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写 我在自己家里写作,用的一台苹果电脑。我家的房子在黄石河畔,窗外景色很像电影《魔戒》里的场景。我住在熊牙山,《遗产》三部曲里提到10英里高的博尔山,就是把熊牙山夸大了很多。每当夕阳西下,熊牙山一半变得黝黑,一半变成金色,引人无限遐想。 为什么写 我喜欢冒险。而奇幻故事中通常将冒险与神秘因素掺和在一起,创造出敬畏和奇迹的感觉,那便是魔术的感觉。奇幻故事的语言风格也不同于日常会话。那种语言非常美。在奇幻故事中,作者可以根据人物的弱点设计各种困难,比如,你的人物害怕蜘蛛,他们就可能大如房子的蜘蛛。不过,我尽量使《遗产》三部曲里的世界显得真实。矮人们有点魔法,但他们仍然是用实实在在的泥土,制造实实在在的东西。 我一直喜欢讲故事,不管是写书、写电影还是写剧本。《遗产》三部曲最初是想写成电影剧本的。我从没想过当作家,写《遗产》三部曲只是对自己的挑战,想写出一本书来,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出版。当然啦,现在情况不错,我就做下来了。 怎么写 我没有上学,而是在家里自学。我母亲打算等我15岁再送我去上大学,所以,读完中学课程后,我就有很多时间。于是我决定写一个我自己爱看的故事。那时候还没想出版。 开始写作之前,我看了一些关于小说写作、角色和情节的书,其中包括《作家手册》。从罗伯特·麦积的《短篇小说》中,我懂得了如何安排故事结构。随后,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构思《伊拉龙》和后面两部小说的结构。 很多作者不是这种写法。可我愿意事先计划好写什么,然后就集中精力用最美丽、最流利的语言表达我要写的东西。 我先详细规定好地形和宇宙规则,计划好伊拉龙要到什么地方、遇见哪些人,等我开始写的时候,各种想法、细节就水到渠成地出现了。 在动笔之前,我已经初步设想好了阿拉加西亚的历史。然后再根据需要创造细节。例如,我需要安排伊拉龙的旅行时,便画出阿拉加西亚地图。地图一旦画好,我就能按照地貌设想历史和故事情节。 我和同龄的孩子一样,会摊开数学书,然后看着窗外做白日梦。我想骑神龙,战巨人,我的小说基本上是我的梦想。 《遗产》三部曲故事的核心是一个男孩发现了一枚龙蛋。蓝儿刚刚出壳的时候,我也拿不准她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可是,当伊拉龙看见蓝儿的时候,我也清晰地看见了她。他身上宝蓝色的鳞片美轮美奂,我感到她就该是这个样子,伊拉龙会和她血肉相连,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感情和思想。而且,我觉有这样一位好朋友,和你看法一样,愿意倾听你的话,帮你吃掉所有你不喜欢的人,真是太棒了。 我很幸运,住在蒙大拿州黄石公园北边一条叫做天堂谷的山谷里。这里的景色无与伦比,给我了很多灵感。我常到山里散步,坐在树林里,切身感受山林,在写作时便能有独特的感受。例如,写青苔的时候,我会知道青苔摸上去感觉像老鼠毛,这是我亲身体验的。如果笔下纯幻想的因素过多,我会觉得没有意思。我喜欢写人物的内心生活,写他们如何处理日常生活中的各种问题。我决定把我的神龙,蓝儿,写得更加人性化,因为我觉得她不断和人类进行思想交流,便会越来越像人,而越来越不像龙。如果什么时候蓝儿回到龙的世界,可能就更像龙了,可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就机会创造龙的世界。我三部曲的第一部基本上是按照传统的奇幻故事路子来写的。我喜欢那样的路子。在第二部和第三部里,我打算把这些原型扩大一些,按照我的意愿,写别人没有写过的东西。 例如,伊拉龙将和矮人一起旅行,在以前的奇幻故事里,我还没看到有人深入研究矮人文化。我想创造一个真实的矮人世界。我看了很多书,研究他们的宗教、习俗和世界。能和自己书中的人物一块儿成长,是件美妙的事情。我书中的人物大多数和我年龄相仿。伊拉龙的成长和成熟,大致上反映了我作为一位作者和一个人的成长过程。在第二部,我转换到伊拉龙的表兄罗兰的视角,并且常常转换视角,这样人物才能更成熟更丰满。 写大故事很好玩,你能把世界上的点点滴滴放到故事里去。例如,去年我得知印第安人用山羊角做弓,正好我书里有一些巨人,他们使的弓巨大,于是,我想,或许我的人物可以用他们的角制弓。在没有现代材料的时代,这就是最强的弓了。 在我们这个世界,生活很艰难。你给别人的有痛苦也有快乐,同时从别人那里得到的也是有痛苦也有快乐。寻找有尊严的生活,这时人类生存永恒的主题。写奇幻故事也是一种途径。与读者分享我想的思想,这样子的书读起来也有意义。 我读过很多奇幻故事,我觉得这些故事大部分都有一个缺点,就是男女主人公似乎只是满世界和巨人之类的打仗,却好像完全没有人类的情感。这样的英雄无法激发读者的共鸣。 《遗产》三部曲里精灵使用的语言,基本上是根据古斯堪的纳维亚语创造的。