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乎看不到当今的女性有哪位会任由自己的头发自然生长而不加修饰,如果有人当真采取了这种做法,她的下场肯定是得到一条长及膝部的毛毡子,或者是一个覆盖了她整个头颅的巨大的“毛刷子”。我们现在很难想象,那些远古时代的先祖们是如何应付他们的头发的,要知道他们那时候可找不到刀子、剪子、梳子以及其他的修饰头发的工具。有趣的是,动物学家以及人类学家们从来不曾探讨这一话题,这也许是因为他们知道找不出答案。通常情况下,当我们在书中看到对史前人类的描绘时,我们看到的其实是插图画家的主观想象,因为在他们的笔下,史前的女性显然是先去了某个神秘的地方修剪了头发,然后才来到画家的面前摆起了架势。她们的头发总是被描绘得太短了,这让我们怀疑,莫非理发师才是世界上最为古老的职业?插图画家当然是犯了想当然的错误,而他们的错误刚好掩盖了人类女性进化史上一个最为神秘的现象——那就是为什么人类女性会长出那么荒唐的长头发?在原始的部族社会,那么一脑袋夸张的、跑起来几乎要嗖嗖响的头发绝对是个大累赘,近似于孔雀的长尾巴,那么它在人类的进化过程中究竟有什么被保留下来的价值呢? 更让人奇怪的是,除了在头上、腋下以及外生殖器处有毛发覆盖之外,普通人类女性的身体基本上是没有毛发的。当然了,借助于放大镜,我们还是能够从女性的体表看到细小的、生长迟缓的绒毛,那覆盖着她的整个身体,但只要隔开一段距离,那些绒毛根本就是看不到的,女性的皮肤几乎是完全裸露的。这一情形让她们好几尺长的头发显得越发怪异。 要追寻人类头发形态的起源并不困难。当黑猩猩的胎儿长到26周大的时候,它头发的分布状态就已经与成年黑猩猩非常接近。事实上就人类而言,成年人在其头发的分布方面再次体现了幼态持续的特征,我们的一生当中,毛发的分布状态都与胎儿时期保持一致,而不是像其他猿类那样,在出生之前就长出了一整件“毛外套”。在毛发方面男人没有女性那么发达,他们的身躯多毛,会长出蓬乱的胡子和长长的鬓角,但总体而言,男性和女性的绝大部分体表都是裸露的。就算是体毛最浓重的男子,他的胸毛在寒冷的夜里也起不到丝毫的保暖作用,同样也无法在炽烈的日光下让自己的身体免遭被灼伤的命运。 如此看来,自然母亲在头发的样态方面给了我们独特的待遇,让我们与其他的物种有那样大的差别。现在我们已经知道,成年人的头发分布形态是来源于胎儿时期的,是又一种幼态持续,然而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在长久的进化过程中,人类始终保持着这一特征。在这个问题上没有权威的解答,于是,种种推想就应运而生了。 有一种理论认为人类是由水生生物进化而来的,持这种观点的人认为人类失去体表毛发的原因,是为了适应水中生活,为了更便于游泳,头上的毛发之所以被保留下来,主要是为了避免我们的头顶被阳光晒伤;他们同时还认为,女性那长达数尺的头发非常有用,它便于让婴儿们抓住或者攀爬,使得他们能够与母亲一道游泳。对“水生进化理论”持否定态度的人则认为,上述的说法过于牵强,因为如果母亲们潜入水中搜寻食物,她们基本上不可能把婴儿们也带在身边。同时,如果我们的祖先是在非洲的炎热气候下进化而来,那么他们的头发就不大可能是长长的直发,而应该是蓬松的卷发,就像现代非洲人流行的“爆炸头”那样。 至于保留头发是为了起到防护作用的观点,确实还是有几分可信的。如果早期的人类是在非洲热带大草原上进行狩猎或者采集食物,他们当然需要一个防护物,去抵挡太阳的剧烈烘烤。浓密的头发可以起到防晒作用,而体表其他部分的裸露则能够通过大量出汗起到极其有效的冷却作用。在出汗相同的情况下,裸露的体表的冷却效率比毛发密集的体表的冷却效率要高出五倍。其他的非洲动物大都保留着体表的毛发,那恐怕是因为它们主要在黎明或者黄昏进行活动,太阳的威力已经打了折扣,而早期的人类却是典型的日间活动的生物,像其他的猿类以及猴子们那样。 这或许是为非洲人的典型发式提供了合理的解释,有那样厚厚的一层卷曲头发覆盖在脑袋上,可以有效地阻止大脑受到高温的伤害,但这并不能澄清,为什么在北方较冷的区域内,人类会有着长长的、飘动的头发。