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叁·攻伐天下_天下·叁·攻伐天下试读-查字典图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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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叁·攻伐——天下

天阴沉沉的。阵阵刺骨的寒风呼啸而来,饶是吴安然的武功早已寒暑不侵,听到那声音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吴安然原本是想近日去长平县,与赫连雪等几个老友好好聚聚的,可楚铮考虑到此次南下并无军队护送,一路上有吴安然这老江湖陪同也可方便些,就强行将他也拉来了。 旁边的鹰堂四剑侍之首楚芳华不禁问道:“这天寒地冻的,吴先生为何不去车内坐坐?”  自从楚铮的“龙象伏魔功”突破第五层后,楚芳华等四人觉得自己的武功与这少年堂主的差距越拉越大了,这是历代鹰堂从未有过之事,痛定思痛之后下决心闭关苦修,楚铮也体谅这四女的心思,这一年来从不打扰她们,即便是皇上大猎时也未曾惊动。这次楚铮要去平原城,母亲有些放心不下,派人告诉了楚芳华,楚芳华也觉得闭关一年来功夫大有长进,四剑侍便出关随同楚铮南下。 看着不远处一辆由八匹高头骏马拉着的富丽堂皇的马车,吴安然摇头道:“算了吧,吴某待在那车里只会更不自在。” 楚铮此时却只感温暖如春,这辆马车是他指派工匠们为父亲特制的,虽不如赵王的龙辇来得宽敞,但精细之处犹有过之,特别是车底更有讲究,是用精铁打造的,里面燃着木炭,上面则垫了层青砖,整个车厢内暖意融融。 而楚铮将这辆马车据为己用实在是居心叵测,这几个女子离京时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没想到车内竟是如此暖和,没多少工夫,里面的内衣都已湿透了,个个脸上红扑扑的。吴安然原本也在车内,不一会儿便明白了楚铮的用意,找个借口便离开了,再也没有上来过。几个女子中还是苏巧彤最为大方,前世里游泳时比基尼都穿过,哪在乎裸露这么点,何况眼前就楚铮一个男子有何可怕,但为其余几女着想,苏巧彤也仅是除去自己的外衣,柳轻如等几女见状,犹豫了一下也将外衣卸去。顷刻间车内弥漫着一股女子的体香,楚铮登时心神欲醉。他此时已经完全长大成人,受体内荷尔蒙刺激,一时间色心大动,柳轻如和苏巧彤不必说了,楚铮发现紫娟翠苓也已成熟,不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青涩。但想了想这两个丫头还是最好不要碰,自己既然已经答应成全翠苓和欧阳枝敏的好事,说话总要算话,否则且不说欧阳枝敏会怎样,就是将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再送人,楚铮自问做不出这等龌龊事来。 楚铮端了杯果酒,脸上笑眯眯的,两只贼眼不停地在众女身上扫来扫去。说起来真应该感谢自己的母亲,在楚夫人眼里,楚铮这辈子从未单独出过远门,仅杂七杂八的东西就准备了两大车,更绝的是居然让柳轻如与紫娟翠苓也一同跟着南下,这让楚名棠也看不过去了,说道铮儿去平原城是为正事,带了轻如和两个丫头如何能尽快赶到那里?楚夫人却振振有词,说楚铮从小有人服侍,这一路谁来为他梳头洗衣侍候起居,这两个丫头是一定要带上的,既然带上了她们轻如也就一同去吧,至于为皇家办事,这么急干吗?那苏巧彤反正神通广大,也不知怎么就将楚夫人哄得眉开眼笑,也同意她与楚铮同行了。这一路上柳轻如和苏巧彤加上三个丫鬟——紫娟翠苓小月同坐一车真是热闹非凡。 可有这几个丫头在此,自己又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人生最痛苦之事莫过于此。楚铮暗下狠心,这一路上定要将苏巧彤先给办了,她既然愿意跟着自己南下,就应该有了这种觉悟。 楚铮恨恨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苏巧彤见了笑道:“楚公子是否有何烦心事啊,倒似在借酒浇愁一般。” 柳轻如轻笑道:“公子做事向来算无遗策,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又有何可烦心的。”柳轻如暗中掌管鹰堂诸多事务,这次大猎楚铮调遣人手很多经过她之手,武媚娘入宫一事当年她也是知道的,柳轻如虽未开口询问楚铮,但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猜出了个大概。柳轻如惊骇之余对这小丈夫实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谁会想到未及弱冠之年的他竟会将整个大赵都玩弄在掌股之上。 苏巧彤撇撇嘴道:“柳姐姐,此人大事上确是精明无比,小节上则一塌糊涂,巧彤猜想此时他可能是为相思而愁。” 