都顺眼。他们爱得死去活来。虽然表面没动什么声色,却在他说要离开的时候,向来倔强的她收不住眼泪:“你还回来吗?”       他不回答,死死吻住她。       她挣了命地推开,嗓音走腔儿:“我问你还回不回来……”       他以指尖点住她的唇,告诉她:“你想我了就来找我。”       她不去找,不要找,不能找。       木行于流水,不触两岸,不为人取,不为洄流所住。       亦不腐败。     第二章       刚跨出师范学校的小陈老师,第一节课上点名请同学回答问题:“……伍胜。”念完自己也险些笑场。武圣?还诗仙呢。       坐在教室最后排的一个小女孩,在同学的哄笑中起立。       她违反校规地披散着一头长发,面无表情地告诉那只菜鸟:“伍月生。”           当天回到家,伍月生对程元元说:“给我改个名字。”       程元元正在看《上海皇帝》,随口应了一声。心里说,我还不喜欢我自个儿的名字呢,你姥爷不也没给我改!没想到第二天伍月生不依不饶不上课。程元元小时候没用过不上课这些个招术来威胁家里啊,无计可施,她只好郑重地答应下来。       几天后,新名字面对主人阴森的目光,瑟缩在户口本上:伍月笙。       程元元说:“老师再点不出来‘武圣’就行。”她可生不出那么伟大的人物。       伍月笙想,这是天底下最懒的妈。       可她就这一个妈,懒也没办法退换,何况程元元逛街挺勤快的。但伍月笙自打上了中学,就很忌讳跟她一起出入公共场所。程元元在县里小有点儿名气,只不过她的名气出在某个特殊行业。       巧不巧,就有面含淫色的男人远远走过来。程元元挡住女儿半边身子。伍月笙看得明白,也没做声。       那男人在她们面前停下,涩着脸对程元元说话,“七嫂!”两只蒜瓣眼睛却把伍月笙上下打量好几遍,“帝豪新来的?漂亮啊!”       程元元不知该笑还是该气:“胡咧咧!这是我女儿。”       男人略微尴尬,摸着鼻子欲盖弥彰:“这么看是有点儿像。”       人走了之后伍月笙对着他背影轻啐,“瞎了你狗眼!”回头看浓妆艳抹的母亲,“我长得像你这么妖?”       程元元颇以为荣,抚着耳后云发邪笑道:“长你娘我这副妖相是你福气。走吧,想买个什么样的裙子啊?我怎么发现你越长越高裙子越买越短……”           帝豪是立北县第一家夜总会,这买卖惹人指点,但老板兼老板娘程元元,却因此暴富,整个立北县甚至全省,最早一批拿大哥大的女人。冲着这份派头,光顾的客人,老老少少,都叫她一声七嫂。       常理上来讲应该是七姐。伍月笙的姥姥一共养了七个孩子,程元元最小,只不过这群人没什么讲理的,程元元的“七嫂”,也就这么叫开了。       至于七哥是谁,连伍月笙都不知道。       她们家户口本上就两个人名,户主程元元,长女伍月笙。       程元元对女儿的名字特别钟爱,口口声声都是伍月笙快来,伍月笙滚蛋。连女儿取名都随意对待的人,伍月笙自然从没在她那儿受过“长幼有序”等家庭伦理关系的基本教育,有事儿没事儿拿亲妈消遣。       “程元元,陈圆圆……”程元元就扑上来撕女儿的嘴:“你这丫头片子是不是嫌来错了家想回去重托生。”       伍月笙倒没想过重托生这么复杂的转运方式,就是觉得这名字起得太没水准。据说程元元当年还是全市的文科状元,结果7月高考,8月一纸录取通知书邮到,9月开学前她去大姐程裕子的医院做体检,意外发现怀了伍月笙。       程老爷子大怒,程老太太大哭,程家上下大乱,最乖的七元居然出了这种事!今儿验血明儿验尿,一直到伍月笙生下来一岁多,程家老少十余口还是不知道以什么心态接受这个意外。于是程元元搬了出来。是时伍月笙还不懂是非,很是后悔没能替老妈的行为拍手叫好。     伍月笙不喜欢姥姥家那一族势利人种。       程元元对此倒没明确表态,只是甚少与娘家往来。       当然她也没有婆家可往来。       关于伍这个姓氏,是女儿自己挑的。“本来你应该生在六月,非得早出来那么几天。我可喜欢陆月生了。”她更喜欢上海皇帝杜月笙。曾经想给女儿改叫杜子笙,被夜总会工作人员笑话而放弃。       生在五月,叫伍月生,那要生在年底呢?复姓十二?