有些人类学家猜测说,很长的头发也许能够让北方的人们在寒冷的冬季暖和一些,毕竟有那么一块天然的遮盖物覆盖在肩膀和后背上,在寒冷的冬夜,大片的头发或许多少能起到点儿毯子的作用。也许正是受到头发的启发,人类才想到了好点子,用动物的皮毛给自己做了第一件衣裳,以温暖自己的身体,然而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生活在寒冷地域的人们没再重新长出厚厚的体毛去保护自己呢?像以往的其他理论派别一样,这一假说同样有着严重的瑕疵。 看起来最近乎合理的解释是,人类独特的毛发分布起到的是类似于旗帜的作用,它用来把人类这一特别的物种与包括我们的近亲在内的所有物种区分开来。如果我们试图为一小群远古祖先们描绘一幅生活图景,其具体年月是在人类发明衣物,或其他的遮羞庇体的物件之前很久很久,很显然,他们的样子与这个星球上所有的动物都有着巨大的不同。他们的身体是裸露的,头上、肩背上散落着大片如同刷子一般纠结的毛发,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辨识出这是那个刚刚学会用后腿行走的崭新物种。这或许是标明一个物种的奇怪的方式,但值得说明的是,在猿类和猴子当中,每当一个新的种属出现,它最为独特的地方往往就是毛发的分布以及形态,便于把它们与其他的种属区分开来。举凡头顶的毛发、鬃毛、鬓角、胡须、触须、身体某个部位毛发呈现出的明亮色块……毛发的很多方面都可以作为新物种彰显其特别之处的招牌。灵长类动物是主要依靠视觉的生物,正因如此,显著的视觉信号就成为了区别一个物种与其他物种的最快速、最高效的方式。 在原始状态下,我们人类的远祖以其裸露的身体和长长的头发为标志,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够被轻易地辨别出来,不会与他们毛发遍体的远亲们相混淆。倘若离得稍微近上一些,就能够很容易地区分他们的性别了,男性的脸上毛发较多,女性的脸上就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了。 当然了,人类毛发的形态和分布并不仅仅是为了便于区分种属和性别,随着人类逐步由他们的非洲故乡蔓延开去,他们被迫适应并融入不同的环境,这些新的人类开始产生越来越多的差异,把他们最初的“模型”日益抛在后面。为了适应不同的气候条件,人类走上了不同的进化道路,区分出了不同的人种。由于要在酷热、干燥的沙漠,或者温暖适度的环境,或者冰封雪冻的北方努力求生存,人类的身体必须要进行必要的调整,而一旦某些适合于外界气候条件的调整终于形成,那么继续保有这一特征就变得非常重要,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不同种族的人群之间必须尽可能地保持距离,而要尽量避免混血繁衍,不同种族之间就需要在进化的过程中努力形成外在的显著差异。最简便快速的区别方式就是人类头发形态的改变,细软如同羊毛一般的头发,略为卷曲的头发,波浪式的头发,直发,金发……各种不同色泽、不同样式的头发很快就成为了区分的标志,界定着一个人类族群与其他人类族群之间的不同。 这个过程显然从一开始就进行得非常快,伴随着人类在地球上散布的范围越来越广,人类的族群也越分越多,人类很快就成为一个包含着很多族群的物种大家庭——热带人类,沙漠人类,温带人类,极地人类,以及其他更细小的划分。人类的不同头发样式只是分化过程的第一步,它标志着分化过程的开始,但在分化还没有走得更远之际,人类的故事发生了戏剧性的转折。随着智力的拓展,人类的迁徙能力强大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人们发明了船只,驯服了野马并开始骑乘它们,人们发明了轮式交通工具,造出了马车,人们制造了火车和汽车,修建了铁路和高速公路,后来又发明了飞机,人类族群的藩篱在社会进步的过程中早已被打破,这使得人种之间的差异在进化的最初级阶段就已经接近停滞。事实上在分化的道路上,总共只有两方面的改变得以形成,一方面的改变纯粹是为了适应温度和湿度的差异,这包括不同人种之间皮肤色素沉着的不同,单位面积的皮肤上汗腺的分布密度,以及类似的其他一些特征;另一方面的改变就是不同人种之间最显著的外在标志——他们头发的分布和样态。 