楚铮笑道:“休得胡说,你们二人都在本公子面前,本公子何来什么相思之苦。” 苏巧彤道:“那可说不定哦,夫人身边那个新丫鬟紫儿,一见了你就眼眶通红,似有千言万语般,听说她是京城有名的飘香阁中之人,楚公子风流倜傥,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楚铮一窒,道:“巧彤,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这紫儿姑娘与本公子确无关系。” “与你无关?那夫人为何府中这么多丫鬟不要,非从外面买一个进来?” 楚铮道:“巧彤,你真是太小看家母了,那紫儿只是干一些杂活,真正侍候家母的仍是楚家的几个旧人,若她真与本公子有关,本公子早就将她纳入踏青园了,轻如姐贤惠大方也不会斤斤计较。再说了,你去问问轻如姐,这几年来本公子可曾有过什么风流之事,也就是为了你才一时铸下大错,至今仍悔恨无比。” 苏巧彤一时气结,眼珠一转却又笑了起来,道:“想让本姑娘生气啊,没门儿。本姑娘就算生气也另有报复之道,你不是悔恨吗,本姑娘就缠定你了,让你悔恨一辈子去。” 柳轻如听了目瞪口呆,赵国虽说也算比较开放,男女间并未有太多顾忌,但似苏巧彤这般直言不讳她却是闻所未闻。 楚铮摇头苦笑,想在言语上占苏巧彤上风可并不是件容易之事。 算了吧,还是出去陪陪师父吧。以前尚是孩童时捉弄师父还情有可原,如今若再这般,便是大不敬了。 吴安然见楚铮从车内出来,不觉一奇,道:“你怎么肯从温柔乡内出来了?” 楚铮故作苦脸道:“徒儿是被赶出来的。” 吴安然表示怀疑,这弟子的能耐他是知道的,怎么也不像是个会吃亏的人。 楚铮对楚芳华说道:“芳华,今晚命人将另一辆马车上的东西腾出来并清洗一下,作为师父的座车。” 吴安然心中满意,嘴里却哼道:“不必了,为师还没那么娇贵。” 楚铮笑道:“师父若无座车,岂不是徒儿太过不敬。徒儿虽无才,但尊师重道还是懂得。” 吴安然唔了一声,不再说话。 楚铮转头小声问陆鸣:“媚娘呢,她现在何处?” 陆鸣道:“姐姐她并未与小的一同出城,只是说随后赶到。” 楚铮有些担心地说道:“楚府的令牌你交给她了吗?” 陆鸣道:“请公子放心,令牌已经交给她了。” 楚铮点了点头,与自己同行的看似只有二十余人,但方圆五里至少有百余名鹰堂子弟,而且相互呼应,这些人武功虽未必及得上武媚娘,但相互之间配合默契,随身还携带着连弩等物,武媚娘若真与他们起了冲突,除非施展她的“媚惑众生”,否则绝占不了便宜,可这样的话事情又大条了。 楚铮说道:“大家走快点儿,今日一定争取天黑前赶到前面的罗山县城落脚,不然就要在野外丛林中过夜了。” 众人轰然领命,虽说都有武功在身,但这么冷的天在丛林露宿着实有些吃不消,于是纷纷策马加鞭。 那八匹大马拉着的马车的车夫忽然回头道:“启禀公子,里面一位姑娘方才说车速最好慢一些。” 楚铮一听有人与他唱反调,登时气结:“是哪个丫头这么大胆?”说完策马赶上前去,到了马车之前突然纵身而起,在空中虚劈一掌,将那用厚厚棉布所制的车门推开少许,身子一缩登时钻了进去,动作如行云流水潇洒之极,吴安然看了也不由得暗暗点头。不料只听车内传来数声尖叫,楚铮出来的身手比进去还快,蹲在车夫旁边脸色尴尬之极,浑然不觉发髻上还粘着两个蜜饯。原来方才马车突然加速,小月不小心被泼了一身酒水,正在酥胸半裸着换衣物,没想到楚铮突然闯了进来,顿时羞急交加,苏巧彤眼疾手快,顺手操过一个干果盘便把他砸了出来。 楚芳华见楚铮这副狼狈样不由得失笑出声,忽见吴安然和陆鸣都看着自己,忙讪讪说道:“公子真是好功夫,居然在空中也能折转自如。” 车队到罗山县时天色已经全黑了,鹰堂的先行弟子已在城门口等候,将车队带进城内最大的一家客栈。 这家罗山客栈虽说是县城最大的一家,但也只有三十余间客房,还是鹰堂弟子以双倍价钱赔给此地原先的客人后才腾出来的,而楚铮这边却将近有两百人,房间远不够用。楚铮见状便召过陆鸣,道:“每间屋子住三人,其余的让他们住城内别家去吧,明日一早再到此地集结。” 陆鸣领命而去。 进了客栈没多久,翠苓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道:“公子,这便是罗山城最好的客栈吗?前面打前哨的人也不知怎么办事的,里面的上房破破烂烂一股异味,夫人如何住啊。” 楚铮严辞训斥道:“既是出门在外就得将就一点儿,你还以为是在府里啊,开窗透透风,用薰香熏一下不就行了?” 柳轻如在一旁也道:“翠苓,别忘了你也是苦人家出身,将就一下就成了。” 翠苓不服气地道:“小婢也是为公子和夫人着想啊。” 柳轻如笑骂道:“好了,就你忠心,紫娟和小月怎么就没来抱怨?” 翠苓道:“夫人有所不知了,她们二人也正在训斥那客栈掌柜的呢。” 楚铮对柳轻如和苏巧彤道:“去看一看吧,若确是不堪入住,就让翠苓她们住在店中,今晚我们三人就在马车上凑合一晚吧。” 苏巧彤一眼便看穿了他的险恶用心,断然拒绝道:“就算住在马车上,也是我们几个女人家住,你凑合进来作甚?”