伍月笙对程元元有脑子不用的态度充满鄙夷,总是她不喜欢自己的名字,跟人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都说我叫程五月。       程元元说:“这可使不得啊我儿。娘叫程七元,你叫程五月!?”       是不妥,可伍月笙很爱听李述叫她五月。           伍月笙在小学六年级时候就认识李述了。       那年程元元的帝豪刚开业,只有十几个女孩做服务生,长相也都一般,只是年轻,当时又没别家来抢占市场份额,便得以在程元元八面玲珑的调动下吃香喝辣。贫苦人家来的孩子,体力好得很,赶一晚上工,第二天还成群结伙去闲溜弯儿。不知是谁先发现路口那家纹身店的,先后几个姑娘都去纹了花样。伍月笙看着好奇,也想去纹。程元元还起着哄:“跟萍萍去,纹完了不用给钱,把萍萍留那儿陪他,哈哈。”       沙发上,穿着黑色内衣内裤涂脚指甲的萍萍被提名,头也不抬地接道:“我倒是想。”       萍萍是帝豪第一个吃螃蟹的家伙,雪白的背上整幅鲤鱼荷花图,纹得很生动,鲤鱼随着她的动作似要跳出。其他姐妹儿便说她是看上纹身那小爷们了,才豁出疼了不顾。       萍萍听着来劲了:“那可不,要不然老娘搭着钱让他又看又摸图的啥。”       你言我语,越扯越荤。程元元嘴上骂着,比谁乐得都大声,猛然注意到一知半解地眨巴两个乌溜溜大眼睛的伍月笙,才想起该表示一下母亲的威严:“伍月笙你不行去纹哦,弄得跟这些货似的,回来我打不死你!赶紧上学去吧。”       伍月笙揣着妈妈热乎乎地警告,大步流星直奔街头的纹身店。           “木木”是它的名字。       李述后来解释说:第一个木,是脱了鞋的李,第二个木,是摘了帽子脱了衣服的述。这是原始状态的我。伍月笙骂:流氓。李述哭笑不得,这个小他六岁的丫头,想法成人到他从来都不敢听懂。           伍月笙推门进去时,李述专心致志地画一颗煞气的狼头,听见门响半天才抬头。伍月笙已经大大方方地绕过来看他的画板。她问:“这狗脑袋也是往人身纹的吗?”       李述用手背拂开过长的刘海儿,对这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儿轻轻皱了眉:“不给你纹。”       这句话说完的五年后,李述用红颜料在伍月笙的左手腕上纹了一只变形蝙蝠。伍月笙忘不了那种感觉,明明很疼,却不想躲,也不想还手。       因为情愿。     按照中国习俗,逢五逢十,都算得上具有重要纪念意义的年份。跟李述认识整第五年的时候,伍月笙身高到了一米七二点五,仍旧是一张圆圆的娃娃脸,披泻一头黑发,梳中分,为了让长发遮掩两腮,使脸看上去细长一些。尽管嘴上不服气,事实上伍月笙有时候的确羡慕程元元的妖艳,可惜自己的模样半点没继承到她。       程元元为此很得意,愈发地喜欢在女儿面前扮妩媚,教导她:“气质是可以培养的。”       伍月笙来气,想方法打击她。看着勉强进一米六这档的母亲,有一次伍月笙问:“我爸是不是很高?”       程元元很惊讶地挖耳朵又瞪眼:“谁——?我不认识你说这人啊。”       伍月笙故作疑惑:“身高不能培养的吧……”       程元元打断她:“你姥爷个子高,你属于隔代遗传。”       伍月笙冷哼:“我要是有半点儿像他,他能这么烦我?”       程元元坏笑:“那是你自己招人烦。”她脸不红不白地说着睁眼瞎话:“我看长得挺像。真的,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咋这么像……”       伍月笙听不下去了:“我宁可接受我是基因突变。”       程元元哦一声:“那也有可能。你这小孩儿是挺奇怪。”       伍月笙不客气地说:“随根儿嘛。”       程元元说恼就恼,一个抱枕飞过去:“你随什么根儿随什么根儿!个头儿都随不到我别的也少赖我。滚滚滚。我看你就来气!”       伍月笙自我评定斗胜一回合,快乐地滚出家门,带了两个大头梨去“木木”打发时间。           李述在一个女孩子肩膀上纹了只小蜘蛛,纹好后涂抹凡士林霜,又嘱咐一些注意事项,却没接她递过来的钱,他擦着手上的颜料说:“这儿明天就关门了,最后一份活儿送你吧。”       