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变化的政治——脱缰之马

脱缰之马 气候变化生来就像一本世界末日论的书。历史已经见证了许多文明的兴衰更替。按照人类学家贾里德·戴蒙德（JaredDiamond）的说法，当文明挣脱了环境可持续性的缰绳之后就会面临崩溃的威胁JaredDiamond,Collapse(London:AllenLane,2005).。 太平洋上的复活岛就是这方面的缩影。该岛一度有着极其完整的生态系统，能够支撑一个发达的、君主制的文明。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王者的身份需要用他们所能建造的建筑的大小来做标志，建筑工程耗费掉了大量的自然资源，包括数不清的木材。要是有哪个君主敢于中断这一进程，他立刻就会遭到其他那些接续这一传统的君主们的围攻。结果就是岛上的森林被砍伐殆尽，环境变得越来越贫瘠和不友好。"复活岛上的整幅图景是太平洋上森林破坏的最极端的例子，也是世界上最极端的例子--全部的森林都没了，所有的树种都绝迹了。"JaredDiamond,Collapse(London:AllenLane,2005),p107.也可参看约瑟夫·泰恩特（JosephTainter）的早期重要作品：TheCollapseofComplexSocieties(Cambridge:CambridgeUniversityPress,1988)。 我们自己的文明中的规模更加宏大的同等事例，是不难找到的。戴蒙德称它们"明显得吓人一跳"：多亏了全球化、国际贸易、喷气式飞机、互联网，地球上所有的国家今天都共享着资源，影响着彼此，就像复活岛上的十多个氏族曾经所经历的那样。波利尼西亚的复活岛在太平洋中是孤立的，就像今天的地球在太空中一样。当复活岛人陷入困境时，他们没有地方可逃，没有地方可以求救。如果我们的麻烦越变越大，我们这些现代的地球人也是没地方可以求救的。Diamond,Collapse,p119.还有学者指出，全球变暖并不是人类创造的唯一的、足以给我们的生活方式带来极大破坏的危险。还有这样一些威胁：它们或者来自核扩散，在某个时点上有可能和全球变暖引发的张力合流；或者来自自我复制的纳米技术，这种粒子可以穿透皮肤，进入血液并经由血液被带入大脑；或者来自一场粮食危机，它可以制造出遍地的饥荒和大规模的移民；或者来自失控的人口增长JoelLevy,TheDoomsdayBook(London:Vision,2005).。在《我们的末世纪》（OurFinalCentury）一书中，著名科学家马丁·里斯（MartinRees）严肃地谈到了这样的可能性：我们人类活不过21世纪，因为由我们对（一向如此的）自然的干预所累积起来的危险已太多了MartinRees,OurFinalCentury(London:Arrow,2004).。 有一些诸如此类的"世界末日图书"主要写的是人类活动起作用不大或根本不起作用的潜在的浩劫。这些事件是极端罕见的，但在科学家的口中，它们"现在很大程度上被当成我们必须去思考的主要的危险"BillMcGuire,SurvivingArmageddon(Oxford:OxfordUniversityPress,2005),p16.，尤其是思考地球的脆弱性之时。它们被贴上了"全球地球物理事件"（GGEs）的标签，或者被人称作"脱缰之马"（Geegees)，这完全是出于人的开玩笑的本性。"脱缰之马"指的是极大范围的灾难，这种灾难既可以是撞击整个星球的，也可以是引发地区性劫难而力度足以给整个世界的社会结构和经济造成严重破坏的。 波及整个海洋的大海啸就是这种灾难之一。2004年12月发生的那场海啸导致约25万人丧生，范围所及远远超出了震源本身。海啸掀起的海浪一般不会超过10米高。但如果发生的是大海啸，它可能掀起高出数倍的海浪。加纳利群岛之一的拉帕尔玛岛别哈峰火山(CumbreViejavolcano)的爆发，就有可能引发这样一场事故--这还只是其可能的后果之一。科学家们监测该火山已经有一段时间。