苏巧彤算计得很清楚,自己与楚铮是因离奇的遭遇才走到了一起,与是否有夫妻之实关系不大,若早早便失身给这少年,万一有了身孕再入门难免会被楚家人看不起。 奇怪,苏巧彤忽然看了柳轻如一眼,暗想她与楚铮成亲这么久了,怎么也没身孕,什么时候找个无人时问一下。 楚铮奸计被识破,干笑数声与两女来到那间上房,一进门便差点儿被一股臭脚丫子味儿熏个跟头,柳轻如和苏巧彤掩鼻站在门外再也不肯进去了,翠苓站在一边呵呵笑着。 紫娟和小月带着一个形状猥琐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向楚铮施礼道:“公子,这便是这家客栈的掌柜。” 那掌柜谄笑道:“小的见过公子。” 楚铮指指这间破破烂烂的“上房”,道:“你这里是用来腌咸菜的?”   掌柜的尴尬道:“这屋里原本住着两个商人,刚刚才搬走,小的这便叫人清理。” 楚铮摇头道:“算了吧,这间屋子到明晨都去不了这味儿,还是换一间吧。” 掌柜的说道:“小店就这间最宽敞了……” “启禀公子。”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说道。 楚铮身躯一震,缓缓转过身来,只见一个青衣女子俯首道:“小女子已经准备好了两间客房,虽不及此间宽敞,倒也颇为干净,里面床铺都已换上府中带来的全新被褥。” 柳轻如笑道:“翠苓,看见了吧,公子的属下早已将一切安排妥当,何需你来操心?” 楚铮咳嗽一声道:“这两间客房一间给轻如和巧彤,另一间安排给师父他老人家,那个……你马上再去为本公子准备一间。” 那女子抬起头来,只见她凤目细眉,长得颇为清秀,忽然古怪地一笑,道:“小女子还是先领夫人和巧彤姑娘去那屋内歇息,再为公子准备房间。” 楚铮忙道:“不必了,本公子会带她们去的。” 那女子轻笑道:“公子知道那两间客房在何处吗?” 掌柜的忙道:“小的知道,小的……” 那女子瞪了他一眼,掌柜的只觉得这女子眼神中似有种莫名的威严,一时间吓得说不出话来。 苏巧彤疑道:“楚公子,这位姑娘是……” 楚铮哈哈一笑,道:“这位是本公子侍卫陆鸣的姐姐,陆媚姑娘。” 陆媚躬身道:“夫人,苏姑娘,请随小人来。” 柳轻如也是心中疑惑,她对鹰堂中人相当熟悉,知道陆鸣只有一个兄长便是那储君身边的小陆子,何时又冒出个姐姐来? 几人来到了陆媚为之准备的房间,果然比方才那间清爽多了,陆媚返身对几个丫头低声说道:“你们先在外等候,我有机密之事向公子和夫人禀报。” 紫娟等人点了点头,楚铮平日是有许多事情不欲让她们知晓。陆媚进了屋,顺手带上房门,脸上露出一股狐媚的笑意。 楚铮心中在哀号:不要啊! 可惜事不如他愿,只听陆媚轻笑道:“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苏巧彤呆呆地看着原本面目平凡的陆媚渐渐变得艳光逼人,几乎让人不可正视,良久才不可置信地说道:“武媚娘?”苏巧彤虽在大猎之前便知楚铮欲杀储君赵庆,但并不知其中详情,更不知武媚娘与楚铮的关系,此时见武媚娘突然现身于此,真是惊讶万分。 柳轻如也是一惊,向楚铮问道:“她便是武媚娘?” 楚铮无奈地点点头:“这个这个……你们好好聊聊,本公子去外边转转。”说完转身欲走。 苏巧彤柳眉倒竖,喝道:“站住!好啊,难怪那么有把握地说定能置储君于死地,原来你连别人的妻室也早已勾搭上了。”苏巧彤又气又急,她在想楚铮到底在做什么,杀了赵庆居然还把这女子留在身边,当真不知死字是如何写的了。 武媚娘冷笑道:“苏巧彤,你不过是个西秦奸细,楚公子护住你身份已是天大的恩情,你有何资格对我武媚娘指手画脚?” 苏巧彤一窒:“那也比你好,全天下人都知道是你毒死了储君,若被人察觉你在此地,我等只有浪迹天涯了。” 一说起这事武媚娘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楚铮一眼。 “你们二人不要吵了。”旁边柳轻如叹了口气,对楚铮道,“妾身既已委身公子,本应唯公子命是从,但苏姑娘之身份、武姑娘之罪名,哪一件不是天大的事,妾身心头如同压着两块大石,日夜不得安宁。公子,这一切该说个清楚了。” “好吧。” 楚铮对苏巧彤和武媚娘说道:“你们先坐下吧,站着干什么,看你们两个翎毛都竖起来了,斗鸡么?” 苏巧彤和武媚娘白了楚铮一眼,谁都不理他。 楚铮张开双臂,道:“那都到本公子的怀里来吧,本公子慢慢解释给你们听。”说完向二女搂去。 苏巧彤一侧身躲开了,武媚娘眼珠一转,却顺势靠在了楚铮怀中,腻声道:“公子说吧,媚娘听着呢。”直将一旁看着的苏巧彤气了个半死。 楚铮尴尬地一笑,忘了这一套对付苏巧彤还可以,对付武媚娘是决计行不通的,便把武媚娘半抱着放到一张椅子上,说道:“本公子不能厚此薄彼,巧彤你也先坐下吧。” 苏巧彤见此心气略平,便也坐了下来。 楚铮对柳轻如道:“轻如姐你想先了解她们二人谁之事?” 柳轻如想了想道:“还是苏姑娘之事吧,武姑娘之事妾身已大致推测出来了。” 楚铮对苏巧彤道:“苏姑娘,请将胸前那块玉牌取下。” 苏巧彤从颈部取下一块玉牌,交于楚铮手中,楚铮递给柳轻如,柳轻如看了看,只见那块玉牌形状古朴,上面刻着个大大的“苏”字,柳轻如不明何意,只听楚铮说道:“苏姑娘虽说是受西秦之命潜入我大赵,但她并非秦人,而是我大赵平原郡人氏,而且与本公子自小便认识。” “什么?” 