现代的人类已经用不着通过身体的进化来适应环境气候了,人体的进化机能实际上已再无用武之地。我们早已学会了通过各种方式征服环境,用衣物,用篝火,用集中供暖,用制冷剂,用空调……人种之间的残存的差异早就变得不再重要,以往作为人种界定机制的头发方面的差别,曾经为更好地区分不同的人类族群做出过巨大贡献,如今却成为过时的废物,因为人类需要的不是保持人种之间的隔离,而是全世界人类的大融合。随着人类的不断融合,早晚会有那么一天,过去那些用来区分不同人类族群的标志将被彻底湮灭,尽管我们需要记取它们存在的价值,理解它们存在的意义。如果我们仍然固执地认为,头发上的差别就是为了把各个人类族群隔开,那就大错特错了,它们虽然表面看来非常显著,但实际上它们只是一些琐碎的、无足轻重的外在特征,它们的本质就是如此。 让我们回归主题,继续探讨女性的头发。很显然,她们长长的头发和光洁的脸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对比。如果说,像我们刚才探讨过的,人类女性的头上生长着那么长的头发,最初就是为了提供视觉方面的辨识之利,那么我们也就不会感到奇怪,为什么在过去的悠远岁月中,女性的头发会引起那么多的关注,有积极的,也有消极的。女性的纤纤发丝,时而被炫耀,时而被隐藏,时而被剪短,时而被修整,烫弯、拉直、盘上去、放下来、染色、焗黑……人类修饰头发的方法恨不得有上千种,而头发对于女性也着实是意味良多,它可以是女性最荣耀的拥有,也可能触犯最严厉的宗教禁忌,女性身体的其他任何部位都不会像头发这样,因文化差异的存在而闪现出千姿百态的风貌。 在仔细解释这些具体的差异之前,有必要先来对头发本身多一些了解。每个人类的脑瓜上大约生长着十万根头发,金发人种的头发较细,作为补偿,他们的头发数量相应地就会略高于平均数,大约为十四万根,深色皮肤的人种大约有十万八千根头发,红头发的人发质最粗糙,数量也仅在九万根左右。 一般来说,每根头发的生长期为六年,随后它就进入了三个月的休眠阶段,之后就会脱落。在任何时候,人类总有90%左右的头发处在生长状态,另外10%处于休眠阶段。在人类的一生当中,平均每个发根会陆续长出十二根头发。与其他哺乳动物不同,人类没有季节性的换毛,我们头发的厚度一年四季都是相同的。 平均下来每根头发一年能生长十三厘米,具体到健康的年轻人,其头发的生长速度可以达到每年十八厘米。因此,对年轻人来说,如果不对头发加以修剪,他们的每根头发在脱落之前都能长到一米多长,这个数字远远超过了其他灵长类动物所能达到的极限,是名副其实的只属于人类的特征之一。 偶尔也会有例外的情形出现,少数人的头发在六年的生长期之后没有休眠和脱落,而是继续地长下去,它们就那样长啊长的,有些能长到一人高。更有甚者,在极个别的情况下,有的女子的头发长得更长,能够被它的主人踩在脚底下。曾经有个美国的年轻女子,拥有长度超过四米的秀发,但与来自中国的世界纪录保持者相比,这位美国妞的成绩就算不得什么了,中国的那位姑娘头发长度接近五米。看起来在人类的遗传基因中,似乎还是注入了某种让头发持续生长的动力,在个别情况下这种动力甚至会失控,从而导致一些人拥有了非常非常长的头发。 虽然不是每个人的头发都能长到那么长,但有一件事情还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既然拥有数量那么庞大的头发,惯于搞发明创造的人类当然不会坐视,他们很快就尝试着在头发的形状和样式上玩开了花样。通过发掘出土的一些非常古老的女性雕像,我们能够确信,关于修饰头发的种种尝试至少在两万年前就已经开始。有不少来自石器时代的雕像,能够被清楚地区分出发型,而且很显然,他们的发型是有意设计的,比如说,有些人物的雕像,他们的头发是集中扎在脑后垂落下来的,而有的人物雕像还额外编了一条小辫子,俏皮地垂落在右边的肩膀上。 如果去向那些古老的岁月中探寻,我们就会发现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占据主流地位的发型是怎样缓慢地发生改变的,而每一种发型又都明显地带有那个时代的典型特征。进入现代社会之后,随着职业美容沙龙的大量涌现,再加上全球通讯系统在推波助澜,发型的更改速度被显著地提升了。 