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茜站在诸葛亮身旁,看着他轻摇羽扇,冷冷蹙眉。她知道,这便是他怒了,无声,却寒气逼人。 稍顷,他闭上眼,连连嗟叹:“大势去矣,大势去矣。” 施茜站在诸葛亮身旁,看着他轻摇羽扇,冷冷蹙眉。她知道,这便是他怒了,无声,却寒气逼人。 稍顷,他闭上眼,连连嗟叹:“大势去矣,大势去矣。” 施茜忍不住插嘴:“我要是早来一两天就好了,一定不会让你派马谡去。” “哦?”诸葛亮睁眼看她,眉梢一挑,“为何?” “马谡此人言过其实,不可大用。”施茜学着电视剧里刘备的语气,正色道。 诸葛亮眉头渐拢,目光直射向她,半晌,别开视线,眼中复又出现了深远而迷惘的情绪,让人猜不着摸不透。 施茜有些纳闷,觉得他似乎满怀心事,尤其是看见她的时候,眼神似忧似喜,仿佛透过她看见了尘封的过往。她轻叹一声,不知为何,竟忍不住开口劝道:“有些事情就算了,别想了……” 哪知他闻此,目光紧紧逼来:“你是她!” “嗯?”施茜愣了愣,他又想到她了?她眼珠一转:这次,一定要套出线索来! “你告诉我,你在上次践踏麦田之前,一直在哪里?”他看着她,微微蹙额,似是一边问一边思考着什么。 “我……我……我不记得了,别让我想,我想的头疼,好像失忆了。不如……你提醒提醒我?”她假装失忆,欲要冒充那个“她”,让他招点什么出来。 “伸手来。”他淡淡道。 嗯?伸手?伸手干吗?难道诸葛亮和那个“茜茜”有什么关系?否则在古代,男女怎么能允许有这样肢体接触。想到这里,施茜竟害羞起来,娇滴滴地将手伸了出去,心想,能被诸葛亮这样才貌双全的政治家、外交家、军事家握一下,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哪知诸葛亮只是利索地将她的手一翻,两根指头点上她的脉搏,沉吟片刻。 “你脉象没有问题,是你自己不想回答我吧。”他松开她的手,似笑非笑。 这……诸葛亮还会看病?施茜咬了咬嘴唇,在心中暗呼失策,话没套出来,自己倒先被识破了。现在只好硬着头皮搜肠刮肚地找理由强辩了:“你没有听过心理学上的一种现象吗,叫做repression,就是脑袋里面的神经系统会自动避开一些不愿被想起的回忆,我可能就是这样吧。” “心理学?那种现象叫做什么?”他显然没有听懂。 “瑞—普—瑞—审!”她有些自鸣得意地望着他。 “呵呵,莫非又是鹦哥历史。”他轻轻摇起羽扇,斜乜着她。 施茜一愣。他果然会说英语!事情越来越超乎自己的想象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此时,突然有人来报:“马谡已自缚于帐前!” 诸葛亮闻此,脸色一黯,道:“知道了,你退下吧。”随后轻叹一声,站起身,朝外走去。 帐外,到了四位将领,看样子应是王平、魏延、马谡、高翔。其中有一个缚着自己跪在地上,发丝凌乱,面如土色,应是马谡无疑了。 她朝诸葛亮望去,有些担心他会情绪失控。却见他只是静静站着,扫视了一遍在场的几个人,最终将视线落在王平身上,道:“王将军辛苦了,帐内歇息会吧。” 王平闻言,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上,面色沉重道:“请丞相责罚!” 诸葛亮紧走两步,上前扶起他:“此事与将军无关,将军已尽力了,回帐内歇息去吧。” 听得此话,王平的眼眶倏然红了。良久,他深深抱拳,移步离开。 此时,诸葛亮才终于看向马谡,只是淡淡一眼,便别过脸去。 “幼常,你自幼饱读兵书,熟谙战法,然而太过自负。我几次三番叮咛告诫,街亭乃我军之根本,万万大意不得。你也以全家之命,领此重任。你若早听了王平将军的劝告,哪有此祸?现在败军折将,失地陷城,都是你自以为是的结果!我若不以军法处置,怎能服众?你死后,你的家小我会好好照料,你不必挂心。”说完此话,诸葛亮轻轻挥手,示意左右将马谡推出去。 “丞相!”马谡情绪异常激动,“丞相的知遇之恩,谡无以为报,日后不能再侍奉丞相帐下,万望丞相自己保重!” 施茜听了他这番话,不禁一愣,没想到这马谡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关心诸葛亮,心中不免对他生了些怜惜之意。她拉了拉诸葛亮的衣袖,似乎想劝劝他。诸葛亮却不动声色地甩开了施茜的手,将手臂重又挥了出去,低声喝道:“斩。”手指却是忍不住地轻颤,眼中也已开始闪烁起来。 “诸葛亮!”施茜轻声唤他。 他仿若听不到一般,径自转过身去。 “丞相!”众将领纷纷跪地求情。 诸葛亮漠然地站着,丝毫不为所动。 泪水,自马谡脸上淌下,和着血与土,混浊不堪。他缓缓站起,眷恋地望了望四周,旋即毅然决然地踏出了辕门。 “刀下留人——刀下留……”第二个“留”字还没喊出来,声音便戛然而止。 施茜循声望过去,是个老大不小的文将,此时猜都猜得到,来人一定是参军?琬,可惜的是他还没喊完第二个“人”字,马谡的脑袋和身子已经分了家。蒋琬眼睁睁地看着武士捧着马谡的人头走来,重重叹息一声。 武士跪在诸葛亮身后,道:“丞相!” 诸葛亮只是挥挥手,并不转身,道:“缝回他身上,厚葬。”语毕,拂袖入帐。 施茜见他如此,心中一紧。她猜想他不过是故作冷漠,以掩饰心中的战栗与痛楚。她暗自叹了一声,尾随他进了帐。众位将士将这几日施茜的跟进跟出看在眼里,竟是觉得理所当然一般。 进帐后,施茜发现诸葛亮仍是像刚才一般站着,巍然不动。 “诸葛亮……”施茜小心翼翼地走到他左边。 诸葛亮将脸别向右边,道:“你走吧。” “你别这样啊。”施茜有些不忍,正在寻思怎样开导他,诸葛亮却又一个转身,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喂……你,你别难过啊……”施茜冲着诸葛亮的背影,却只能喊出这么一句话了。 深夜,万籁俱寂,几声鸟雀的叫声显得格外突兀。 施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她担心诸葛亮会不会难过,于是蹑手蹑脚地起来,摸索着朝诸葛亮营帐走去。 眼看着前面就要到了,却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施茜大惊,捂住嘴唇紧贴着诸葛亮的帐房观察动静,刚好能听见守夜士兵的对话。 士兵甲:“喂,你看到什么东西飞过了吗?” 士兵乙:“有吗?你眼花了吧?” 士兵甲:“……不会吧……也可能,唉,守了大半夜了,怪累人的。” 此时黑影又一窜,消失在诸葛亮帐房前。 士兵甲瞠目结舌,指着黑影消失的地方:“他奶奶的,谁敢再说我眼花?” 士兵乙顺着士兵甲的手指望去,发现是诸葛亮的帐房,愤然低吼道:“他奶奶的,你再拿我开涮试试?” 施茜不禁摇摇头,心想这帮饭桶,靠他们还不如靠本姑娘呢,于是也一闪身,窜进了诸葛亮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