楚铮早已料到柳轻如迟早会问及苏巧彤之事,可他与苏巧彤之间的关系太过匪夷所思,说出来恐怕世间无人会信,可若仅仅说是苏巧彤主动投诚,又怕柳轻如对她一直有防备之心,于是与苏巧彤合计了一下,编了段前世最烂最俗的剧情:   “苏姑娘出生于平原城西城一贫困之家,当时本公子也不过七八岁,平日里颇为贪玩,时常偷偷溜出府去。偶然间认识了苏姑娘,苏姑娘当时并不知本公子身份,见本公子一个小孩子独身在外,对我十分照顾。我对这个苏姐姐也颇为喜欢,见她家境贫寒便时常从府中偷些东西给她,可苏姑娘甚有骨气,只收下了食物,对钱财之物从不肯收,还以为本公子是为她才行偷窃之道,奉劝我将那些东西奉还原主,这倒使本公子对她愈加敬重……” “本公子原本想过去求母亲将苏姐姐收入府中当丫鬟,可没想到还没找到机会开口便风云突变,”楚铮语气变得有些感慨,苏巧彤的脸上也随即变得悲伤起来,“苏姐姐的父母突然暴病双亡,为了安葬父母,苏姐姐不惜卖身为奴,待本公子知道此事时苏姐姐已被人贩子带走不知所终。此乃本公子儿时最大恨事,随着时间的推移,苏姐姐的样子也已渐渐忘记,唯一记得的就是她胸前有块玉牌,上面刻有一个‘苏’字。” 柳轻如听得神迷心醉,看了一眼苏巧彤,想起自己也曾是个苦命之人,顿起怜惜之意,道:“还好老天有眼,让公子又遇到了苏姑娘。公子想必是见到苏姑娘胸前也有这块玉牌,认出她便是儿时所认识的苏姐姐。” “正是,这块玉虽质地粗糙,但也是苏姑娘的传家之物,一直贴身佩戴,本公子一见此玉便认了出来。苏姑娘虽为西秦效力,但也是逼不得已,她念念不忘自己是大赵子民,经本公子劝说后便毅然投诚,还策反了成奉之,实是大功一件。不过此事颇为曲折,父亲尚不知晓,苏姑娘也已立下重誓,此生绝不为西秦效命。本公子暂时也不想禀报父亲以免再生事端,还望轻如姐能谨守此秘密,等事态平息后再找机会告知父亲实情。” 柳轻如道:“请公子放心,苏姑娘既然已投效公子,妾身自当保守此秘密。”此时世间流传的传奇类故事极少,在柳轻如想来楚铮没有必要骗她,因此也深信不疑,完全没想到这对男女一搭一挡地在演戏。 楚铮也松了口气,这故事是专为柳轻如而编的,只要她和武媚娘不告诉别人,绝不会露出破绽。自己儿时在平原城的事情这二女知之不深,苏巧彤在秦国崭露头角也是十余岁之后的事,至于平原西城有几条街住的全是贫困之人,类似这种故事时常发生,除非投入极大的人力物力去调查,否则绝找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至于父亲那边楚铮一想就头痛不已,还是先瞒着吧,日后再见机行事。 武媚娘忽问道:“看这玉牌应似苏姑娘贴身之物,公子怎么会看到的?” 苏巧彤脸色一寒,道:“武姑娘,此事似与你无关吧,倒是你身背刺杀储君之名,怎么还留在公子身边?” 武媚娘并非是对苏巧彤真起了什么疑心,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听苏巧彤如此说,又勾起了她的心头恨事,小嘴向楚铮一呶,道:“要知详情你问他去。” 楚铮并未想到武媚娘这么快就在柳轻如和苏巧彤面前现出原形,只得现打腹稿了:“武姑娘是本公子三年前便安排进宫的,此事轻如姐也知道,这三年来武姑娘忍辱负重,苏姑娘和成大人预谋联合储君对付家父之事便是武姑娘告诉本公子的。” “原来如此。”苏巧彤冷哼一声,“我说他怎么会事事了如指掌,原来是你从中捣鬼。” 武媚娘正欲应声反讥,楚铮摆摆手道:“苏姑娘,往事就不必再提了。武姑娘前几日奉本公子之命毒杀了储君赵庆,此事在你们面前也不必隐瞒,更难得的是她在宫中三年仍能坚守清白之躯,她为本公子受了那么多苦,本公子自当回报于她。” 武媚娘白了楚铮一眼,心中却感觉舒坦了些。事到如今她也不想解释自己纯粹是为楚铮所陷害,反正已没有意义了,干脆认下这滔天大罪算了。 苏巧彤奇道:“那储君侧妃杨秋儿不是有了身孕了吗,她身为储君侧妃,怎么反倒可以保守清白?” 武媚娘冷笑道:“苏姑娘不谙武功,又怎知其中之奥妙。若是苏姑娘有兴趣的话,本姑娘定能使你夜夜春宵却仍是处子之身,可否愿意一试?” 苏巧彤想起那日在成府与武媚娘稍一接触便神智混乱,不由心中一寒,连忙摇头,这女子轻易便可控制他人心神,还是少惹为妙。 楚铮却想到邪里去了,幻想着苏巧彤在武媚娘的控制之下婉转娇啼,不由心思大动。只不过若真是这般,以苏巧彤的性子,清醒后非与自己大动干戈不可,还是慢慢来吧,说不定会有机会的,嘿嘿。 柳轻如想了想道:“苏姑娘的身份目前并无大碍,可武姑娘毕竟背负着弑杀储君之名,公子以后准备如何安置她?” 楚铮歉然道:“武姑娘只好暂且以陆媚的身份留在鹰堂或万花楼中,还好只要姑娘不施展媚功,当世没有几人能认出武姑娘来,除了宫里的长公主,她倒是个麻烦人物。” 武媚娘还不知叶先生便是赵茗,问道:“长公主?她是谁?” 