如今到了二十一世纪,几乎到处都充满了强有力的流行因素,单一主题一统天下的情况已经荡然无存。张扬个性成了社会的主流,成为每个人的努力目标,展示在人们面前的各种发型比以往多出了太多。当然还是会有人努力模仿明星的发型,但那仅能产生为时较短、范围也较小的流行趋势,因为有那么多的名人发型可以仿效,没有哪一种敢于自封为“二十一世纪初期唯一的主导发型”。女政治家们偏爱精干的短发,流行歌手们喜欢飘逸的长发,好莱坞的女影星们会蓄起看似蓬乱、实则经过了细心设计的发型,叛逆青年们更醉心于狂野的朋克头,所有这些,以及更多的其他发型,每天都可能会同时出现在我们吃早餐时阅读的报纸上。不要徒劳地企图对这些发型做大致的定义和区分,所有这类努力都将是不合时宜的无用功,因为每一种发型都有着无穷无尽的变种,各种细微的变化简直难以用语言来描摹。 在这里我们可不想仔细罗列各种各样的发型,尽管它们充分体现了人类的创造性,我们需要记取的是,在过去的很多个世纪中,女性的“发型策略”其实总共只有那么有限的几大类,那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所有这些发型绝不是源于时尚人物的突发奇想,而是源于女性所拥有的几种简便的、基本的拾掇头发的方式。有些“发型策略”早已被湮没在历史当中,如果拿到现在,它们看起来肯定是极其古怪的,而另外一些“发型策略”时至今日仍然与我们同在。 收拾头发的最简单不过的办法,是让它保持自然的状态。也就是说,女性的头发始终是随意垂落的,松散自然的,无论是在公开场合还是个人的领地,无论是在特别的社交场合,还是在日常的生活当中。采取这种策略的女子当然会洗头发,梳理头发,但不会刻意去妆扮它们。这是所有女性发型策略中最基本的一种,不过现在已经不大多见了,在那些依然保持着天真质朴本色的社会文化当中,在那些以简单朴素为美的地域当中,我们或许还能够找到它的影子。这种策略也许植根于贫穷,但也不尽然,因为就算是在根本没有钱去购买护发产品或对头发做专业护理的地方,女人们依然会热衷于妆扮她们的头发,盘头发、编鞭子、使用发卷卷曲头发,这些方法花销不大或者根本不用花钱,而且还能帮助女人们打发时光。 对于那些从事艰辛的体力劳动的女人,比如说是在田间劳作,或者在工厂做工的女人,有另外一种非常实用的发型策略适合她们。为了方便,她们的头发被绑在脑后,以免挡住眼睛,或者与生产工具纠缠在一起。等她们干完了每天的活计,她们会把头发散开来,就让头发自然地垂下。这是以往乡下女人最常用的发型,直到现在仍被很多女人沿用,虽然现如今的女人们很少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但还是有很多人记得它的好处,毕竟把头发梳到脑后绑成马尾巴,是保持头发整洁的最有效方式,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工作岗位上。 而对绝大多数的女人,特别是那些生活在现代都会的女人们,天然的、实用的发型解决方案就显得不那么够用了。千百年来她们已经历经种种“考验”,习惯了赶时髦,认为头发就应该以某些方式加以处理,例如夹起来、做各种造型、染色、烫成大波浪,或是把头发拉直、分层、挑染甚至是其他的装饰,举凡这些手段,都是很常见的做法,特别是在那些到处都开设着美发沙龙的国家或者地区,但在某些国家,这些做法都是被严格禁止的,因为那里有严格的宗教禁忌,以任何手段展示女性的美丽都万万不可以。 扮美头发的两大主要方法是把发型做大或者收小。做大发型的好处是可以强化视觉效果,让头发所接受的修饰看起来更显眼,同时它也能让人看起来显得更高一些,在人群当中也更醒目一些。要实现这种方法,一个常用的手段就是选择戴上某种款式的假发套。 戴假发的风俗至少已经有五千年的历史了,在古代埃及,高贵的女士们总是把她们的头发彻底剃光,并在公共场合戴上华丽的假发,这已经成为了当时的风俗。罗马帝国的妇女们不会把头发全剃掉,但她们也钟情于戴假发,以此作为身份、地位的象征。这种自我炫耀的方式后来导致了令人恐怖的趋势,贵妇人们不仅要戴假发,所戴假发的选材还必须有特别的来源,一定要用被罗马帝国军队征服的异国人民的头发编织而成——以致于每当罗马军队征服一个地方,“收割”当地人的头发也成为士兵的必修功课之一。 