女孩白捡个便宜,甜甜地道了谢出门。       在门口撞上神色抑郁的伍月笙,两人同时进出,挤了一下。伍月笙轻骂:“要死啊。”       李述说:“哦,五月来了。”       那女孩正要还口,听见店主这句话,再看伍月笙的一脸挑衅,翻个白眼走人了。       伍月笙掐着半斤重的梨子出神地目送她后脑勺。       李述好笑地收起纹身笔,唤她过来:“水果是给我吃的吧?”       伍月笙龇牙乐:“美死你。”转身在他画板前坐下,大口啃着梨。       李述撇撇嘴:“高考成绩出来了吗?”       “估计没有吧,我妈她们一天几遍电话地查,有信儿早疯了。”       “嗯。你这么聪明,肯定能考上大学。”       “李述你说许愿考不上大学好笑吗?”       李述说:“不好笑。我们不会嘲笑病人的。”       梨子不假思索地砸过去。       李述急忙闪身。身后一只小画框被击中,玻璃应声而碎。他气得直笑:“拆店啊?”       伍月笙一点愧色也没有:“反正你也要关门儿不干了。” 可是“木木”关掉了,他要去哪儿?       愣了愣,李述孩子气地抓抓头发:“原来你早就来了。”       刚才在门外听到李述的话,有一瞬,伍月笙的思维停摆了,那是一种不愿接受某种讯息的反应。此刻得到确认,脑子再度出现真空带。嚼着梨,沉默地看他收拾画具、图案本。看他取下那个坏掉的画框,想把画纸从里面拿出,碎玻璃渣扎破了手指。一点点凝重起来的红色,让伍月笙有点心跳加速。       “我给你留个纪念吧五月。”李述自作主张地说,拔出碎渣儿,举起手指对伍月笙笑了笑:“现成的颜料。”       伍月笙撇嘴:“那我要纹全身。”看不把你透成人干。       李述还是笑:“全身可不行。”       突然意识到他不是说着玩的,伍月笙摇摇头:“我妈不让纹。”       他说:“怎么会,七嫂那么时髦的人。再说你什么时候听话过。”       伍月笙起身伸个懒腰:“我去逛街了。”       “五月,”他望着她,“过些天我可能到南方去,我妈让我过去。”       她朝着大门走,脚步未停,抬起一只手摆了摆。       几分钟后,伍月笙折回“木木”。李述蹲在那一小堆碎玻璃前,吮着受伤的手指,另一只手托着肇事的凶器——被伍月笙咬了两口的梨。       伍月笙提醒他:“喂,不要拣掉在地上的东西吃。”       李述绷了绷,还是忍不住要笑,举起梨来瞄准她。       伍月笙举起背包挡下抛过来的流弹,从里面又掏出一只来:“我请你吃梨,你给我纹一只蝙蝠行吗?”           白光闪闪的纹身针,一头连着线,发出电钻一样的声音,浅浅地在伍月笙的皮肤上打出淡雾。红色颜料随着针的走线慢慢溢开,把之前画好的细线氲得极粗,触目惊心。       刺痛很巨烈,但还在承受范围内。       “不是血,”李述没有抬头,却知道她在一直盯着看。“针下得浅,不能出血,长好后也看不太出来,以后想洗掉也容易。”       伍月笙想说那你下针深点儿,最终也没吭声。静静凝视的,不是手腕外部渐渐形成的图案,而是李述的脸。       一如五年前她刚踏进这屋子时看到的那样,这张脸很专注,眼神有些酷,有不自禁咬下唇的小动作。       五年来一直是这样。       听说他小时候爸爸就进了号子里,这辈子恐怕是出不来了。妈妈跟别的男人去了南方,只有一个奶奶在立北,去年也过世了。李述这个人话不多,朋友也不多,又没什么亲人,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就在店里画画和捏泥巴。画摆在橱窗子上,有人来买的就卖掉。泥塑倒是一件也没卖。有一个买画的老顾客看中一件,跑了几次,价儿哄到一个伍月笙听了眼冒光的高度,李述还是不肯卖,也不说什么理由。这两年县里陆续开了几个纹身店,“木木”的生意虽然被顶了,维持温饱却也不成问题,但伍月笙看不惯他这有钱不赚的傻劲,趁他不注意偷走给卖了。晚上上门去邀功:“发现你家少了什么没呀?”       李述斜眼看看原本放那件泥塑的位置:“你给抱回家去了?”       伍月笙把钱放进他抽屉里:“我妈说好看。非得要买。”       李述感觉不对劲,再看那钱的数额,一想就知来龙去脉。