苏巧彤想起楚铮曾说过的回天鼎之事,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道:“她便是叶门的叶先生了,乃当今皇上之亲妹,只是平日里为掩人耳目,才做男子打扮。” “难怪,储君竟会对她如此畏惧,”武媚娘道,“不过公子,媚娘最担心的倒是敏公主,宫内除了储君外她对媚娘最为熟悉,而且武功又是如此之高,若她嫁于公子,媚娘只好真的去浪迹天涯了。”   楚铮不语,这正是他最为头痛之事。 柳轻如道:“武姑娘暂且宽心,储君新丧,皇上又龙体欠安,敏公主一时还不会入楚家门,容公子慢慢想办法吧。” “启禀公子,小婢翠苓求见。” “进来吧,何事?” 翠苓脸带兴奋之色,道:“陆侍卫来报,有几个江湖人与鹰堂弟子起了争执,非要我们让出几间客房来。” 翠苓如此高兴,自然因为竟会有如此不长眼之人,她又可看一场热闹了。 楚铮听翠苓来报,如遇大赦,忙道:“我下去看看。”眼前这三个女子均非等闲之辈,满口胡扯又不能露出破绽真的是件很累人的事。 武媚娘却道:“媚娘也去。” 苏巧彤亦是个好热闹之人,便对柳轻如说道:“柳姐姐,一同去吧,看看是哪儿来的冒失鬼。” 柳轻如微微一笑,瞥了眼楚铮,楚铮无奈道:“那就都去吧,顺便看看紫娟和小月饭菜准备好没有。” 刚走近客栈大堂,只听一苍老的声音说道:“这位小友,江湖中人出门在外应处处与人方便,何苦无谓树敌?” 陆鸣答道:“这位长者,是你们的人无礼在先,在下这位兄弟才愤然出手,何况这间客栈已被我等包下,长者毋须再言,诸位请回吧。” 楚铮走进大堂,众鹰堂弟子齐齐站了起来,施礼道:“参见公子。”这些人大都是鹰堂的年轻弟子,血气方刚,一听有人上门找事都摩拳擦掌拥了出来。 只是这客栈原本就不大,近百人齐声而言直把楚铮震得耳朵都嗡嗡作响,不由笑道:“都挤在这里作甚,大家辛苦了,早点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陆鸣见楚铮走了过来,迎上前小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原来楚铮等人去了内院不久,又有一行人来到这罗山客栈,负责在店门守卫的两位鹰堂弟子不让他们入内,两相便争执起来,其中一名鹰堂弟子还与之动起了手,没想到这行人大都也是高手,吃了不小的亏。 楚铮知道这些鹰堂弟子中的一些人平日里还是楚府家将,在京城里也是嚣张惯的,此事说不定还是己方动手在先,他不想争这无谓之气,便对那老者拱手说道:“这位长者,在下府中人不懂规矩,若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不过此间客栈确是已经包下,再无空余客房,长者还是去城内别家客栈吧。” 那老者其实也是骑虎难下,他原本以为对方只有那二十余个紫衣人,没想到方一动手里面忽啦啦出来近百人,各式打扮都有,而且看似武功个个不弱,知道难办了,只是对方态度倨傲,他不想丢了己方的脸面。此时见楚铮举止有礼,那老者松了口气,刚想说几句客套话就离开,一个青衣大汉走了进来,小声道:“师叔,这城内只有三家客栈,其余两家都是只有七八间房的破旧小客栈,而且也已住满,公子说请师叔再与之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 那老者叹了口气正待开口,忽听门外传来一声惨叫。 陆鸣脸色一变,对楚铮说道:“是钱小四的声音。”这钱小四与陆鸣一同受吴安然教导,平日里关系不错,陆鸣一听就听出来了。 楚铮冷冷地看了那老者一眼,道:“走,但愿小四并无大碍。” 陆鸣冲客栈大堂内的众人做了个手势,跟着楚铮出去了。 到了门外,只见几个鹰堂弟子扶着个脸色惨白的年轻人,对着一个虬髯大汉怒目而视。 那虬髯大汉正恶声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对鲁某口出秽言?” 楚铮冷哼一声,淡淡说道:“他是一个人,而不是什么东西,本公子看你倒连东西都不如。” 虬髯大汉怒不可遏,正待上前,那老者此时已赶到忙将他拦住,低声道:“鲁师弟,不得莽撞。” 楚铮正欲察看一下那钱小四的伤势,只觉身边掠过一阵微风,吴安然已抢在他身前到了钱小四身旁。 只听钱小四虚弱地说道:“吴先生,弟子无能,给您老丢脸了。” 吴安然沉声道:“别说话,先察看一下内腑有无受伤。” 钱小四摇摇头,道:“弟子是伤在右胳膊上,好像并无内伤。” 吴安然抓住他荡在旁边的右手臂,钱小四顿时闷哼一声,额上涌出豆大的汗珠。 楚铮问道:“师父,小四他伤得如何?” 吴安然轻轻地放下钱小四的手臂,道:“是断剑门的残肢掌,小四这条手臂从此算是废了。” 楚铮一惊,手掌虚握钱小四右臂,一股内息从掌心涌出,果然发现里面已经断成四五截。 楚铮脸似寒冰,道:“小四,你这条胳膊本公子定让他加倍奉还。陆鸣!” “在。” “将这些人围住,一个不得放走!” 陆鸣小指放于口中一声唿哨,早已按捺不住的鹰堂众弟子从客栈中奔出,在别家客栈投宿的数十人也已接到消息,纷纷从胡同巷尾里跑出来,顿时将这一行十数人和两辆马车围在中间。 那虬髯大汉惊道:“怎么有这么多?”方才守卫的几位鹰堂弟子只让那姓颜的老者进入客栈,这虬髯大汉一直被拦在外头根本不知客栈内是何情形。 旁边一人突然惊叫道:“颜师伯,他们手中拿的是什么?” 