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做一个假设，如果你们从账房里带走一个男人，并从病房里 带走一个女人，把他们二人尽可能快地带到在这座山最好的观景点上， 并让他们一直待在那里，直到他们对景色产生厌倦，然后立即将他们直 接送回去，这样可取吗？ 让我们试着想象一种较好的情形。 那么首先，要带我们的朋友坐上马车，我们很快将发现，在合理的规划设计中，没走多远就可以驶上直通这座山的道路，这条道路可以避 开吵闹和颠簸的路面。在这条道路上，不需要翻越陡坡，不需要躲避城 市铁路，不需要穿过出殡队伍；这辆一直平稳行驶的马车，不一会儿就 驶出了城市，沿着一条绿树成荫、安静宜人的郊区街道行驶，就像在高 等级的村庄道路上一样。车上载着的两位朋友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悲伤、 烦恼、忧虑与急躁。 这条道路的一侧是成排的农舍，农舍门前的树木很快就从树列变 为树丛和小树林。这个村庄由一片宁静起伏的开敞绿地分隔开来，道路 绕着它弯曲向前，以避开过于陡峭的线路。于是，在越来越远离城市的 同时，道路将随着地表的起伏和林中缺口所提供的机会而形成柔和的 曲线。（这可能是我规划中的宁静海岸，Côte Placide。） 在这条道路的分岔点处，将经过最后几座农舍，从那里地表开始 变得更复杂，道路的两边将出现牧场，同时还将出现多石的地面。这里 将出现一道笼罩在铁杉阴影下的岩石护坡，护坡的基部掩映在野莓、 凤尾蕨、秋麒麟草、龙胆花所组成的灌木丛中，在这里拉开了进入这座 山的序幕。然后，随着车辆不费力地越驶越高，地面上裸露的岩石和丛 生的草本植物也越来越多，直到道路一转，透过树木，视野更加开阔： 一面能看到的是远处房屋和花园中的尖塔；另一面能看到的是延绵伸 展的林地。（这个场景来自皮德蒙特高原，Piedmont。） 继续前进，道路两边的景色将更受到限制，但是，通过树木间的缝隙，我们将注意到在左面不远处，有一个笼罩在悬生林木树荫下的巨 大美丽的斜坡。在我们的注意力完全固定在这个方向之前，又被吸引到 右边树丛间的景色上来，在那里，我们已经有足够的高度可以眺望西北 面的远景。马车可以在这里停下来，我们应该俯瞰一下具有森林、田野、 果园、花园、农舍和教堂的广阔乡村美景，这整片美景从蓝色远山向下 缓缓倾斜，直到一条林间幽谷中流淌的小溪。（这是一幅宁静、安逸的 美景，创造它并不昂贵；人们用20分钟的时间就可以从邮局到达这里， 同时，以到达山峰的三分之一的成本，就能使城市的喧嚣与狂躁在视野 中消失。） 如果这是康复期的病人第一次驾车出来兜风，那么她可以在这里结束这一天的旅程。附近有可供休息的客栈，客栈里也可以供应热牛奶 和茶；然后是回城，走不同的回城道路，康复期的病人在一个小时之内 就可以重新回到她的扶手椅上。但如果停留几分钟后再往前走，景色将变得更像原始森林，道路 因岩脊的凸起、跌落的岩石和古老的水道而变得曲曲折折。虽然海拔越 来越高，但坡度都容易攀登，不需要很费力气，随着自然形成的游览路 线，路边的乔木和林下灌木将变得越来越稠密。在繁茂的树叶之间，向 右看去，可以看到在悬崖峭壁的边上，到处都被幽暗的常绿灌木丛、攀 援植物、苔藓和高山花卉所覆盖；另一方面，人们还能透过幽深绿荫屏 障间偶尔的空隙，看到远处隐约闪现的河水，以及阳光明媚的辽阔天地。 过了悬崖峭壁，树下灌木变得较为分散，森林变得更加开阔，道路 沿着越来越幽静的山坡而行，隐约闪现的阳光洒在长满羊齿蕨的小山 谷上，一切都十分安静，直到左右两边的树冠再次敞开时，马车将停下 来，越过一片矮林丛生的陡峭下倾地表，另一幅景观出现在眼前，在一 个宽阔的山谷中，展现出湖泊般的水面，一直延伸到远处朦胧的地平线，黄昏的薄雾正逐渐聚拢在一起，迎接着正在落山的夕阳。 此后，道路将通向一个宽阔的高地山谷，它所有柔和的景观享受着阳光沐浴，没有被枝叶隔断。