直叹气:“你这丫头啊……”没再多说,别了脸继续在电脑上看图库。       他常无意识地说伍月笙,“丫头啊”怎样怎样,满满的纵容和溺爱。伍月笙没什么经验地猜想:爹说女儿,就是这种语气吧。       伍月笙并不是想为他赚这笔钱,只是想知道,李述的原则,如果她冒犯了,会怎么样。       高中毕业的伍月笙,就同长大后的一样,不认为爱情客观存在,却不否认李述吸引了她。而且她也相信,自己对李述来说,并非什么都不是的人。       恋人未达,大致也不远吧。       总之,这些都被他的离开粉碎。     李述离开之后,伍月笙去了外地上大学。离立北县不远的一个普通高校,校园很小,用程元元的话说是“划根火柴能绕操场跑一圈”。伍月笙的成绩向来还不错,程元元看到这样的学校,与其说是失望,倒不如说是意外。冷不防看见伍月笙手腕上那只长翅膀的红耗子,直觉地认为她没考好,跟李述有关,恨恨道:“这个死小木,临走到底把我儿祸害了。”       伍月笙对母亲粗犷的用词感到好笑:“让你说的跟破处了似的。”       不过还真得承认,程七元的眼睛,除非不看,要么总比别人看得都清。在李述离开之前,伍月笙不想上大学,计划着让程元元在立北给她安谋个差事,然后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家里——单位——木木,三点一线的生活。       程元元冷冷说道:“他走都走了,你少想他。”       伍月笙甩门进了房间。       程元元挠门:“你摔谁?你摔谁呢?”       轰烈的母女大战,一方是据城不出,一方是阵前叫骂。直到电话铃铃做响,屋里的不接,程元元也不接,没一会儿改为手机响。伍月笙的手机在客厅沙发上,程元元一个箭步冲过去,大声念:“来电号……妈的,这小崽子还打电话干啥?”       伍月笙开门出来,伸手。程元元老老实实交出手机来,抱住女儿,竖着耳朵听两人说啥。       李述一如继往地嘘寒问暖,问功课,问五月和寝室同学相处好不好。       母亲程元元自感惭愧,再不好意思听了,黯然离开,临走之前还是不忘说:“差不多行了啊!”       伍月笙一挑眉,程元元瞪个眼回去,下楼奔帝豪找人撒火去了。           帝豪下午两点多,宿舍里几个工作人员刚起来。程元元骂:“几点了还絮窝?待月老婆啊?”       立马有眼尖嘴快的贴上来:“七嫂,,今儿咱家大学生不回来么,你咋这么早就过来了?”       程元元冷眼斜睇:“她是我妈呀,回来还得我在家侍候着?”       马屁没拍中,反被踢个重伤,口鼻蹿血地退去。       萍萍溜缝:“该!不该发洋贱的时候瞎贱。”       “这你就不知道了萍姐,,贱有贱的好处,人阿淼打的就是价格战。”       那阿淼也当真领情,叹道:“薄利多销么……”       程元元哭笑不得:“你们就彪吧。”       心里也知道这几个妖精是看出来自己心情不好,故意在这儿卖傻充愣哄她开心。       程元元哭笑不得:“你们就彪吧。”心里也知道这些妖精是看出来自己心情不好,故意卖傻充愣哄她开心。尤其是最早来帝豪的那几个,真把她当成家人一样,起哄疯闹肆无忌惮,反倒是伍月笙拉下脸说话还比较有威严。       程元元现在对给伍月笙创造了这种生活环境突然感到庆幸。       如今的浮华社会,孩子很容易学坏。作为家长,在这方面,程元元就完全不担心女儿。伍月笙从小就在帝豪,听的看的比别家孩子多,人情冷暖门儿精着呢。也许某方面来讲很残忍,比方说剥夺了童年本该有的一些无知的乐趣。但话说回来,象牙塔里的公主很天真可爱又怎么样,男人来了她就把辫子放下去,弄出小公主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何况摊上这种家庭了,成长是由不得自己说了算的事。她程元元不是超人,里外就这一双手,抓得这个抓不得那个。不盼着伍月笙出人头地,能顾全自己平平安安长大就行。       而伍月笙也确实很懂事,懂事得叫程元元想想都恐慌,她不能阻止女儿机器一般快速接收各种良莠知识,并消化进脑。不过这并不糟,程元元除了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反受女儿的教育之外,对一切感到满意。       