姓颜的老者向众人看去,只见这些人每人手中一把木制连弩,那箭头显然是用精铁所制,即使在月光下也隐现阵阵寒光,登时身躯大震,惨然道:“是军中的诸葛神弩,鲁师弟,你给公子惹下大祸了。”   这诸葛神弩相传是前朝诸葛相国所创,历来只在军中流传。鹰堂所携带诸葛神弩比寻常的诸葛神弩更是小了近三分之二,制作繁复无比,所需费用常以黄金计算,虽不及军中的诸葛神弩能连发九箭,但也能连发四箭,射程亦有百步之遥。而离姓颜的老者这一行人不过二十余步,百弩齐发,恐怕无人能留得性命。 楚铮对武林门派并不是很熟悉,便向吴安然问道:“师父,这断剑门是何门派?” 吴安然道:“断剑门位于破釜塘中一个小岛之上,故又称破釜山庄,断剑门罗家也是中原六大世家之一,不过声望远在太平展家之上。” 楚铮在这世上已经度过十余年了,知道这破釜塘便是后世的洪泽湖,道:“那颜姓老者和这大胡子武功不弱,看来应是断剑门较为重要的人物。” 吴安然沉思道:“那老者既然姓颜,恐怕就是断剑门门主罗慕文的师兄颜仲文,姓鲁的汉子为师不知道,恐怕是断剑门的后起之秀。” 楚铮忍不住笑道:“都胡子一大把了,还称什么后起之秀?” 吴安然微怒道:“你懂什么,江湖中真正能名扬一方的高手大都在三十以上,二十余岁的寥寥无几。” 楚铮摸了摸下巴,道:“那徒儿如果出去闯江湖的话,恐怕定能震动江湖吧?” 吴安然很是看不惯楚铮这副臭屁模样,想要讥讽几句,一时又找不出话,论武功当世能胜过这个徒儿的真是没几个了,可吴安然就是开心不起来。 柳轻如突然啊了一声,道:“这破釜山庄妾身倒也知晓,据鹰堂资料记载,破釜山庄的罗家原本是二百年前抵抗胡蛮的一支义军,大赵建国后,罗家解散了所属军队,向太祖称臣,但拒不肯入朝为官,隐居在破釜塘中。老爷任南线大营统领时,发现罗家私贩南齐货物,便封了破釜塘的入江航道,而且曾欲派兵讨伐,终因破釜塘附近湖泊众多,且水浅不利于战船行驶而作罢。但罗家大受震撼,不敢再肆无忌惮,老爷也因忙于南线战事便将此事搁了下来。” 楚铮冷笑道:“那今天真是冤家路窄了,还好轻如姐记忆超群,不像我却是一点儿印象也无。” 柳轻如笑道:“公子历来重视的是京城之事,对各地豪强难免有些疏忽了。这罗家可说是赵国境内少有的不听官府之命的武林门派。” 楚铮一笑,道:“陆鸣,吩咐下去,命众弟子盯紧了,跑了一个唯你是问!” “遵命!” 楚铮上前几步,活动了一下手腕,将手指关节扳得格格直响,扭了扭头,颈骨也响了数声,顿感气势十足,向那虬髯汉子招招手,道:“你,出来!” 苏巧彤只觉得这套动作甚为眼熟,忍不住轻声笑道:“怎么不扭扭脚腕,似乎也可以响的。” 楚铮的气势不由得泄了几分,回头瞪了她一眼:“多嘴!” 那马车内的人也被惊动了,门帘一开从里面走下一个身着白衫的青年,相貌甚为英俊,见如此情形,不由面露震惊之色,问那姓颜的老者:“颜师叔,这是怎么回事?” 姓颜的老者叫了声公子,低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那公子不满地看了虬髯大汉一眼,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位兄台,方才实是在下府中人无礼,伤了这位小兄弟……” 楚铮阻止他道:“暂且不关你事,那个大胡子,你若是条汉子就站出来,如果胜了本公子,本公子二话不说便放你们离去。” 虬髯大汉道:“公子,祸是我鲁某惹起的,还是让小弟解决。何况这少年小小年纪,我就不信会输给他。” 那公子似不欲大动干戈,闻言摇摇头,冲楚铮又抱起了拳,楚铮冷哼一声,旁边一鹰堂弟子手中的诸葛神弩四箭连发,只听笃笃数声,射在颜姓老者身边的马车上,几乎近半支箭身没入木头之内,箭尾乱颤,嗡嗡作响。 这一行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马车是用上好梨木所制,寻常的刀剑用力砍下去也不过没入寸许,而这弩箭竟是这般厉害,就算身披软甲也未必能挡得住。 那公子咳嗽一声,道:“在下吴子名,敢问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楚铮呵呵一笑,道:“吴子名?不就是无此名吗,方才听这位老先生称你为公子,想必你就是断剑门的少门主了,大丈夫何必藏头缩尾……”楚铮突然想起当年听天魅门徐景清谈论武林少年英雄时曾提及过武林双秀,其中一人便是断剑门的,便道:“阁下可是武林双秀之一的罗公子?” 那公子看了看半躺在一旁的钱小四,知道对方已从武功上看出自己的来历,拱手说道:“惭愧,在下正是罗闻枫,不知阁下是……” 楚铮说道:“在下姓楚……” 楚铮话还没说完,断剑门众人脸色大变,只听锃锃声响,有几人竟拔出了兵刃。 楚铮大感不解,虽说父亲曾想剿灭破釜山庄,但也是多年之前的事了,至于吓成这样吗? 罗闻枫忙命那几人收起兵器,强笑道:“原来是楚公子。楚家乃我大赵第一世家,不知楚公子与当朝太尉楚大人如何称呼?” 楚铮道:“那是家父。” “啊!” 马车内忽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呼声,声音虽不大,楚铮却听得清清楚楚,不禁问道:“罗公子,不知车内是何人?”   