1949年的一次爆发造成拉帕尔玛岛海岸沿线出现了数条长长的裂缝。要是再有爆发，火山的整个侧面就会猛地沉入海里，触发一场波及整个大西洋的大海啸。 另一匹脱缰之马是在人口密集的中心地带发生的地震。东京就是例子。这个城市经历过许多次连续的地动山摇，尽管最近的一次是1923年大地震。在持续时间只有几分钟的震动中，东京及其兄弟城市横滨有36万幢建筑毁于一旦。东京有超过70%的居民、横滨有85%的居民，失去了他们的家园。加在一起，有超过10万人在这次灾难中丧生BillMcGuire,SurvivingArmageddon(Oxford:OxfordUniversityPress,2005),pp27-32.。 与20世纪20年代相比，现在生活在大东京地区的人口已是那时的三倍--超过日本全国人口的四分之一。与以往相比，住宅和厂房建得更加坚固了，但考虑到人口密度，下一次大地震就有可能造成比80年前死亡的人数多得多的人丧生。由此招致的财产损失比以前也会大得多，因为社会更加富裕了。由保险公司瑞士再保险公司（SwissRecalculated）资助的一项研究表明，损失代价将达到约43万亿美元。 地球可能会受到某颗大的小行星或彗星的撞击，这种可能性就是第三匹脱缰之马。只是到了20多年前，由于人造卫星和红外线测绘技术的发展，太空中的外来物体的轨迹才可以得到精确的测绘和监测。"11点等级"--即托里诺等级，这样叫是因为它是在意大利托里诺市的一次会议上建立起来的--被用来评估新发现的小行星和彗星给地球带来威胁的概率。大约有3000颗小岩石确实每天都在撞击地球，它们绝大部分在大气层就燃烧了。大约有100颗穿过了大气层并撞在地面上成了陨石。小行星和彗星相比之下大多了。如果撞上地球，一颗直径1公里的小行星就会产生相当于6万颗投向广岛的原子弹的爆炸威力。这样的事件并非有些人所以为的遥不可及。2004年1月13日，根据一些计算，AL00667号小行星有四分之一的几率在几个小时之内撞上地球。它的直径达到30公里，完全有能力摧毁大部分人口中心。 为什么在一本讨论气候变化的书里提到"脱缰之马"呢？有几个原因。首先，知道这些灾难有助于增强如今萦绕在我们意识中的恐惧感。我在接下来的章节中经常引用比尔·麦圭尔（BillMcGuire）的著作，麦圭尔在发表新著《从阿玛伽顿逃生》（SurvivingArmaggedon）Armaggedon原是以色列耶路撒冷以北的地名，现在叫做Megiddo，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在《圣经》中，这个地方被描述成"世界末日善恶对决的最终战场"。有部很有名的环保题材的电影也曾叫《Armaggedon》。--译者注之前，已经写过一系列世界末日题材的书，包括《天启》（Apocalypse）、《狂怒的星球》（RagingPlanet）和《走向世界末日之路》（AGuidetotheEndoftheWorld）。这些书都是根据最近的、最先进的科学发现和研究水平写成的。与哪怕十年前相比，我们知道的报道过的灾难确实更多了。 其次，一些"脱缰之马"可能和气候变化引发的危险交织在一起。例如，如果海水高度上升很多，海啸就可能变得更加致命，使得沿海城市比以往更加无所逃避。 最后，人们提出的某些降低"脱缰之马"威胁的计策可能与控制气候变化的计策原则上有关。乍看之下，似乎不可能做什么事情去影响这些"脱缰之马"。然而，科学家们一直在想如何控制它们。例如，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正在检验改变有威胁的小行星的轨迹的方法。这也许只要把它稍稍推离既定的轨道即可，而且推离时小行星离我们越远，推离的力度就可以越小。有一种可能性值得一试，即将一个火箭发动机着陆在小行星上面，它一旦发动，就可以提供必要的推力。有人同样提议过用大规模的工程来限制全球变暖，例如在空中悬挂一面大镜子，把部分阳光反射回去（参看本书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