可是直到最近,伍月笙上大学了,程元元那一点不太成形的不安渐渐扩大。见多识广和看破红尘可是两码事儿。       伍月笙二十岁了,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却从来没见她跟男孩子特别亲近。纹身店那个逃兵小木不算。再说伍月笙跟小木是亲近,却也绝对不是搞对象。按理说,伍月笙要盘儿有盘要条有条,还会化妆挑衣服。又考上了大学,有文化有层次,舍得花钱,怎么看也不该是没人理的主儿,只有她不理人。问题就出在这儿。       她好像没什么朋友,这很不好。     女朋友也就罢了,无外乎放假一起逛逛街买买衣服,程元元自己就可以胜任。但男朋友她就不能担当了,所以特意在伍月笙开学之前做了一番动员:“到了大学,功课就不重要了,多交些朋友,好好玩玩。别光闷头琢磨自己。”       伍月笙答她:“我不愿意搭理他们。”       程元元抽她:“你傲个屁。”       伍月笙皮笑:“你就不要管我了,好好盯着买卖,帝豪黄了你拿啥供我上学!”程元元说:“不用你操心,我可不想让你接这班儿。你给我好好把这几年混下来,然后赶紧找个人嫁了。”       伍月笙摇头晃脑:“你都没嫁,我急什么?”       程元元恼火:“我起码有你了!”       伍月笙第一次表态:“妈,我不结婚。”       伍月笙不是那种会拿“不结婚”来表示羞涩的女孩儿,程元元一听差点没疯了。       萍萍劝她也别太急,伍月笙还没到愁嫁的年纪。“人家大城市的,北京上海啊,结婚都晚,有的快三十才结婚呢。”       程元元头疼:“她要拿这话拖我还了得!”她不是愁早晚,愁的是伍月笙压根儿没打算嫁。没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是她失责,绝对不允许伍月笙把这当成独身的榜样。       程元元尽可能地往乐观的方向想想,会不会是真看上小木了,因为被她拦着,来气了,就说这种话来吓唬人。有可能,伍月笙那怪物,为了让别人哭,自己可以陪着哭。       于是李述再来电话的时候,程元元换态度了:“这孩子还挺有心。”       再过渡一阵儿,试探伍月笙反应:“你跟小木一天都聊啥啊那么乐呵?”       再后来直接用自己的感动来感动女儿:“现在这样男人真不多了,女人到处有,谁不图方便就近下手?”       伍月笙一概不理。       程元元下最终通牒:“让他回立北县,妈给他办个公务员,你俩结婚吧。”       伍月笙动容地说:“你死心吧,噢?”她对程元元的转变感到无聊,但也不制止。并不是因为脾气好,实在是这个妈无聊的事儿干太多了,每次都爆发,人会累夭折的。       而且渐渐的,李述不再频繁来电,程元元自然也没词儿可唠叨。           大学四年到头,伍月笙一个男人也没带回家来,领了毕业生安置表去省城一家三流报社实习。       程元元万念俱灰,加上多年忙碌,近来连着好些天辗转难眠,随便去医院查查,竟诊断出来个神经衰弱!调理的中药开了半后备箱,喝药的时候都破口大骂伍月笙不省心,激动地呛了好几次。       伍月笙抚着她后背顺气,再看那些药,坚持认为程元元其实是到更年期了。四十出头,换别人是早了点儿,但她太能操些没用的心,也该更了。       程元元咬牙:“你不更年期!我求你快点童年更青年吧……你自己转圈看看,谁家像你这么大姑娘还没个对象呢?也不怕人家寻思你是不是有点啥病啊。”       伍月笙脸一绷:“哎我说你这嘴太损了噢。”       程元元不在乎,只要能刺激到伍月笙麻木的感情神经,比这更损的都有。“我又不指望你立马嫁出去……咳咳,拍死我了你个祖宗的……总该挑个差不多的交往交往啊。”       伍月笙脱口就说:“是人家挑不上我。”       “放屁!”程元元在她大腿根狠捶一把,“大一时候你一放假多少男生往家打电话,你跟人家说话都好像要一棒子打死谁似的,谁敢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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