罗闻枫道:“原来是楚太尉家公子,小人失敬,车内是小人的家眷,因偶染风寒不便外出相见,还请楚公子见谅。” 楚铮点点头倒也不疑有他,指指那虬髯胡子,道:“这位如何称呼?” 罗闻枫躬身道:“这位是小人的师叔鲁向文,平日里为人莽撞,打伤了楚公子家人,小  人愿奉上我断剑门独门接骨秘方,为公子家人医治。” 楚铮冷冷说道:“本公子家人的这条臂膀已是被他废去,要你们接骨秘方有何用。” 罗闻枫道:“公子有所不知,小人此药便是我断剑门为残肢掌伤专门配制,这位家人受伤不久,如能及时接骨敷药,休养个一年半载便可恢复如初。” 楚铮手一摊,道:“把药拿来。”既然钱小四手臂还有复原的希望,楚铮心中也是一喜。 罗闻枫道:“公子,我断剑门的接骨手法也有独到之处,不如让小人的颜师叔亲自为这位家人接骨。” 楚铮见罗闻枫态度殷勤,料想他也不敢玩儿什么花样,便对那颜仲文道:“那好,就有劳颜先生了。” 颜仲文躬身道:“此事原本就是小人师弟之过,公子客气了。” 颜仲文走到钱小四身边,先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而后命人取过一块木板,小心翼翼地将钱小四的右臂置于上面,开始为他接骨。楚铮在一旁看着,只见颜仲文十指如轻弹琵琶,灵巧无比,不由点头,暗暗想道若钱小四胳膊真能完全恢复,那定要逼迫断剑门将此灵药和接骨手法交出来。古人就是这样,什么技艺都搞个祖上秘传,不授外人,固步自封,不与他人交流,碰上战乱搞不好就失传了。像颜仲文这套手法比起后世的外科医生也不遑多让,如果大力推广,可以造福不少人。 这时,一个鹰堂弟子走了过来,打断了楚铮的深思:“启禀公子,罗山县县令求见。” 楚铮有些惊讶,道:“罗山县令?他来此作甚?”楚铮正待说不见,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道:“带他过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县令官服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来到楚铮面前长揖到地:“下官白世谋见过公子!” 楚铮并未还礼,笑道:“白县令,你尚未弄清本公子身份便行如此大礼,难道不怕贻笑大方吗?” 白世谋道:“下官接到城门军士所报赶到此处,确信不会弄错。” 楚铮见此人从容不迫,倒有了几分兴趣,道:“何以见得?” 白世谋道:“下官来此地前已到公子马车处察看过,马车上的尘土尚未擦洗,下官估计公子今日至少已走了百余里。而公子又是从正北方而来,除了京城外,附近各县无人敢驾如此华贵的马车,此乃其一。其二,公子的通关文书上所盖的几个大印新旧如一,似是同时所盖,而这几个大印分属京中六七个衙门,且相距甚远,仅这点就足以证明公子身份之尊。其三,公子的随从如此之多,而且个个矫健不凡,手持兵器又是下官前所未见。其四……” 楚铮摆手笑道:“好了,不用说了,白县令真是有心人。”他这次出来,楚名棠是让他以回熊耳山祭奠祖父之名离京,虽然未打旗号,但也并未故意隐藏身份,不过这白世谋这么快便能赶到此处倒也是个能吏。 白世谋一喜,正待再言,楚铮道:“白县令稍安勿躁,过会儿还需白县令断一案。” 断案?白世谋有些迷惑,难道这位公子想考察自己? 颜仲文长吁一口气,额头微汗,站起身来道:“楚公子,小人已将这位家人的断骨接好,休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 罗山县离上京城不远,白世谋对京中权贵并不陌生,一听颜仲文称呼这少年为楚公子,其身份已是呼之欲出,顿时大喜过望,为官这么多年,总算碰到个真正的贵人了。 楚铮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罗闻枫俯首道:“楚公子,今日得罪之处小人痛心疾首,回头定好好处置这鲁向文。若公子无其他吩咐,小人这就告辞了。” 楚铮道:“罗公子家人既然有病在身,本公子便命人腾出一间客房来给罗公子。” 罗闻枫连声道:“不敢有扰,小人还是去别处留宿。” 楚铮冷声说道:“罗公子要走在下也不阻拦,只是将这人留下。”说完指了指鲁向文。 罗闻枫脸现为难之色,鲁向文却大声说道:“我鲁向文一人做事一人当,公子尽请离去,鲁某在此抵罪便是。” 罗闻枫仍有些犹豫,颜仲文走过来冲他施了个眼色,道:“此事确是鲁师弟不对在先,楚公子是个明事理之人,就让鲁师弟留下吧。” 罗闻枫一咬牙,冲楚铮一抱拳道:“楚公子,小人告辞。”转身便走。 “罗公子且慢!” 楚铮心中疑问大起,他强留鲁向文本就是故意刁难,留白世谋在此便是为了应对罗闻枫不服而借官府之力迫他束手就擒,可没想到罗闻枫竟是答应得如此痛快,毫无江湖人本色。 罗闻枫恨声道:“楚公子,不要逼人太甚!”旁边颜仲文忙扯了下他衣袖,对楚铮笑道:“不知楚公子还有何吩咐?” 楚铮已经看出来了,这罗闻枫对留下鲁仲文分明是不甘心,可他们为何急着离去? 楚铮心思一动,缓缓向那两辆马车走去,罗闻枫身形一动拦在他面前,怒道:“楚公子,你还要如何?” 