中世纪时,戴假发的习俗曾经在教会的干预下被禁止,但到了伊丽莎白时代,假发的使用又开始死灰复燃。那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当时所使用的粗糙的化妆品极大地损害了人们的头发和皮肤,不得不找个什么东西做做遮盖。到了十八世纪,假发迎来了兴盛发达的巅峰时期,那时的社会时尚是夸张再夸张,在这股风潮的带动下,时尚女性们花在头上的心思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地,真称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有些人的假发,高度超过了七十五厘米,并且做了极其精巧的装饰,为了让戴有这种假发的女士顺利通过,门口必须被加高才行,而马车上的座位也要因此降到特别低的程度。特制的床上支撑物也应运而生,以便女士在不摘下假发套的情况下也能适当地坐卧休息。在巴黎的剧院里,只有订了包厢的女士才能戴假发,因为倘若让她们待在别处,后面的人就甭想看见舞台了。除此之外,再没有哪种发型策略会对社会生活产生那么巨大的影响了,它是典型的特种消费,由于生产和维护这种假发的代价非常高昂,倘若没有一个相当有钱又非常大方,肯于花费大价钱去追赶时尚潮流的老公,恐怕没几个女人能负担得起假发给她们带来的巨额账单。也正因为如此,女人们对假发的展示完全可以作为一项硬性指标,用来衡量她们的老公究竟有多么富庶。 为这种极端“狂傲无礼”的时尚潮流画上休止符的是“吉约坦夫人”,别误会,那不是一位女士,而是“断头台”的文雅说法,在法国大革命期间,它斩下了无数剥削阶级、王公贵族的头颅。在法国大革命结束之后,戴假发的风气再也无力回到它的全盛时期,只能偶尔以这样或那样的形式短暂复兴,比如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曾一度流行带有娱乐性质的假发,它们是用合成材料制成的,往往被染成鲜亮的、人为制造出来的颜色。假发的好日子终究是越走越远了,近些年来虽然人们也会使用假发,但它们通常都被做得非常接近于真实的头发,让旁观者几乎无法意识到它们的存在。 有些女性(特别是那些随着年龄增长而头发稀疏的女性)如果不戴上一副足以乱真的假发是绝对不会出门的,相当一部分社会名人也采取了同样的做法,倒不是因为他们的头发有问题,而纯粹是为了使用方便。即便他们自己的头发保持着很好的状况,戴上一副假发仍然是让自己的发型既时髦又整洁的最快速简便的方式,比浪费大量的宝贵时间去打理头发强得多。假发的最大好处就在于,当它们接受日常护理,以便长期保持整洁、典雅的外观时,它们的使用者无须在场。 让我们回到原来的出发点,继续谈论把发型做大的话题。最近一次流行超大发型是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当时的流行时尚不是戴上体积超大的假发套,而是把真实的头发做成爆炸式,让发型显得尽可能的大。实现这种发型的工作流程是,把头发弄湿之后头朝下进行吹干,然后再做相应的梳理,接着使用摩斯定型,最后再用大量的发胶喷雾加以固定。这种蓄意挑战地心引力的做法遭到了不少冷嘲热讽,有批评家言辞尖刻地表示,这种发型是“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建筑奇迹”。美国著名乡村歌手多莉·帕顿是最早使用这种发型的名人,该发型因此常常被称为“多莉·帕顿发型”,这种柔软而蓬松的发式在美国的中小城镇以及南方各州特别流行,留这种发型的人经常会把一句格言挂在嘴边,那就是“头发越高,离上帝越近”。“多莉·帕顿发型”风靡一时的一个主要原因在于,头发被做得那么蓬松巨大,就能让姑娘们的大脸盘看起来小一些,因而也就更迷人一些。同时这种发型也是个性张扬和充满自信的,留这种发型的人看起来会更加信心十足。但持反对意见的人则认为,这种发型是傲慢和粗俗的,完全是因为缺乏自信而刻意做出的“心理补偿”。而且这种发型还有一个重要的缺陷,虽然它是女性体现自我意识的响亮证明,但偏偏却是反性感的,因为男人无法把手伸进这种发型里面,去温柔地抚摩姑娘的头发。 