我为此做了大量研究。这种语言存在了很长时间,它使世界变得更加丰满,还平添了一些古风。这事很好玩。我翻了翻最近出的一些大词典,里面的单词实在苍白无力,可是有一本19世纪初出版的词典,里面有一些现在很难找到的词。我倒不一定直接使用这些词,但他们给我启发。取名字也费了很大劲。伊拉龙这名字还好办,只和“龙”这个单词差一个字母,用在我的故事里很合适。其他的名字可就费尽了,绞尽脑汁花了很多天才找到。 我书中的人名和地名来自古斯堪的纳维亚语、德语、古英语和俄语,还有我自己编造的语言。选择名字很不容易,要花上好几天,几个星期,甚至几年的时间。名字无法确定时,我就随便找一个记号临时代替,等想好了合适的再换过来。书后的词汇表是在写好之后花了几个小时整理出来的。 写《伊拉龙》初稿的时候,我需要造一个词来表示“火”,这个词必须是一种“古代语言”,而且总是和魔法一块儿使用。我父母有一部词源词典,我就从书架上取下这部词典,随手翻翻。后来我在这本辞典里找到一个现在很少有人用的古斯堪的纳维亚语单词,brisingr,意思是火。我很喜欢这个词,于是决定以古斯堪的纳维亚语作为我语言的基础。后来我从网上和其他古斯堪的纳维亚语词典中找了更多的词,后来,我也在情节需要的时候自己编些词。不过,我书中“古语”的语法和发音和古斯堪的纳维亚语一点也不像,因为我想让这种语言有我自己的特色。其他两种语言比“古语”要复杂得多,是很多因素拼凑起来的。为了这两种语言,我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发现了几个很有用的网站,教你编造很逼真的语言。这些信息非常有用。尽管在《伊拉龙》里我的这些语言都还不成熟,但我终于发现它们有一定的深度和广度,使我书中的各种文化更加逼真。 关于蓝儿 蓝儿是我最喜欢的角色,也最难写。伊拉龙的每一次成长和转变,都是蓝儿促成的。少年和龙在一起,我觉得这样的念头很棒。我就把蓝儿写成写成最理想的朋友:忠诚,有趣,勇敢,聪慧,高贵。然而,蓝儿还不止这些,她非常独立,非常骄傲,是一个能够独自立的起来的角色。 我很喜欢写龙,特别喜欢写蓝儿。她之所以如此受欢迎,一部分原因是伊拉龙从蓝儿出壳的那一刻起就喜欢她。如果伊拉龙突然遇上一条生活了很多年的龙,那他们的关系就会很不一样。像现在这样子,人和龙都很年轻,都是初次涉世。 蓝儿聪慧过人,我常常觉得她从书稿里跳出来,看着我,问道:“你想要什么?”被你头脑中想象出来的某种东西所控制,这感觉有点恐怖,你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蓝儿和伊拉龙通过大脑交谈,这个念头主要有两个来源。一是安妮·麦卡弗雷(Anne McCaffrey)的Dragonriders of Pern系列,我是读着她的书长大的。在那些书里,龙通过通灵术和人交流感情,但是她的龙不会说话,而我希望蓝儿说话。另一方面,我又无法想象蓝儿真的开口说话,那样子很傻。这样,我就只能选择通灵术了。 对评论的反应 我读对我的书的书评,但有时我宁愿自己没有读过,即使书评写得不错。为什么呢?因为每个人对你的工作方式都有些许不同的解释,如果他们的观点和你的不一样,你看到别人的解读便会觉得不安。有时候你甚至会改变自己的写作风格,为的是强调你认为被读者忽视的因素。不过,我还是一直在看书评,因为我觉得了解《遗产》三部曲会对人们发生什么影响,非常重要,有时我能从中看到自己写作的一些重要信息,而且书迷们有时候讲的故事特别好,比如有一位妇女,她非常喜欢《遗产》三部曲,就给她的宠物狼蛛起了个名字叫蓝儿。 关于写作 关于写作,有三点简单的建议:写最让你激动和感动的东西,否则你的热情坚持不到你完成小说的那一天;坚持和自律,否则你会被更有毅力的人所取代;虚心接受别人的修改意见,磨练自己的技巧。 在小说写作中,最难做到的就是坚持和自律。人很容易分心,或者厌倦。真正的职业作家是每天都要写作的,即使找不到灵感。写作的技巧不是天生的,不是从作家脑门里蹦出来的。它是一门手艺,需要练习,练习,再练习,才能得到磨砺。如果你以为只要你脑子一转,灵感一来,一部新的畅销书就诞生了,那你会觉得反复的练习非常乏味。即使你是很成熟的作家,已经写了很好的东西,也难免要花一些宝贵的时间,做一些很琐碎的事情,像狡猾的食肉动物那样。 关于阅读 书籍是将你带入其他人头脑中的最重要的方式。电影的长处在于描画动作,辅以语言,戏剧的优点在于描画语言,辅以动作。广播则只有说。而书籍比其他媒介更能使你深入人们的思想和感情。书籍是了解他人的最好选择,除非我们有通灵术。 我希望你们在阅读《遗产》三部曲的时候,也能感受到我写作时感受到的那种奇妙。我相信魔法,故事就具有魔法,能带给你们奇迹、敬畏和启示。这些感觉可能蕴含在一些不起眼的事情中:纤尘漂浮在乳白色的月光下,转瞬即逝,或者读罢史诗,心潮澎湃,宠辱皆忘。不管怎样,我希望你们在《遗产》三部曲中看到些特别的东西,就像从眼镜的另一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