楚铮冷冷说道:“让开!” 陆鸣突然高声喝道:“众兄弟,举弩!”众鹰堂弟子将手中之弩举起,对准了断剑门每个人。 楚铮见罗闻枫仍拦在身前,哼了一声忽伸手抓向他肩部,罗闻枫见来势并不快便抬臂去格挡,却没想到楚铮这只手如铁铸一般不能撼动分毫。罗闻枫大惊之下连忙后退,却为时已晚,被楚铮抓住了衣衫,左腿横扫,罗闻枫只顾闪躲,下盘却已失衡,楚铮单手运劲将他扔了出去,口中说道:“武林双秀,不过是浪得虚名。” 楚铮倒并未说大话,他虽是攻其不备,但也试出这罗闻枫的武功大概也就和三年前的赵敏相当,或许还有不如,在他这几年碰到的高手中还排不上号。 看着这两辆马车,楚铮暗想:这里面藏的是什么,居然让罗闻枫这般紧张,稀世珍宝还是绝世美女?好像这两样自己都没什么兴趣。突然想起方才第一辆马车中有个女子听到自己之名惊呼出声,楚铮伸手拉向马车门帘。 罗闻枫大吼一声,扑向楚铮。吴安然此时也看出了其中蹊跷,纵身而起将罗闻枫和随后而至的颜仲文都拦了下来。 陆鸣喝了声:“放箭!”众鹰堂弟子百弩齐发,将正欲动手的断剑门弟子射得九死一伤,鹰堂弟子大都是楚家子弟,平日嚣张惯了,才不在乎几个江湖人的性命,见这些人居然还有反抗之意,自然不会留情。 只听楚铮厉声喝道:“陆鸣,将白县令送离此处,并持兵符调集罗山县驻军,封锁附近街巷,不得任何人进出。” 陆鸣高声领命,推搡着呆呆的白世谋离开了。 楚铮看了看仍在与吴安然交手的罗闻枫和颜仲文,突然高高跃起,在半空中对着罗闻枫连出三拳,罗闻枫被那拳风逼得透不过气来,连连后退。楚铮忽又双拳一撤,如鬼魅般贴他身而上,右掌悄无声息地印在罗闻枫的小腹上。罗闻枫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瘫倒在了地上。 楚铮回首对吴安然说道:“师父,这姓颜的交给你了,留他一条性命。” 吴安然嗯了一声,他多年未与高手过过招了,而且是比自己略逊一筹的高手,真是畅快淋漓。 楚铮冲武媚娘低声说道:“媚娘,烦请你将车内女子以布蒙面,带到房里来。” 武媚娘吃吃笑道:“公子偷香窃玉怎也请媚娘帮忙?” 楚铮却沉声道:“不可让任何人看见她的面目,媚娘,有劳了。” 武媚娘见楚铮脸色阴沉,应了声便去了。 在罗山客栈的房间中,楚铮对武媚娘抱来的那个女子长揖到地:“小弟楚铮,参见嫂嫂。” 那女子确是如罗闻枫所说的有病在身,脸色苍白,眼神甚为冷漠,淡淡地说道:“这位公子认错人了吧?” 楚铮一笑,道:“小弟虽说只在三年前见过大嫂一面,但自信绝不会认错。”回首看了看柳轻如,柳轻如默默点头,三年前楚府大婚时她也在场,眼前这女子分明就是楚轩之妻,平原郡宁太守之女宁小仙。 宁小仙仍强辩道:“小女子姓罗,乃罗公子之妹。公子虽说是当朝太尉之子,可行事也过于霸道了吧,草菅人命,难道大赵就没有王法了吗?” 楚铮道:“小弟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将自己的兄弟称为公子的,大嫂不愿承认小弟也不敢为难,但罗家小子总会说的。” 如配合楚铮之言一般,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宁小仙听得很清楚,分明是罗闻枫的声音,顿时心神大乱。 楚铮悠悠地说道:“大嫂出自官宦之家,可能有所不知,江湖上有种用于逼问口供的武功叫‘大搜魂手’,任凭再刚烈之人,最后也成卑躬屈膝之徒。” 宁小仙默然不语,突然面现绝望之色,樱口微张,正欲咬舌自尽,楚铮早有防备,早已扣在手中的一颗石子倏地飞出击中宁小仙肩井大穴,宁小仙微哼一声,顿时晕了过去。 楚铮看看身边三位女子,苦笑道:“我该如何是好,总不能真逼死大嫂吧。” 苏巧彤和柳轻如也是面带忧色,武媚娘仍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道:“公子留媚娘在身边难道只当摆设吗,‘媚惑众生’对付这等不会武功的小女子,就算床笫之事媚娘也可问得一清二楚。” 楚铮也是关心则乱,听武媚娘一说才想了起来,却又有些担心,问道:“媚娘,你那心法会不会对身体有损?” 武媚娘答道:“她若不会武功自然不会有伤身体,只会在迷乱之中将一切合盘托出。” 楚铮笑道:“本公子真是糊涂了,那就请媚娘施法吧。” 武媚娘站起身来,道:“那就请楚公子在外边等候。” 楚铮一愣,道:“这是为何?” 武媚娘白了他一眼,道:“公子原来居心不良,还想看嫂子欲仙欲死的模样。” 苏巧彤忍不住失笑出声,暗道这武媚娘倒确是有趣。 楚铮只好苦笑着走出屋子。 不到一柱香的工夫,武媚娘气鼓鼓地走了出来,对楚铮道:“你点的穴道媚娘解不开,先去解了再说。”在柳轻如和苏巧彤面前大失颜面,武媚娘自然迁怒到楚铮身上。 楚铮哈哈一笑,为宁小仙解开穴道后迅速退出屋外。 楚铮估计武媚娘问出宁小仙之事要费些工夫,便来到了吴安然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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