再往后来,一种更加巧妙的做大发型的方式开始受到青睐,那就是接发,其目标是把女性的头发接得更长。无论是厌倦了自己的短发,想要暂时换换心情,还是为头发始终长不到理想的长度而苦恼,姑娘们都能通过接发实现自己的目标。现代的头发美容技术已经高度进步,旁人几乎不可能发现接发的痕迹,不过还是有人会选择故意让接发的部分很明显,她们的用意正在于让人看出头发是接过的,在某种意义上,她们的接过的头发起到的是假发的作用。 第二种拾掇头发的重要策略是把发型做得很小,方法可能是将女士的头发去掉一些,也可能只是通过某些手段,努力把头发扎紧就行了。最通俗的一种发型版本是把头发扎得特别紧,紧贴着头皮,这在隆重、严肃的特别场合经常被用到,在平时的日常生活当中以及私人生活中,女性往往会选择将头发放开,让自己感觉轻松随意。近几十年来,很多女性都希望在生活当中保持自然轻松的心态,同时也让自己的外表看起来自然随意,但在一些重要的社交场合,比如葬礼、婚礼或盛大的庆祝仪式上,当然是不可能那么做的。为了让自己的外表更符合仪式气氛,很多女性选择了把头发梳理起来,扎成某种紧密的发式,这种做法是在向旁观者传达明确的信息,“我很重要,我很严肃,不许小看我。” 有些女士的做法更为激烈,她们从来不会在公开场合把头发放开,她们始终把头发裹紧在脑袋上,让它看起来像个小圆面包或其他类似的形状,这种紧张的发型一直要等到她们回到私密的家居空间时才会解除。我们习惯于把这种对付头发的方式称作“女强人策略”。对那些需要表现得精明干练的女性来说,把头发尽可能地夹紧在颅骨上能够让她们显得更有控制力,更有权威性,因为这种做法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女性的柔美特征,让她们的外表更有魄力。她们的头发会梳理得非常整洁,让男人不敢动起抚摩它的念头,况且她们的头发又被扎得极其之紧,让旁人丝毫没有把玩的可能。“女强人策略”往往是非常有效的,通过应用这种策略,女性的身边如同筑起了一道坚强壁垒,能够把不相干的人拒于“千里之外”。 有的女人选择了把头发剪得特别短,想对这么短的头发做造型就不那么容易了。因为长度不够,要把它们绑扎成任何发式都是不可能的,幸好因为不怎么长,即便让它们自然地待着,也不至于在从事体力劳动的时候阻挡视线。这种超短发的缺点是不能根据不同社交场合的需求去变化出适宜的发型。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这种发型一度被时髦女性所追捧,随后该发型又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短暂复兴。 很显然,超短发型存在的目的就是要传达一种信息——留这种发型的女人是活力四射和轻松自在的。她们把自己的头发高度简化,舍弃了体现女性美的其他很多选择,变化出了一副淘气男孩儿般的发型。不过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和六十年代的两次流行期间,它暴露出了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难于护理,姑娘们在美发沙龙里精心打造出的漂亮外观,出了门口让风一吹,就满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超短发又一次走向流行,而且流行的范围比以往更大。它几乎变成了一项全民策略,这在职业女性当中表现得尤为明显,她们希望通过各种方式赢得男性同事们的尊重,清爽干练的外形当然也是手段之一。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短发的流行趋势逐步转弱,原因是职业女性的个人理念有了改变,在当时的职业女性当中有这样一句名言:“我依然像从前一样训练有素,但我没必要为了成为全世界一流的职业高手而放弃自己的女性美。”九十年代的发型时尚不再走极端,既没有过于咄咄逼人的男性化特征,同时也不是过于刻意地强调对头发的装饰,女性们追求的目标是将漂亮时髦的因素与适度的性感结合在一起,从而在二十一世纪来临之前,对西方的头发美容行业提出了全新的挑战。