山谷被树林覆盖的边缘耸立着岩石嶙峋 和冷杉冠顶的陡坡，但是，当从它们中间穿过，并沿着北面树林的边缘 向前走的时候，经过缓缓弯曲的上坡路，人们将被带到一片林木茂密的 悬崖峭壁的边缘，在这个位置，现在已经出城很久的人们可以俯瞰远处 的城市。越过它鳞次栉比的屋顶，越过行驶着庄严巨轮的港口，一片巨 大的开阔原野展现在眼前，间有几座庄丽的山丘。在所有这些景色的远 处，是似巨浪翻腾的阿迪朗达克山峦。 当从这个如果不是因为熟悉的话，对于我们的目的来说也许冲击力 太强的景点返回的时候，沿着森林边缘行走是一种很好的调剂，虽然 这里地表粗糙，而树木外观也告诉我们这里的环境要比低处见到的严 酷得多，但还是有令人舒适的遮荫处，有充满阳光的空地，成群的孩子 正在玩耍。 继续向上，道路将经过一个个更急的转弯，沿着更陡峭的斜坡攀 升，直到在一个狭窄的山口处回转，马车将再次面向北面，大河地势较 低处的河谷在眼前伸展开来；我前面曾经提到过这个美好的景色。 在下一段行程，道路将绕过更陡峭、更原始的斜坡，同时，眼前的 景色将更加明显地告诉我们这里的海拔高度。通过岩石和植被的独特 形态，我们可以得知这里冬天的严酷程度。直到最后一个急转弯处，马 车停在一座由木材搭建的旅馆的户外门庭里。旅馆恰好坐落在山顶最 高的岩石之上，所以从走廊上的座椅望去，周边最邻近的就是树顶的枝 叶，在光暗交替的波浪起伏之中，静谧地倾斜延伸到浑圆的边缘，与低 得多的、更遥远的中景明显区分开来。 越过这片森林的幽深前景，我们面前在各个方向，都将有比以前所 能看到的更加广阔的视野。哪怕这景色能给我们观赏的只有连绵起伏 的草地或无边无际的荒凉沙丘，只有天空和云彩作为单调色彩的调剂， 其效果也会具有让人不可抗拒的魅力。而实际美景如斯，还能添加什么 吸引力元素而不让人觉得拥挤吗？还有什么美丽的新事物不会造成干 扰吗？然而，当人们逐渐地被从城市街道引领到这里的时候，正如我向 朋友们假设的那样，在一整套自然连贯的体验中，这印象只会把人带到 一个更高的境界，强化这座山作为一个完整艺术作品那种让人宁静并 焕发出活力的、无与伦比的效果。 非常遗憾我不能更好表达这座山良好开发能够达到的目标，只能以这种零乱的备忘录形式，说明连一位用马车拉到山上的可怜病人都能 够获得什么。而事实上，论据的核心在于这座山的价值，它超越了具有 天赋的作家和最伟大的景观画师所能描绘的风景。 但如果你们仁慈地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来协助我，那么你们一定能 发现这块地产所具有的优势，不单单表现在我已经提出的影响公众健 康的方面，而且作为一个进行文明教育的媒介，它可以与城市肮脏腐败 的诱惑力进行抗争并赢得胜利。你们一定能意识到，在你们能力所及的 范围之内，这座山的价值与普通那些公园和花园相比是如何的巨大，更 不用说那些博物馆和美术馆，它们是其他城市的骄傲，建设它们即使非 常节俭也需要花费数百万美元。你们一定能认识到，为了获得这份财产 你们还需要有的东西，不是某些高耸的建筑物，不是某些昂贵的花销， 也不是给你们额外增加的重税，而是一种简单、适度的能力，尽管这种 能力的类型是特殊的，却能在适当、真诚、始终如一的目标的指引下， 通过适度的、节俭的方式发挥作用。这目标不宜与某些性质的用途混 合，例如，马戏表演或杂耍表演、军事阅兵或农村集市、田径比赛或公 墓用地。这明智的目标能显示这座山潜在的美丽与可爱，能开发出你们 随着地产一起买来的这份潜力，最大程度地直接体现这座山的价值。 我向你们建议的这一切是需要多年才能完成的工作，你们可以最大程 度地估计为完成它需要涉及的成本和麻烦；我唯一的请求是，你们是否 也已经想明白了另一种情况下，如果这个地产仍然长久地处于没有直接 明确目标的管理状态之下，如果不能遵循坚决界定的经济的原则，如果 不对一届届董事会和委员会的行为进行比迄今认为经济必要的更加明 确的限制（从各个等级跳到最高管理），那么，这座山又将会变成什么 样子？你们将会花费什么？你们将会失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